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尤娜震驚地看著秦歌：“你幹什麽？”
    此時秦歌扣動了扳機，周尤娜本能地一躲，發現自己沒事，轉過身，老周的手掌垂了下來，鮮血滴在地毯上，一把手槍掉在地上。
    秦歌走過周尤娜身邊，對著老周道：“從頭到尾，我要騙的都不是裘百丈，而是你。”
    周尤娜的震驚無以複加：“老周？你……”
    老周死死捏住傷口，看著秦歌：“後生可畏，嗬，看來我真的是老了。”
    秦歌板著臉：“我那麽明顯的演技，裘百丈都選擇相信，我就知道，他早就看穿我了。他隻是將計就計，和你裏應外合，想先贏我的錢，再殺我滅口。而你也不餘遺力地給他傳遞消息，也從不阻止我向上級催款，你們希望我要的越多越好，要得多，輸得多。”
    老周笑了：“沒錯，啊，局麵僵住了。秦歌，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擔保，你逃不出這個國家，裘百丈在這裏吃得多深，你難以想象。”
    秦歌冷笑：“你的生命在我一念之間，它擔保不了什麽，比起我的問題，你還是擔心自己比較好。”
    老周看著秦歌，突然發怒：“你以為我喜歡當叛徒？你以為我願意和裘百丈沆瀣一氣？秦歌，醒醒吧，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為了國家拋頭顱、灑熱血，但是你看看我，大半輩子過去了，我得到了什麽？十三處槍傷？身體裏有二十七顆鋼釘？還是因為重傷太多，現在隻能睡在地板上？”
    老周看著秦歌，眼神裏滿是真誠：“你是我的過去，而我，就是你的將來！和我同期的戰友，大部分都倒下去了，他們連名字都沒有，他們的家屬至今都不知道他們是做什麽的，他們的子女沒有了父親，在學校裏被人霸淩，更別提因為自己的父親感到驕傲！這公平嗎？”
    周尤娜不敢相信地看著老周：“老周，你竟然叛變了？你……你是我父親最好的朋友啊！”
    老周看著秦歌：“秦歌，我和裘百丈談好了，所有的錢拿出來，我可以拿百分之十，那是幾個億，幾個億啊！但是現在不同了，我們聯手，裘百丈鬥不過我們，我們奪回那筆錢，分了它，然後就從這個該死的世界上消失，去享受生活，不好嗎？周尤娜這麽簡單的人，幹掉她不費吹灰之力，你一念之間，將決定將來的命運。是和那些人一樣孤苦伶仃地戰死，或者是像我一樣，隻剩下一把骨頭還要拎著腦袋出來執行任務，這不難選擇！”
    周尤娜已經無法正常思考了。她的一雙美目蓄滿淚水：“你怎麽可以……因為錢，背棄了夢想和信仰？”
    老周笑了：“隻有你這樣的半大孩子才會相信那些鬼話。世界缺了誰都一樣轉，你真以為我們幾個特工可以讓世界變好嗎？那些大人物站在雲端上鬥法，我們隻是任他們擺布的棋子而已，被對手吃掉他們眉頭都不會眨一下，有時候為了所謂的‘全局考慮’，主動丟棄幾個棋子，更是不會有半點猶豫。有意義嗎？”
    周尤娜喊了起來：“所以你就當叛徒！？所以你就出賣我們？”
    秦歌用手指扣著耳朵，對周尤娜道：“別喊，有事慢慢說。”
    周尤娜看著秦歌，感覺秦歌的腦子也不正常：“你說什麽啊？”
    秦歌翻了個白眼：“信仰一旦崩塌，自然要給自己找很多理由，吃過的苦，遭過得罪，受過的委屈，讓他說一說，無妨。”
    周尤娜的五官都擠在一起了：“你到底哪頭的？”
    秦歌歎口氣：“我處理過的叛徒不知道有多少，每個人都有這套說辭，有個小子說的我眼淚都快下來了，但是我最後還是把他的腿打斷，活捉了回去。所以，你要幹這行，以後這種事就司空見慣了，不要總是給人感覺好像受到了多大衝擊一樣，這個畫麵，你以後會經常看到。”
    老周冷笑：“看來，你是不打算和我一起做大事了？”
    秦歌撅著嘴搖搖頭：“才幾十個億就背叛祖國，你這輩子也沒見過幾個錢。”
    秦歌道：“你的埋怨說完了，我也聽完了，現在我問，你答，當然，你可以選擇慷慨赴死，但是按照我的經驗，叛徒都怕死。”
    老周心裏涼了半截。
    他以為年輕人好忽悠，擊碎他的夢想，讓他動搖，自己就可以找機會扭轉局勢。
    但是秦歌的站位，姿勢，和持槍的角度，從來不曾鬆懈。
    而且他有點太老練了，老練的不像話。
    他哪裏像是個年輕人？這怎麽好像資格比我還老呢？而且經驗豐富的不像人類了！
    周尤娜搜了老周的身，找出了一些零碎東西，還有一把備用的手槍。然後用手銬將他銬了起來。
    秦歌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老周的對麵，翹起二郎腿，高檔皮鞋明晃晃地展示在老周身前。
    “老周，我們長話短說。”秦歌道：“把你那點小心思收起來，對你是最好的借結果。接下來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否則，我將不得不折磨你，不妨告訴你，我折磨叛徒的時候，內心會很爽。心理評估說過我有點變態，所以……希望我們談話順利。”
    老周看著秦歌平靜的表情，絲毫感覺不出秦歌是在裝腔作勢。
    秦歌對周尤娜道：“美女，麻煩幫我倒杯酒，威士忌，加冰。”..
    周尤娜討厭秦歌對自己發號施令，但是此時他掌握大局，自己隻能乖乖配合。
    秦歌一手握著槍，看似隨意地垂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握著酒杯慢慢搖晃：“你和裘百丈是怎麽勾搭上的？”
    老周瞪著秦歌，不說話。
    秦歌的槍口微微抬起，對著他的膝蓋就是一槍。
    老周啊地慘叫一聲，但是因為被銬在椅子上，他沒辦法動彈，隻能硬挺著。
    周尤娜看著老周，眼裏浮現出這些年和他合作做過的任務，想起了他對自己的教誨，想起了自己剛剛加入國安部，是他帶著自己，是他教自己總結經驗，也是他屢次營救自己。
    周尤娜十分不忍，別過了頭去。
    秦歌喝了一口酒：“放心，我打碎的骨頭，沒人接得上，恭喜你，獲得拐杖一副。如果繼續隻瞪著我不說話，就得坐輪椅了。”
    秦歌的槍口微微抬起，老周道：“一周前。”
    “說下去。”
    “我被他俘虜了，他許諾可以分給我那筆存款的百分之十，讓我去養老，代價是我要配合他贏光你的錢。”
    “一周前？”秦歌道：“我還沒接到任務。”
    “不管誰來執行這個任務，我都會配合他，隻是碰巧來的是你而已。”
    “繼續。”
    “我已經被俘虜了，為了活命，隻能答應他。”
    秦歌搖頭，對著他的大腿又是一槍。
    老周慘叫著摔躺在地上：“為什麽打我？”
    “故事編得不好，重新來。”
    老周知道，這個人自己騙不過去了，而且這小子下手很黑，打的位置都是直接打碎骨頭，不會讓子彈從自己大腿上穿過去。
    他滿頭大汗，咬著牙：“秦歌，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秦歌道：“你再不說實話，現在就沒有好下場。”
    周尤娜於心不忍：“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合規矩？”
    秦歌鬱悶得不行，心說在北陽市有個慕容寒青天天管著自己，到了這裏，又來了個周尤娜，這些女人還真是夠麻煩的。
    “你別攙和。”
    老周道：“好，我說。是我主動聯係得他，我知道他沒辦法取出所有的錢，所以給他出了這個主意，但是我提出的是四六開，也就是說，那伍拾億我可以得到貳拾億，代價就是先讓你輸光啟動資金給他，然後再配合他要你們的命。”
    秦歌又給了老周一槍。
    老周慘叫：“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我沒說你騙我，隻是覺得你說得不夠精彩。”
    周尤娜看著老周，於心不忍：“秦歌，別折磨他了，他對我有恩，我們幹脆抓他回去交給上級算了。”
    秦歌煩躁地回頭瞪了周尤娜一眼：“對不起，我現在覺得你有點煩，從現在開始，你說一句話，我就在他身上打一槍。”
    周尤娜憤怒地瞪起眼睛：“你……你是個瘋子！”
    秦歌直勾勾地看著周尤娜的眼睛，板著臉扣動了扳機。
    piu！
    周尤娜趕緊勸：“別、別打了，我不說了……”
    piu！
    老周痛苦地連人帶椅子滿地滾來滾去，兩條腿的血漬染的地毯上到處都是。
    周尤娜感覺老周可恨，但是秦歌更可恨！
    她憤恨地看著秦歌的眼睛，淚水不斷溢出，但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敢開口說話了。
    秦歌看著老周：“裘百丈在賭桌上輸一個億，都能記得整理衣服，你覺得五十個億夠他玩幾次牌？伍拾億，隻是你們的啟動資金而已吧？”
    老周看著秦歌，秦歌慢慢地抬起槍管。
    老周虛弱地道：“是叛軍首領，巴爾拉。”
    老周喘息著，看著地毯：“他會用自己的特工實力和這筆資金資助叛軍首領，顛覆這個國家的政權，巴爾拉奪取政權以後，會把這裏的一塊地皮送給他。”
    “石油。”
    “是的。”老周道：“巴爾拉會在這個國家搞獨裁，而裘百丈會成為這個國家的石油大亨，並正式入這個國家的國籍，到那個時候，國安部就沒辦法追捕他，更不能暗殺他了。”
    秦歌點點頭：“老周，你曾經為國家立過功，我即感激你曾經的英勇表現，也必須懲罰你的背叛行為。有什麽遺願嗎？”
    周尤娜驚呆了：“你要處決他？”
    老周的淚水混著汗水，滿臉都是：“想不到，北國的國安部會有這麽可怕的小鬼。”
    老周抬起頭，這一次，他的一雙淚眼真的閃爍著真誠的光芒：“我不想背叛國家，真的，我隻是……我隻是怕，怕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人像狗一樣勒死在異國他鄉；怕這個世界最後甚至沒人知道自己存在過；怕自己老而無用的那天，被拋棄，隻能等著仇家來折磨自己……”
    老周哽咽著：“我也曾像你一樣，西裝筆挺地為國效力啊！”
    “我知道。”秦歌說完，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