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青低著頭嗚嗚地哭。
    秦歌也不理她，自己點了根煙。
    慕容寒青看秦歌也不勸自己，抬起頭，輕輕拉住秦歌的袖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歌扔掉了煙，轉過頭看著她：“我也不是。”
    秦歌低下了頭：“對不起。”
    慕容寒青突然撲進秦歌懷裏：“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秦歌內心莫名地痛了一下，覺得自己很滑稽。
    現在是怎麽了？自己到底怎麽了？以前的自己，都是千裏不留行，十天睡一人，睡過不留名，事了拂衣去。..
    現在怎麽個個都在談感情呢？多累啊！
    大家簡單點不好麽？和唐佳佳一個女孩子談感情，自己已經有些內疚和窮於應付了，怎麽……又招了這位女警官和那個湯寶茹呢？
    這倆妞兒就不能想一想，自己這樣的男人能嫁嗎？根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啊！
    天下的工程師、運動員、金領高管……那麽多帥哥，你倆竟然想要跟一個特工搞對象，真的是腦子秀逗了。
    秦歌緩和了一下情緒：“奶奶怎麽樣？”
    慕容寒青哭的更難過了：“她倒是還好，反正就是一天迷迷糊糊的，不肯去醫院，說是要安靜地死在家裏。”
    慕容寒青一邊哭一邊身體歪下去，歪進了秦歌的懷裏。
    秦歌愣了一下，心說還帶這樣的嗎？
    你哭就哭，這樣進我懷裏……你到底是哭啊還是在勾搭我啊？
    但是這個時候沒辦法跟她認真，隻能先以安慰為主，輕輕地摟住她：“好了，不要哭了，我們可以多去陪陪她。”
    “真的？”慕容寒青仰起頭，楚楚可憐地看著秦歌。
    秦歌心跳了一下。
    慕容寒青哭的梨花帶雨，美目完美無瑕，原本英姿勃發的英颯女警，倒也有楚楚動人，令人忍不住憐惜疼愛的一麵。
    秦歌笑了，摸著她的臉頰：“我答應你，我們現在就去。”
    車子直奔家裏，秦歌和慕容寒青拉著奶奶和阿姨去了趟花圃，拍了很多照片，又過了玻璃棧道，奶奶還執意玩了一次雲霄飛車……
    最後，在山頂的位置，奶奶看著遠處的景色，陷入了深思。
    她平靜地看著遠方，眼神裏看不出悲喜，隻有一個垂暮之人的平靜與安詳。
    “奶奶，您在看什麽啊？”
    “世界。”奶奶平靜地道，她轉過身，慢慢地伸出手。
    秦歌趕緊主動把手遞過去，奶奶輕輕地拉著，摸著秦歌的臉：“多好的孩子啊，可惜，跟她爸爸幹一個活。”
    秦歌心裏咯噔一下子！
    心裏說你到底有病沒病？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這冷不丁來這麽一句是什麽意思？
    秦歌沒說話，奶奶溫和地笑著：“注意安全，工作啊，永遠都做不完的，像你嶽父一樣，多顧家，到老了才不會有遺憾。”
    “哦，是，我記下了奶奶。”秦歌看著老人家的眼神，心裏七上八下，感覺這個老太太好像糊裏糊塗的，卻又好像什麽都知道。
    奶奶又對著慕容寒青伸手，慕容寒青也趕緊把手伸過來，奶奶將兩個人的手放在一起。
    奶奶笑的特別溫暖，笑的特別滿足，蒼老的眼神裏，流露出的盡是對兩個年輕人的喜愛與欣賞。
    “答應我，要永遠在一起，好嗎？”
    秦歌和慕容寒青對視一眼，趕緊道：“好的奶奶。”
    “在一起，就是一生一世，你們要相互照顧，相互愛慕，相互包容。夫妻啊，其實就是相互磨合。寒青，你脾氣以後不能那麽倔，也不要總發脾氣，秦歌是好孩子，但是他是男人，是男人就有脾氣，在外麵，要給自己男人麵子，你給他守住了後方，他才能去征服世界。”
    慕容寒青瞬間哽咽了，紅著眼眶：“我知道了，奶奶。”
    奶奶又對秦歌道：“寒青這孩子，小時候爸爸陪得少，我總慣著她，她媽媽不敢忤逆我，所以有點任性，但是她人不壞，而且很善良。以後她要是做錯了什麽，你別打她，也別罵她，好好說，她聽得懂道理的。”
    “奶奶您放心，我從來不打女孩子的。”
    奶奶點頭：“奶奶的時間不多了，本來想看著你們結婚，看著你們生孩子的，可惜啊，老天爺著急和我說話哩。”
    慕容寒青和喬阿姨都哭了起來。
    奶奶笑了，給她擦去眼淚：“好孩子，別哭，人嘛，都有這一天，因為有你們，奶奶活得很開心。啊……我現在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可好玩啦，你每次去上學，都是一蹦一跳的，隔三岔五就把班級裏的男同學打哭了，人家家長不幹啊，我和你媽媽就得去給人家賠禮道歉……”
    慕容寒青破涕為笑：“奶奶，讓您說的，我成了小霸王了。”
    奶奶費力地從兜裏掏東西，兩個人都不明白她要做什麽。
    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掏出了一個小手絹，一層層地慢慢打開，裏麵是一個翡翠玉扳指。
    奶奶道：“秦歌，你給奶奶發個誓，說你這輩子都會對寒青好，永遠愛著她、護著她，一輩子都不離開她。”
    “啊？”
    “快點，奶奶時間不多了。”
    秦歌腦子嗡嗡地響。這算什麽！？
    慕容寒青知道秦歌為難，此時咬著嘴唇不吭聲，喬阿姨趕緊推了一下秦歌，意思是你怎麽這麽遲鈍，讓你發誓就發誓，還墨跡什麽？
    “哦。”
    秦歌看著她，一咬牙：“秦歌在這裏發誓，我會永遠對寒青好，這輩子都……愛著她，護著她，永遠都不……離開她，一生一世。”
    奶奶摸著秦歌的頭：“好孩子。”
    奶奶將扳指放在秦歌的手心，秦歌感覺這玩意燙手，趕緊道：“奶奶，這可使不得，這一看就是家傳的寶貝……”
    “孩子，這是我們家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生女兒就給姑爺這個翡翠玉扳指當嫁妝；生兒子呢，就給媳婦兒一對瑪瑙鐲子當彩禮。當年也算是貴重物件，現在都成了文物了。等你們有了孩子，他們長大了，可以繼續傳下去，有人就有家，香火不斷，家族才能興盛。唉，這一代代的，結婚越來越晚，我都擔心啊，這東西我到死都送不出去了，幸虧你來了……”
    秦歌要推辭，慕容寒青按住了秦歌的手，搖搖頭。
    秦歌隻好擠出微笑：“謝謝奶奶。”
    “好、好。”奶奶似乎交代完了大事，鬆了口氣：“寒青啊，你爸爸他……好苦啊，他很難，你將來呢，不要怪他。秦歌做什麽，你都要支持她，現在的女孩子都太野了，記住，女人是水，不能和男人硬剛，要懂得以柔克剛。你夠柔啊，那男人就是鐵打的金剛，也被你繞的乖巧聽話；一味地發脾氣，耍橫、逞強，再好脾氣的男人，你也抓不住他的心……”
    “奶奶。”慕容寒青撲在奶奶的大腿上，哭的不行。
    奶奶抬起頭看著媳婦兒，笑著道：“這些年，苦了你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媽……”
    奶奶最後看著秦歌：“好小子，記住你答應奶奶的話，記住自己的誓言，否則啊，奶奶可饒不了你。”
    “是……”
    “行了，你們都走吧，我再看看這個世界。”
    老太太的輪椅佇立山巔，她笑吟吟地看著遠處的大好山河：“這麽好的景色，真是一輩子都看不夠啊。奶奶困了，奶奶先睡會兒……”
    奶奶慢慢地微微歪著頭，帶著笑容，合上了眼睛。
    秦歌輕輕地推了推她：“奶奶？奶奶？”
    又伸手試了試鼻息，趕緊抄起手腕摸摸脈搏……
    秦歌站了起來，看著喬阿姨和慕容寒青：“奶奶走了。”
    ……
    葬禮很簡單。
    隻有兩家人參加，秦歌以姑爺的身份參加了葬禮，唐毅沒有讓唐佳佳參加葬禮，秦歌得以以姑爺的身份抱著遺像，完成了葬禮。
    葬禮完成，幾個女人哭的都很慘，三個男人卻都沒事兒人一樣，在客廳抽起了煙。
    老喬笑著道：“老秦算是牛逼了，一個兒子禍害咱兩家姑娘，特麽的早知道我寧可戰死都不用他來救我。”
    慕容寒青在旁邊聽的真切：“爸，你胡說什麽？”
    老喬哈哈一笑：“這小子他爹跟我是戰友，不知道吧？”
    慕容寒青很吃驚地看著秦歌：“你早就知道？”
    “猜到的，不確定，最近才知道。”
    秦歌看著老喬：“你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老喬道：“你看我像有事嗎？這個年紀了，早就做好思想準備了，她比我預估的活得長，而且走的那麽安詳，那麽滿足，秦歌，我謝謝你。”
    秦歌點點頭，雖然大家心裏都有些悲涼，但是男人接受這種事情，往往會顯得比女人更平靜。
    唐毅道：“寒青啊，去照顧你媽媽吧，我們這邊沒事了。”
    “哦。”
    慕容寒青剛走，唐毅就道：“現在這個情況就複雜了，咱兩家的姑娘都落入了這小子的魔爪，怎麽算？”
    老喬道：“放心，回頭我給他安排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殉職了，咱們也這麽辦一場。”
    兩個老頭子嘎嘎地笑了起來，一臉得意地看著秦歌。
    秦歌尷尬的想死：“我去看看她們。”
    “你別走。”
    唐毅叫住了秦歌：“小子，我得問問你，你自己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