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尤娜看著已經死去的老周，慢慢地跪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兒來。
    秦歌整理了一下槍械：“他太自信了，我讓他把槍幫我偷偷帶上船，他為了讓我信任他，就真的給了我，他堅信裘百丈可以贏光我的錢。”
    周尤娜抬起頭：“他已經窮途末路了，為什麽還要打死他？你是不是真的變態？”
    秦歌看著她幾秒鍾：“他是叛徒。”
    “但是他已經……已經很慘了。”
    秦歌被氣樂了：“如果他贏了，如果我們沒發現他的圖謀，你覺得他把我們打死以後扔海裏，會不會猶豫？”
    周尤娜知道，秦歌說的都對，可是她就是過不去心裏的坎兒。
    總是覺得……這件事讓自己很難過，很痛苦，而秦歌的做派，又是如此冷酷無情，如此凶狠殘暴……
    周尤娜走到秦歌麵前，擋住去路：“如果我做了叛徒，你是不是也要這麽折磨我？”
    秦歌半點都沒猶豫：“是。”
    “那如果你自己做了叛徒呢？”
    秦歌笑了：“我永遠不會做叛徒。”
    周尤娜指著老周：“他也曾經認為自己不會是叛徒！你怎麽知道你將來不會和他一樣？”
    秦歌歎口氣：“如果將來我做了叛徒，你就這麽折磨我，然後打死我，我不恨你。”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他活口？你一直在騙他。”
    “是。”
    “為什麽？”
    “因為我是個特麽變態又冷血的特工。”秦歌平靜地道。
    秦歌找出了一個袋子，將老周的屍體裝在裏麵，悄悄扔進了海裏。
    秦歌解決了老周的屍體，給老喬打了個電話，把情況做了個匯報。同時也拿到了周尤娜的一些資料。
    老喬的批示隻有四個字：你說了算。
    返回房間裏，周遊那坐在床頭，雙手抱著小腿，低著頭，很消沉的樣子。
    秦歌走到她旁邊，坐了下來：“對不起，沒有提前跟你說清楚，是怕你接受不了現實，情緒上難以自控。”
    周尤娜抬起頭：“怎麽突然這麽溫和了？你隻是個小鬼，為什麽會怕我把事情攪黃，怕我難以控製情緒。”
    秦歌不知道怎麽回答：“總之，我和你看上去的樣子，不太一樣。我知道，你們亦師亦友，你是他帶出來的，很有感情。我尊重這份感情，也理解你此時的心情。”
    周尤娜苦笑：“我不用你安慰我。”
    秦歌歎口氣，坐在她旁邊，和她肩並肩，看著對麵牆上的壁畫。
    “我剛剛加入這行的時候，有一個老師。他從我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教我，教我槍械、跟蹤、格鬥和駕駛……。他說我天生就是幹這行的，十幾歲就帶我出任務，第一次做任務，第一次幹掉壞人，第一次重傷休克……他都在場。每次我做的好，他都會誇我‘你真踏馬的是個天才’。”
    秦歌平靜地訴說，周尤娜不由得轉過頭，看著秦歌，一雙美目可憐巴巴。
    秦歌繼續道：“有一天，一個很重要的任務，我隻是個負責側翼配合的小角色，但是我發現了重要的線索。當時我沒有聯係總指揮的權限，隻能當機立斷，一個人潛入地方的老巢，在那裏，我看到了我的老師，在和敵人做交易。”
    周尤娜看著秦歌，她已經猜到了結局，開始對秦歌有了同情心。
    秦歌道：“我被發現了，一場混亂的戰鬥，他有好幾次機會可以
    打死我，但是他沒有，他給自己埋下了絕命的伏筆。在最後，我折磨
    了他半個小時，一邊哭一邊在他大腿上放槍。最後我打死了他，屍體
    扔進了垃圾桶裏。”
    周尤娜看著秦歌，仿佛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深沉的傷感，甚至有一種經曆了滄海桑田一般的滄桑。
    秦歌轉過頭，看著周尤娜：“我們都有點無法麵對對方，我覺得我的世界崩塌了，教我一切的老師，竟然成了最終boss，要我親手去解決。”.
    “你沒猶豫過嗎？”
    “猶豫過。很多次。”秦歌道：“我甚至想，就當自己瞎了，沒看見他，讓他逃了算了。”
    “但是你沒有。”
    秦歌看著周尤娜：“那是很幼稚，也很瘋狂的想法，我很快就把這個想法放棄了。”
    周尤娜的嘴巴動了半天，沒說出什麽來。
    秦歌道：“你知道，我的槍頂著他的太陽穴，他最後跟我說的是什麽嗎？”
    “什麽？”
    “你踏馬的真是個天才。”秦歌擠出慘淡的笑容：“他滿臉是血，笑著說的。”
    周尤娜深吸一口氣：“你編的吧？你才十八歲，不可能經曆那麽多。”
    秦歌笑了，摸摸她的頭：“振作一下，我們的事情還沒完呢。”
    秦歌沒有讓周尤娜乘快艇，而是給她弄來了一套潛水服。
    “這是什麽意思？”
    “我覺得快艇不太安全，你潛水前進，我坐快艇可以吸引裘百丈的注意力，你可以趁機逃走。”
    秦歌把自己的房卡給她：“去這個酒店，把那個女孩子接走，保護好她。”
    “什麽女孩子？”
    “上一個任務。”
    周尤娜十分困惑：“如果那麽不安全，為什麽不偷兩個潛水裝置？”
    “快艇不出發，他們就會搜索附近的海域，盯緊這艘賭船。記住，等賭船快靠岸的時候，遠距離下水，悄悄潛伏回去。”
    周尤娜很緊張：“太危險了，你……可能會被他們抓住的。”
    “嗯，沒事。”
    “什麽沒事？”周尤娜道：“他們會對你嚴刑拷打的。”
    “沒事，如果太疼了我就把錢給他們。”
    “那怎麽行？”周尤娜大聲地道。
    秦歌笑了：“按照我說的做，必要的時候聯係上級撤退。這裏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複雜，你太紮眼了。”
    “我紮眼？”
    “嗯，好看的那種。”
    周尤娜臉稍微一紅：“你到底多大？”
    ……
    秦歌開著快艇到了一個岸邊著陸，快艇直接開到了蘆葦蕩裏。
    秦歌沒想到自己可以安全著陸，心裏想：早知道這麽輕鬆，就讓周尤娜跟自己一起坐船了。
    結果剛下來沒走幾步，四處突然湧現上百雇傭兵，荷槍實彈地指著秦歌。
    秦歌歎口氣，乖乖地舉起了雙手。
    ……
    一個軍事基地，到處都肮髒不堪，好像所有的士兵都在到處撒尿的味道一樣。
    他們的裝備並不整齊，什麽型號、什麽款式都有，一看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但是好像是為了展示實力一樣，每個人都荷槍實彈，露著肌肉，掛著彈夾，一個人至少得有兩把槍，長的短的都得有。
    秦歌被銬上雙手，帶到了一個房間裏。
    房間裏麵，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將軍正在整理槍械，他的身後站著幾個雇傭兵，都是黑人，看上去就不是善類。
    秦歌被推了進來，看到了將軍的桌子對麵坐著裘百丈。
    裘百丈轉過頭，看到秦歌先是笑了一下：“秦先生，又見麵了。”
    秦歌微笑：“贏你點錢，也不至於雇這麽多人抓我吧？”
    裘百丈笑著走了過來：“幾隊的？”
    秦歌道：“我喜歡湖人。”
    裘百丈冷笑：“小鬼，我知道你受過訓練，他們告訴你在這個時候，要堅持信念，扛住所有的嚴刑拷打，以必死的心態等待救援。但是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不會有救援，不會有人管你，這裏不是華夏，逞英雄的結果會很淒慘的。老周就是你的例子。”
    秦歌看著他，麵帶笑容：“老周是你的例子。”
    裘百丈的笑容逐漸消失：“在你把我的錢還給我之前，請慢慢享受吧。”
    “等一等。”將軍開口道：“先把他押下去。”
    裘百丈轉過身：“什麽意思？”
    將軍微笑：“不要緊張，我隻是覺得，事情應該一件一件地辦，你答應我的，我們還沒談妥。”
    裘百丈道：“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他把錢吐出來還給我，到時候我就可以給你一筆錢買新的裝備，也可以有運作資金，拿回我在銀行的錢。”
    “我知道。”將軍道：“但是很多細節，我們應該仔細地研究一下。”
    裘百丈心裏在罵街，但是沒辦法，這位將軍固執又愚蠢，他不具備像自己和秦歌那樣的思考能力。
    “好。”
    秦歌被押了下去，在一個雜物間裏。
    秦歌被吊了起來，懸在半空。
    旁邊一個人也被吊了起來，蒙著頭。
    大聲地喊：“我已經給我哥哥打電話啦，他會拿錢贖我的，你們不能這麽對我！放我下來！”
    這個聲音，秦歌無比地熟悉，是梁少。
    他已經被吊在這裏很長時間了，雙手感覺都要斷了，他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罪，此時聽見有人進來，立刻叫喊起來。
    雇傭兵根本沒搭理他，轉身就出去了。
    秦歌笑著道：“梁少，別喊了，他們聽不懂的。”
    梁少一愣：“秦歌？你也被抓啦？”
    “當然啦。”秦歌道：“他們知道我是富二代，非要我管家裏要錢。”
    “這群王八蛋，簡直沒有王法！”梁少咒罵著：“等我哥來這邊，一定會砍死他們！”
    “你哥很厲害嗎？”
    “罵的，我哥隻要已出現，砍他們就跟砍菜一樣！”梁少問秦歌：“他們管你要多少錢？”
    “不多，幾十億。”
    梁少憤憤地道：“這群混蛋管我哥要六十億！”
    “你哥那麽疼你，會給他們的。”
    “給個屁，給了六十億，他們又說我欺負了他們女人，要追加六十億。”
    “哈哈哈哈！”秦歌哈哈大笑：“你哥追加了嗎？”
    “你笑什麽？你怎麽還笑得出來？”梁少道：“這群家夥是不打算放我走了，他們會一直要錢，直到我哥不肯給錢為止。”
    “所以你哥就不給錢了。”
    “嗯。”
    秦歌點點頭：“你哥是做什麽的，怎麽那麽有錢？”
    “我哥是我家的老大，老爸基本辦退休了，我哥在逐步接管家族的事情。喂，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啊？這麽吊著太難受了，我感覺胳膊要斷了。”
    秦歌一把撤掉了他的頭罩，梁少適應著光線，看到秦歌竟然站在地上了。
    “我靠你……”
    “噓……”
    “哦哦。”梁少都快哭了：“秦歌，快，放我下來，好兄弟。”
    秦歌一愣：“不對啊，咱倆不是兄弟啊，你贏過我的錢，還想泡我女朋友。”
    梁少一臉尷尬，剛剛一激動，覺得在這裏見到秦歌就是“他鄉遇故知”了，此時秦歌一提醒他才想起來，自己和秦歌還有梁子呢。
    梁少一臉尬笑：“秦歌，咱們之間玩牌嘛，都講究個氣勢，現在咱倆是難兄難弟，親不親、故鄉人啊，我胳膊真疼的受不了了。我，我給你錢。”
    “哦？”
    “很多很多錢。”
    “啊？”
    “你開個價，我不還價。”
    “外麵全是雇傭兵，你走得出去嗎？”
    梁少真的哭了：“秦歌，你是我親哥，我求你了。”
    “好啦。”秦歌道：“看在你親哥親哥地叫了半天，放了你啦。”
    秦歌將梁少放了下來，梁少一屁股坐在地上，兩條胳膊抬不起來了。
    “秦歌，咱倆跑了吧！”
    秦歌道：“出了這個門，就有荷槍實彈的雇傭兵，會用槍打斷咱倆的腿，然後重新給吊上去。”
    “那……難道就在這裏等死？”
    秦歌凝重地想了想：“你說的對，我們得想想辦法。”
    秦歌悄悄把門推開一條縫，看了看外麵的情況，就又縮了回來。
    秦歌對梁少道：“我去炸他們的軍火庫，你呢，就看準機會，自己先逃走。”
    梁少興奮的不行：“那怎麽好意思啊。”
    秦歌道：“右邊全是人，一會兒我會引開他們，你出門直接往左跑，不要停，出去以後就想辦法躲起來，然後我這邊一旦鬧大了，他們的人一定都會去抓我，你就趁機找個摩托車什麽的逃出去，明白了嗎？”
    梁少一隻手搭上秦歌的肩膀：“兄弟！想不到你是如此豪氣幹雲之人，我梁作車這輩子能交下你這麽個朋友，值了。”
    秦歌道：“要麽，你去引開他們，炸軍火庫，我先跑，完事兒我找人來救你？”
    “哎，還是別了，咱們還是維持原計劃吧。”
    秦歌道：“聽我口令啊。”
    “嗯。”
    “機會隻有一次，就看你腿快不快了。”
    “放心，我是有名的飛毛腿。”
    “好！”
    秦歌慢慢地拉開門，小聲道：“一、二、三！”
    梁作車嗖地躥了出去，出門就奔左邊狂奔，跑了沒幾步，就發現兩邊的胡同裏到處都是人，回頭一看，秦歌壓根沒出來。
    他破口大罵：“秦歌！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