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替他疏導疏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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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那頭岸邊,郭策出了水麵,上岸撿了掛在樹上的衣裳穿上,回頭見尹故新著了一身湛藍華服,負手立在水畔,目光惆悵地望著水麵。
他微蹙了蹙眉,走了過去,說:“我與秦溪今日成婚,德王似乎很有意見?”
尹故新轉眼,裏麵盡是怨懟:“明知故問。我對師妹的心思,難道你不清楚?你怎麽能這般對我?當初把我送進皇宮,可笑我對你感激涕零,誰知你竟是這般心思!你怎麽可以……如此算計我?”
郭策:“……”他覺得這大徒弟是不是發現了他是他師父的秘密?
“這些日子我看著你與師妹,我總在想,若那時我沒有進宮做這個勞什子的德王,是不是陪在師妹身邊的那個人便會是我……”尹故新想到這些,難受至極。
“人生哪有什麽如果。”郭策不敢苟同,批評著說:“德王執拗了。”
“執拗?”尹故新質問:“我十歲為師妹所救,為了多多見她,我不惜與秦霄為友。六年竹林相伴,我日日守她至熄燈方去。你那時又對她做過些什麽?也或,這些年,你除了冷漠和傷她的心,又給過她什麽?憑什麽與她成婚的是你不是我?”
除了冷漠,這幾個字足以說明,尹故新知曉了郭策的師父身份。
有些事郭策原本不打算說,但有人惦記秦溪他心頭不太高興,哪怕這人是他曾經的徒弟。
“你怎知我全是冷漠?”郭策輕笑,說:“你可知我當初棄了戎裝、混跡朝堂、做她師父、替她找了你這個師兄,都是為了照拂她?你又可知年歲不足十六,我是付出了怎樣的艱辛才能混跡朝堂?若你不知,我可予你看看。”
掀開衣袖,強健的胳膊處露出一條猙獰的刀疤,他淡淡一笑,說:“這隻是其中一條,身上還有幾處。這處是將軍去後,我投靠相府,替相國挨的。做了兩年你們口中所說的相國走狗,這才進的朝堂。但你也知道,我這人自小隨軍,是個粗人,將軍教我識字也是為著兵法,還沒有來得及教我算計人心就去了。所以說啊,我那時常常需要從書上學習一些生存之道順便也養養這一身的傷,看書至天明的事情也時有發生。我這般與日爭輝,哪能有你陪她的時間多呢?”
尹故新:“……”他頓時覺得他對師妹的付出比起師父而言,算不得什麽。
“好了。”郭策拍了拍尹故新的肩膀,說:“我與秦溪成親既是時局使然,也是我與她心之所向。你放心,我郭策這一生就在乎這麽個人,不會對她不好。”
郭策走後,尹故新兀自站了一會兒,長長吐了一口氣,像是有些釋懷。
胡洲一路跟著郭策,見德王的護衛遠了,方同情好奇地說:“大人,沒想到我當初來郭府以前你過得這麽不容易。你那些傷可是不見著骨頭不會留這般深的。你為秦四姑娘這般付出,為何你那時不告訴秦四姑娘?平白讓她誤會你冷漠折騰了你這麽久?”
“怎麽告訴?”郭策不甚在意,邊走邊說:“那時我在戰場胳膊差點沒了,昏迷不醒的,想說也沒機會啊。”
胡洲:“戰場?”不是居安相國府麽?
“嗯。”郭策似想起什麽,說:“啊,說起來,這胳膊受傷那時,好像還沒見著秦溪。嗯!不,背後幾條也在戰場,好像當時也無法告訴秦溪。”
胡洲:“……”他愣了愣,說:“背後幾條也是戰場上受的傷?!那大人說的替相國擋刀的傷口是……?”哪些傷口?
“能不能有點腦子?”郭策大步走著,說:“投靠相國時本大人武功卓絕,誰能傷得了我?”
胡洲驚得半張著嘴:“那大人你方才……純屬欺騙德王啊?”
“怎麽能叫騙呢?”郭策終於停了步子,說:“你看他這些日子那悲愁模樣,雖說本大人大不了他兩歲,好歹師徒一場,我這是擔心他鬱結攻心,替他疏導疏導。學著點,啊!”
他拍了拍胡洲的肩膀走了,胡洲摸著被拍過的地方,覺得自己好像真學著了好多。
比如他現在就悟出了大人的為達目的、謊話連篇、冠冕堂皇、欺瞞徒弟、卑鄙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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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這廂。
秦溪這些年習武,身體很好。要與師父成親,她也很是高興。與上官惠幾人在瀑布下洗澡,她半分不覺得水涼。
“不行了,四妹妹,這水冰涼刺骨,我受不了,去水榭等你。”
“四妹妹,我也受不住,你當心些。”
“秦四姑娘,羅蘭也先行一步。”
秦子意,秦子琳,羅蘭相繼起身,哆嗦著身子跑開。上官惠這個沒功夫底子的,凍得牙齒咯吱作響,偏就不走。
“連桑。”秦溪吩咐:“送惠郡主上岸。”
“秦溪你還不上岸麽?”上官惠問。
“先去罷。”秦溪說:“我等連桑回來。”
“那你別亂動啊!”上官惠說。
秦溪淡笑:“好。”
連桑從不懷疑秦溪的自主能力,將上官惠送至岸邊,回頭卻是雙目一瞠!
但見潺潺流淌的溪水,獨不見秦溪的蹤影!
“慘了!姑娘不會遊水!”
連桑的話嚇得上官惠大喊:“秦溪!秦溪!”
連桑眼神犀利地順著河水往下打量。
河流一丈之下的水麵,隱約透著一抹白衣。
“若我有失,速去通知大人!”連桑對嚇得淚眼汪汪的上官惠說完,縱身一躍,以水做麵,踩著功夫落至白衣之處驟停,又一頭轉進水裏。
就這點兒功夫,上官惠覺得過了許久。待連桑抱著昏迷的秦溪“碰”的一聲破出水麵,直直落至她身前。
“秦溪!秦溪你能聽見嗎?”她忙不迭拍打著秦溪的臉頰,遠處的羅蘭三人聽見這呼聲。
她們回頭一看,驚得忙朝這邊趕來。行至一半,卻見秦溪似乎咳嗽幾下,身子忽然晃動,吐了些水,醒了。
幾人無不暗自鬆了口氣。
秦溪卻愣了。
她看著眼前格外清晰的兩張臉龐,眼神在二者之間流轉,嘴角上揚,說:“你是上官惠,你是連桑。”
被點名的二人皆是一愣。
“嗬……嗬嗬……嗬嗬嗬嗬……”好多年沒看見過東西,秦溪高興壞了,一聲比一聲笑得長。
上官惠不可思議,驚喜道:“秦溪你……能看見我們了?”
秦溪笑容滿麵,眼神往周遭一掃,回頭笑說:“兩步之內,能看清。遠了不行。”
“太好了!老天開眼!替我送了你一份成婚大禮啊!!”上官惠激動地抱過秦溪,忽而又放開,說:“我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她一把拉了秦溪的手腕把了脈,查看了眼睛,隻覺不可思議又驚喜若狂:“天呐!早上眼中餘毒未清,如今吃了個水,一切正常,竟是一點兒毒也沒有了。”
沒毒了,秦溪更高興了,說:“還不瞧瞧這是什麽神仙水?”
“嗯!”上官惠忙捧了一口水嗅了嗅,又含在嘴裏琢磨半響,終是吐了口中水,有些失望,繼而又開心地說:“水除了冰一些,沒甚異常。不要管這些個,成婚的吉時快到了,咱們先不要告訴郭策,一會兒洞房花燭,你再告知他這個消息,估計他得樂死!”
秦溪也是這般想的,笑容燦爛,說:“嗯。”
紅岩水榭深處,上官惠一行人喜慶洋洋領著秦溪去了樓閣梳妝打扮。
郭策也回去換了新裝,命胡洲去邀請隨行的三千守衛營。紅岩水榭就這般迎來了一場氣派十足又如詩如畫的婚禮。
這個夜晚的紅岩水榭燈火通明,充斥著數不盡的溪水潺潺和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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