第二十二章 我摸過的人,都不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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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惠愛憎分明、執著如斯,秦溪覺得再不正麵回答,怕是會一直念叨下去,終是收了笑,無奈歎了口氣,說:“爹爹在世的時候為人清廉,我們三房沒有家底。爹娘的案子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查案子就得花銀子,我眼盲能賺什麽銀子?怕是等我賺到銀子的時候,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絕了。”
上官惠:“……”
“爹娘含冤六年,我不想讓他們等了。楚非莫的銀子師父可以替我還,秦家大房也可以替我還,恰好楚非莫也不在乎銀子……”
“惠郡主,我為什麽非要等到我擁有‘我此生也未必能擁有的銀子’的時候再去查我爹的案子。而非先欠著楚非莫,把我爹娘的案子查了?”
“可是……”秦溪一堆歪理,卻也並非毫無道理,一時間,上官惠無言以對。
“我知道你要說我心術不正。”
有風吹來,秦溪緩緩側了個身,眼睛不知看著哪裏,語調蒼茫:“人生在世不過曇花一現,自爹娘去後,我不知道人的一生到底有多長,我又能活多久,是今天還是明天?我不知道。”
“楚非莫那日說過,這個世界遠比我看到的還要黑暗。恵郡主,我隻是想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把我爹娘之事大白於天,我不想哪一天我忽然死了,爹娘會永遠沉睡在黑暗的深淵。”
“……”上官恵不知秦將軍秦夫人的離世讓秦溪這麽悲觀,這麽沒有安全感。喟歎了歎,心中還是萬分沉重,輕輕擁過秦溪,說了一句:“秦溪,你欠的銀子我替你還。”
一個吝嗇的人先是連送九套發釵,幫著退婚,現在又說這樣的話。
這個世上怎麽會有人和師父一樣好哄呢?
秦溪鼻子發酸,任上官恵抱著,笑說:“你家八個哥哥,我嫁哪個好?”
上官恵破涕為笑,放開秦溪,滿是傲嬌道:“我八個哥哥個個皆是南朝上好男兒郎!除了大哥二哥業已成婚,其他隨你挑,不過我六哥七哥長得最好,秉性最是溫和。”
秦溪調眼‘看’著上官司惠,好奇道:“你六哥七哥與你長得像嗎?”
“像!”
“那我先摸摸你長什麽樣。”秦溪說著伸出雙手。
上官惠:“……”這秦溪不是隨意摸人的人,莫說摸臉,就是拉手對她而言也是難事。及笄禮上她那麽幫著秦溪,秦溪也是有好處就受著。整整一天,都是她挽著秦溪,秦溪從未主動拉過她一回。
秦溪心冷,上官惠心裏清楚,看著秦溪的手,有點兒受寵若驚,說:“秦溪,你常這樣摸人的樣子?”
“……”秦溪第一次交友,心想難怪師父一直不讓摸臉,原來是不能摸臉?有點尷尬,收了手,說:“沒有,師父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
“……”上官惠再次受寵若驚:“溫故新竟也沒摸過?”
秦溪說:“沒有。”
“為什麽不摸他呢?”上官惠問:“他與你朝夕相處六年,就不好奇他的變化?”
秦溪微微搖頭:“不好奇。”
“……”上官惠見秦溪“看”著自己,想起秦溪此前“看”過郭策,除此以外,秦溪好像沒有“看”過誰。
上官惠沉默了一陣,說:“我是你看的第三個人?眼睛,我是說視線。”
“……”秦溪擠了擠眉,想起看過郭策,說:“你怕嗎?”
“怕什麽?”
秦溪似微歎了歎氣,眼睛幽深幽深的,說:“我摸過的人,都不準走。”
“……”上官惠頓覺心中猛然一酸,然後咯咯直笑:“那來抓我罷,抓到了,摸著了,我就不走。”
廣袤的青綠地上,兩個姑娘在三月的驕陽下嬉笑追逐。
楚非莫靠著馬車,迎風笑看著這幕,輕風卷起他紅色的鮮衣和高挽的墨發,把這片青草地描繪得如詩如畫。
鬧了一陣,秦溪到底還是摸著了上官惠的模樣,馬車再次出發。
城裏的兩戶很快拜訪完畢。
“八個人,拜訪了七個,沒有一個人知道當年的事情,也沒有一個人覺得當年有什麽值得疑惑的事情。他們也不是沒有回府,甚至還忙完了秦將軍和夫人的後事,並且在府上呆了大半個月,這事你不記得……應該是當時你因失了雙親太過悲痛,加上眼盲心中恐慌的原因,這幾個人都沒問題。”
西城一條破舊的街道,楚非莫、秦溪、上官惠三人從一戶人家出來,楚非莫見秦溪蹙眉不語,問:“秦子媛,你覺得我說得可否有理?”
“嗯。”秦溪依舊蹙著眉,微微點頭,疑惑開口:“夏姨到底去哪兒了?”
“對啊,作為秦夫人的陪嫁,你也說過她和你娘的從小一起長大,對你和你兄長格外疼愛。怎麽你當時那般情況,她也與那幾人一樣,見你不理會人,就走了?”
上官惠道:“這事怪啊!你當時那麽小,正是需要照顧的時候,她要是真心疼你,怎麽會走?但她走了……秦溪!你這個夏姨一定知道點什麽!”
“嗯,記憶中夏姨待我極好……”秦溪略一沉思,說:“走,回秦府。”
楚非莫蹙眉:“現在回秦府啊?”
“笨!回秦府找人畫出夏姨的樣子啊。”上官惠嫌棄地對楚非莫說:“秦溪看不見,畫了畫不得讓秦府的人確認啊?”
“就你聰明?小爺我不知道?”楚非莫雙手環胸,睨了睨橙紅的夕陽,道:“今日晚霞正好,想來澄陽湖的彩舸上早已歌舞升平。秦子媛雖看不見,但我們跑了一天滴水未進,泛舟吃些東西,遊個湖聽聽曲兒也是不錯。既然你們不餓……”
楚非莫轉眼看著秦溪。
秦溪會心一笑:“餓。”
“就知道你喜歡!”楚非莫嗬嗬一笑:“走吧,我已命人在畫舸上備好了酒菜。”
“畫舸啊……”上官惠向往地說了一句,又皺著臉:“秦溪,我暈船。”
澄陽湖邊人來人往,秦溪聽出上官惠不想被人看見她和楚非莫一道又想去畫舸的心思,笑道:“一會兒我們把甲子送回去,取三頂戴幕籬,我們皆戴幕籬,可還暈船?”
“應該,不暈!”上官惠樂哥著挽過秦溪的手腕上了馬車。
楚非莫心想,送甲子,戴幕籬,上官惠到底是暈船還是暈小爺呢?
馬車出發去澄陽湖的路上,楚非莫看秦溪任上官惠挽著自己的手,直感歎女孩子真是神奇的物種,友誼說來就來。怕是從綠草地上那一個擁抱開始,這上官惠已經走進秦溪的心裏出不來了。
上官惠如此嫌棄小爺……小爺再不換個好點的名聲,秦溪遲早被她收複倒戈。
那上官惠家裏可還有三、四、五、六、七、八哥尚未成親呢……
要怎麽換個好點的名聲呢?
楚非莫為此十分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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