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扯兩株連翹

字數:3897   加入書籤

A+A-


    “算了算了,不說了,糟心!”
    郭策翻了身,不理獄卒。
    獄卒見套不出多餘的話,他快步離開,去回了上家,上家又回了上家,上家的上家進宮複命便成了這樣:“聖上,郭策在牢中抱怨聖上為了德王殿下能娶秦四姑娘,才要殺他!他說冤枉,其實他喜歡男人,也不想娶秦四姑娘,還說他紅岩水榭新婚不舉,秦四姑娘如今還是女兒身,讓聖上開恩放了他。”
    “聖上,臣看這德王殿下對秦四姑娘情深義重,不若待郭策一死,將這秦四姑娘成全了德王,以彰顯聖人對德王的舐犢情深?”
    皇帝正為難。
    大內總管捧著聖旨一瘸一拐進殿,一個軟身跪在地下,淚流滿麵控訴:“聖上啊!奴才辦事不利,在郭府等了秦四姑娘三個時辰,秦四姑娘也沒見蹤影。那郭府的狗奴才倒是抬了板凳請奴才坐等。本也沒什麽,可是那秦四姑娘天黑回來,說她爹之死聖人沒給說法前,她死也不會進宮!奴才不過說了她幾句,她就放她那條大狗咬奴才屁股!”
    “……”皇帝想了想,轉身對大理寺卿道:“郭府暗衛不好對付,秦家軍還未回朝……既然她想要說法……朕命不管用什麽方法,定要趕在明早之前,給她一個做出一個說法。她狡猾多端,放在外麵朕不放心,明早,朕要你務必把她請進宮來!”
    “是!”
    皇帝又問大內總管:“可知道你接下來該幹什麽了?”
    “知道。”大內總管破涕為笑:“奴才這就讓人去郭府傳旨,郭大人喜不自勝,醉酒不醒,聖上體恤,特允其留宿宮中。”
    “嗯。”皇帝想,如此一來,不知郭策入獄的秦溪,怎麽著也得等到明早上朝時辰,才會發現郭策不在朝堂。那時她方有所行動。大理寺卿隻要趕在明早秦溪出門前將秦鑲之死的‘證據’遞出,便不怕秦溪不進宮來。
    皇帝麵色沉穩,說:“都退下吧。
    。
    夜晚的郭府燈火闌珊,送走大內總管。
    “那些男寵如何了?”剛行至紫竹苑的秦溪問。
    連桑答:“姑娘放心,鐵鏈鎖著,嘴也捆得紮實,跑不了。明日聖上的人來了,自然會放他們出來。”
    “嗯。”秦溪又說:“還是宮嚴想得周到,山路崎嶇,再沒有什麽比坐船更快的法子。大伯他們既已出城,我們也快些收拾,大伯他們上了秦家商船,長期停靠恐引懷疑。這郭府除了銀錢,能不帶的,盡量別帶。告訴他們,一刻鍾後到出發。”
    “好的姑娘。”
    秦溪點了點頭,提了步又驟停。她俯身連根拔起兩株新生的連翹,遞給連桑,說:“你喜歡,惠郡主喜歡,策哥哥喜歡,我也喜歡。把它帶上,種在北峽穀,過不了兩年,就是這院子裏的光景了。”
    連桑:“……”她打眼一望滿院連翹,想起當初與姑娘去南山看連翹時姑娘對薛清風說的那句“這南朝的法度不是郭策麽?我如今住在郭府,我就是南朝的法度。”
    那時的大人何其囂張。
    那日的姑娘何等跋扈。
    如今不到小半年,就到了一個入獄,一個逃命的地步。
    連桑忽然有點兒傷感。
    秦溪倒是無礙,她吩咐完畢,踩著步伐才去了郭策的書房。
    書房裏,皋姚大人的金身下麵,香灰散落,略顯蕭條。
    “許久無人上貢,落灰了。”秦溪以袖口擦了擦皋姚真身,憶起她當初把這皋姚典當,策哥哥氣得瞪眼,她忍不住笑了笑。
    扯了書案上的長布,將皋姚真身包好。
    但離別到底讓人傷感。
    秦家商號在黢黑的河麵快速行駛著。夜已深了,虛驚一場的秦家老小,忙活了半日的郭府暗衛業已歇下。
    為了不引人注目,船頭沒有掌燈。隻船艙的燈火把船頭照得朦朦朧朧。
    秦溪和連桑一身黑衣站在船頭,瞧著泛著水光的河麵許久。
    “連桑,你說策哥哥會受什麽刑法?”秦溪輕問。
    大理寺的刑法,花樣繁多,不比刑部的少。
    連桑也擔心大人,說:“不管什麽刑法,大人扛得了。”
    秦溪微微一歎,說:“雖扛得住,也痛啊。”
    連桑:“……”她語噎了噎,說:“姑娘不必擔心,大人身上的每一道鞭子,將來我們必雙倍奉還!倒是姑娘,沒時間找姓李的核對,那蘇墨的一麵之詞,可信麽?”
    “蘇墨啊……”
    秦溪回想她與連桑趕到刑部,曲良領著她二人去牢房見到的情景……
    記憶中,蘇墨似雌似雄,極度妖嬈。眼前的蘇墨頭發蓬亂,臉上髒得隻剩下一雙布滿滄桑的狐狸眼。
    他見到秦溪有一瞬的詫異,繼而滿是失望:“你居然還活著?”
    秦溪冷冷勾唇,說:“果然是你對我下的藥。”
    蘇墨也不否認,說:“這樣也不死,這樣還沒安然無恙,秦子媛,你是如何逃離北峽穀的?”
    “逃?看來這牢房的人果真不見天日。”連桑冷笑,說:“北峽穀一戰,南朝大獲全勝。西梁占了北疆王庭,北疆沒了,東蕪誠服。這都是姑娘的功勞,姑娘用得著逃?”
    蘇墨:“……”他見秦溪麵色冷清,又安然無恙出入刑部,再多的不可置信,也隻能信了。
    “你來,是想知道當初你爹娘之死,到底是誰下的毒吧?”蘇墨問秦溪。
    秦溪有點意外蘇墨的直白,倒是收了一半的氣,說:“你知道?”
    “算知道吧。”蘇墨微笑,說:“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
    ““算”知道的意思,你不是殺害我爹娘的凶手,也或說,你不是策劃殺害我爹娘的凶手。”秦溪目光極淡,說:“我不要凶手,我要的是真相,是幕後主使。隻要你不是幕後主使,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
    “……”蘇墨長長的看著秦溪,能一語掐中要害,打開他的顧慮,還能破解北峽穀困局,這個女子何止可怕?
    “此話當真?”蘇墨問。
    秦溪點頭,淡漠的眼神中透著一股認真。
    “好。”蘇墨說:“我要你助我出城,脫離居安的掌控。”
    “誰的掌控。”秦溪蹙眉,說:“太子?”
    “……”蘇墨的眼睛忽然變得灰暗。太子的存在,就是他這一生不願提及的恥辱。
    “我其實不好男風。”蘇墨輕輕勾唇,似哭似笑,說:“是那畜生,好男風。”
    秦溪:“……”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101nove.com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