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秦歌裹著睡衣：“神兒小姐，有什麽事嗎？”
    張神兒拿出了一瓶紅酒，又拎起一兜子零食：“啊，漫長的時光無處打發，有紅酒與美食，要不要一起？”
    秦歌皺著眉：“你不是說有事求幫忙嗎？”
    “對啊。”張神兒道：“所以拿著紅酒和食材來溜須拍馬了嘛。”
    裏麵的唐佳佳故意穿著秦歌的襯衫，光著腳走了過來：“哎呀，是咱們的大明星同學啊，快，哥哥快請她進來！”
    張神兒臉色一僵，這一看就明白，大家都是女人，你這樣子來，明顯就是宣示主權嘛。
    張神兒有點尷尬：“對、對不起啊，不知道你有朋友在，我……回頭再來吧，不耽誤你們。”
    “沒關係。”唐佳佳伸手接過了紅酒：“進來進來，我們三個一起喝。”
    秦歌對唐佳佳道：“讓她喝酒不是個好主意。”
    “為什麽？”
    張神兒尷尬的想死，自己最丟人的樣子，都讓秦歌看到了。
    秦歌認真地道：“總之，絕對不能讓她喝酒。”
    “哎呦，小弟弟，姐姐喝一點點沒問題啦。”
    “都說了以後不許這麽叫。”
    “好好好，那我跟佳佳同學一樣，也叫你‘哥哥’怎麽樣？”
    唐佳佳不滿地道：“好啊，反正我哥哥最喜歡女孩這麽叫他了，是不是？”
    秦歌看著唐佳佳：“別鬧。”
    張神兒心說這算什麽事啊，趕緊道：“嗨，我就是……真的是一個人無聊死了，現在沒辦法上街，走出去就容易被人扔雞蛋。”
    自己苦笑一下：“我要是被拖出去槍斃，估計所有人都會開心了。”
    唐佳佳突然心軟了，趕緊過去拉著她：“我跟哥哥開玩笑的，你不要介意，快進來吧。”
    唐佳佳和張神兒聊的火熱朝天。
    唐佳佳給張神兒講秦歌上高中時候的故事，逗的張神兒笑得前仰後合。
    “真的啊？看不出啊，這個小子不光嘴皮子厲害，打架也很有一套嘛！”
    之後張神兒又給唐佳佳講自己拍戲遇到的好玩兒的事情。
    唐佳佳和所有的小女孩兒一樣，興奮地問自己能不能拍戲。
    張神兒立刻來了精神：“能啊！當然能啊！你太適合啦，你聰明又漂亮，如果包裝一下，一定紅透半邊天。嗯……不如這樣，等姐這陣風頭過去，就跟經紀公司說一下，把你簽過來，我的戲都帶著你，怎麽樣？”
    秦歌從廚房走出來：“你還要帶新人？你忘記你帶的那些人是怎麽對你的了嗎？”
    張神兒一愣，臉上浮現出受傷的失落和難過：“這……佳佳不一樣，她是好孩子。”
    “是嗎？”秦歌道：“你之前幫的那些女二號，哪個不是你以為的好孩子？”
    唐佳佳道：“哥哥，你覺得我不能當明星嗎？”
    秦歌道：“幹嘛要當明星？你看看她這個樣子，風光幾年以後，當有一點點不符合大眾心理預期的時候，就牆倒眾人推，現在連單獨上街都不敢，手機上的新聞都不敢看，動不動就在我這裏哭的跟瘋子一樣……”
    張神兒猛地站起來，板著臉道：“打擾了。”
    秦歌一把拉住她，唐佳佳也緊張地站了起來。
    秦歌看著張神兒：“我沒有在諷刺你。”
    張神兒哽咽著：“那你什麽意思？”
    秦歌道：“吃一塹要長一智，你太容易相信人了，我和你認識才幾天？你動不動就往我這裏跑，你不怕我是壞人麽？我偷拍你幾張照片賣給自媒體，能賺很多錢吧？”
    張神兒驚訝地看著秦歌，說不出話來。
    “你跟我女朋友熟嗎？憑第一印象就斷定她是好人，還要帶人家去娛樂圈，這句話說得容易，之後你要付出多少你自己很清楚。你要給他找資源，替她去酒桌上擋酒，幫她阻擋色狼製片人的潛規則，替她出頭去和圈內的壞人吵架……等她羽翼豐滿了，自己有了圈子和資源以後，如果和你產生了利益衝突，你會自然而然地覺得她應該讓著你，因為她是你帶出來的，沒有你就沒有她的今天。”
    秦歌看著張神兒：“但是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娛樂圈那個大染缸，清澈的眼神保存不了幾年，你自己清楚的。等她翅膀硬了，心腸狠了，和你鬥起法來，你那個時候怎麽想？”
    唐佳佳道：“哥哥，你把我說是成什麽人啦？”
    “我是打個比方。”秦歌摸摸唐佳佳的頭：“乖。”
    唐佳佳撅著嘴：“不過神兒姐姐，哥哥說的好像也有道理，你太善良了。”
    張神兒嘴巴動了動，頹然坐下：“我就是這個性格嘛，看到對脾氣的人，就是不懂得藏一手，隻會掏心掏肺地對人，根本就不會你說的那些……什麽什麽的。”
    秦歌道：“你表麵上在娛樂圈混了十年，實際上呢，出道即巔峰，一直被糖衣包著，被人保護著、照顧著，你紅的時候天下無敵，地球都圍著你轉。現在你遇到了坎坷，應該思考一下自己的為人、處世之道了。”
    “照你這麽說，難道我要學那些家夥，藏八百個心思去算計人才行？”
    “我不是這個意思。”秦歌給她們一人一杯果汁：“遇到不熟的人，不要馬上就推心置腹，更不要馬上和對方建立利益關係，要懂得拒絕人，觀察人。遇事先過一遍腦子，自己能少哭不少眼淚。”
    此時鍾海城的電話打來了，要求見麵，一句話信息：國開的實驗室工程有變數。
    秦歌來到了鍾海城的辦公室，鍾海城剛下飛機，看得出他有些疲憊，但是見到秦歌進來，他立刻笑的燦爛起來，走過來和秦歌握手。
    秦歌笑著道：“鍾叔叔看上去很累了，其實稍微晚些再聊也可以的。”
    “不累。”鍾海城道：“對了，這次出去，給你帶了點東西回來，一會兒我讓秘書給你送家裏去。”
    “鍾叔叔客氣。”
    秦歌對此並不拒絕，鍾海城經常給自己送點禮物，實際上，禮物是他送的，可不是他選的。
    他的秘書團隊有專門負責這項工作的人，就是把他的重要客戶、人際關係網按照大數據進行統計。
    每個重要人物握著什麽樣的資源，能夠在哪些方麵對自己產生幫助，或者是哪年哪月哪日，幫了他什麽什麽事情，簽了大概多少錢的單子……
    他的個人性格、愛好、忌諱、生日、結婚紀念日、特殊紀念日……甚至是喜歡的明星、運動項目、奢侈品品牌……都一一登記在冊。
    而且每個人物都會按照重要的程度進行分級。
    低級的，基本就是打發小鬼，送點貴重物品，不需要通知鍾海城，直接買了送過去，回頭有人查賬的時候看得到記錄和發票就可以了。
    中級的呢，就得跟鍾海城說一聲，或者提出幾樣禮物，讓鍾海城選一個，他們再負責送過去；
    而高級的，甚至需要團隊一起協商，進行充分的討論和創意搜集，然後才能敲定幾個禮品，供鍾海城選擇。
    能讓鍾海城出差記得的人，應該說是鳳毛麟角的。
    秦歌不關心禮物，自己家裏的禮物從來都不缺，陳老五他們隔三差五地就送東西。
    大多都不太貴重，煙酒就自不必說了，送的都是高檔的；咖啡、藝術品、演唱會的票、甚至高檔的女人絲襪……陳老五創意百出，什麽都送。
    不過秦歌最喜歡的是他送的園子裏的蔬果蔬菜。
    都是綠色食品，去超市花高價都買不到那麽好的果蔬。
    不過搬到省城以後，就告訴陳老五別送了，非要送，給自己老媽送點當下的水果蔬菜。
    除了陳老五，鍾海城的手下也經常給秦歌送東西。
    有的是感謝秦歌在公主訪問期間幫忙的；有的是認為秦歌和鍾海城關係莫逆，可以幫忙美言說話的；有的完全就是套近乎，並不指望現在就辦事，隻是籠絡感情的……
    總之就是五花八門。
    趙凱的家裏也經常給自己送東西，自己剛搬進新房子，趙凱就來了，說他老爸知道自己搬了新家，直接拉來一車的東西。
    看得出趙凱的老爸用心了，他竟然知道自己喜歡什麽牌子、什麽風格的東西。
    那一車進來，自己家裏基本就不缺什麽了，幾乎應有盡有了。
    但是秦歌知道，這些都是表象。
    人一旦手握重要資源，那絕對是不缺“朋友”的，“朋友”會主動來找你。
    他們找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身份地位，是你手裏握著的權利，是你掌握的資源而已。
    沒有這些，鬼才有心情天天巴結你呢。
    鍾海城就是自己的資源，很多人都是看鍾海城的麵子，才對自己如此恭敬孝敬。
    秦歌也說了：“鍾叔叔，別再送我東西了，你手下有很多副總都派人來送東西，我根本用不完。您回頭敲打敲打吧，別讓他們再找我了。”
    鍾海城笑了：“這些事我可管不著，他們送你就收著，你不收他們心裏不安，你不收就等於得罪了他們。”
    “我不怕得罪他們。”
    鍾海城愣了一下，放下了手裏的材料：“秦歌，我知道你有個性，也有本事，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孤膽英雄。人不能完全以自己喜歡的方式活著。比如我，表麵上我是董事長，整個天鼎我最大，實際上，我有時候也要忍氣吞聲，有時候也要拍一拍下屬的馬屁，也要應付一些我不喜歡，但是不得不去應付的人。”
    “我知道。”秦歌笑了：“我隻是覺得受之有愧，我又幫不上他們什麽。”
    “那倒沒事。”鍾海城道：“聊正事兒吧。”
    “好。”
    鍾海城重重地歎口氣：“國開的實驗室工程，我可能得退出了。”
    秦歌一驚：“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