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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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
    秦歌和鍾興明坐在一輛指揮車裏,聽著兩個人的聊天。
    ……
    一間高檔咖啡廳裏,周尤娜攪拌著眼前的奶茶,一隻手玩著自己的發梢,偶爾偷偷去看陳誠一眼,四目相對,趕緊羞澀地低下頭。
    陳誠顯得緊張又拘謹,咳嗽了幾下:“呃……就……咳咳,周小姐,您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嗯?好看嗎?”周尤娜一愣,臉上飛起一朵紅霞:“隨便穿的,我老板總說我衣品不好,罵我不會選衣服。”
    陳誠微微皺眉:“秦歌是叛徒,我勸你最好不要繼續跟著他了,他這種人,遲早要被唾沫淹死。”
    周尤娜有些失望,也有些擔驚受怕地問:“你……真的這麽以為嗎?”
    “當然。”陳誠立刻來勁了:“我們老師手上的項目很多,當然,有些不是他全程主抓,但是主要的推進方向、進程和方式還是他在控製。他將來會改變世界的,他會重新定義網絡安全的意義和概念。”
    周尤娜道:“陳誠,你有沒有想過,世界的發展是有它自己的規律的,科技更不應該是封鎖的,而應該是開放、交流、互助、共同進步的。我老板的確有種賣國的思想,但是這件事,其實對華夏和米國都有利,對國立和海星都是極有意義的。”
    陳誠警惕地道:“我不這麽認為,海星是出了名的薅羊毛的高手,他們丟給別人的爛攤子多不勝數。”
    ……
    車裏的鍾興明搖頭道:“我說過,他沒問題,我仿佛查了他好多次了,你以為黃教授身邊的人,我會那麽馬虎大意嗎?”
    秦歌腹部纏著繃帶,胳膊吊在胸口,微微搖頭:“在聽聽。”
    看到鍾興明無聊的樣子,他呲牙一笑:“唉,有備無患嘛,如果沒事,我就輸一輛車子給你,如果他有事,你的那輛車就歸我了啊。”
    鍾興明翻了個白眼兒:“你們北國的兄弟好像都挺活潑的啊,這事兒經常幹吧?”
    “噓……聽。”
    ……
    “可是你和你的老師是華夏人,你們一直都是華夏人,永遠都是。”周尤娜道:“拋開家國利益不談,就你自己,難道就希望永遠都是老師的副手嗎?我們注意你很久了,你其實比很多人認為的更有才華,當初你的老師是不想收你的,他隻想收天才,可是在我們的分析看來,你就是天才。”
    陳誠苦笑:“你是沒見過天才,唉,老師身邊好幾個學生,做什麽都比我更優秀,他們一天做的事情,有時候比我一周都有效率。”
    “那是華夏人的觀點,在我們常年生活在西方的人來看,真正的天才,不應該僅僅是在實驗室裏有本事,應該是更全麵、更均衡的表現才行。比如說你,論技術方麵,你還需要錘煉,但是那隻是時間問題。但是論起審時度勢、處理人際關係、在關鍵的問題上做決策……甚至是出席一些需要體麵發言的場合,那些書呆子根本就連你一個指甲蓋都比不上。”
    陳誠笑了,算是默認。
    “周小姐,您是我的知己。”他長歎一聲,看著窗外:“可惜,在實驗室裏,個個都是怪胎,他們不認為自己有錯。不瞞您說,我有時候在外麵替他們當發言人,發揮了好了,還要受他們白眼兒,好像我不是搞科研的,是去拍馬屁的一樣。沒錢怎麽搞研究?那些機器、設備、材料……沒有金主的讚助,我們哪兒去搞?我明明是立功人員,他們卻……唉。”
    周尤娜道:“現在就有一個機會。”
    周尤娜湊近了他,拉住了他的手:“陳誠,我老板,還有我老板的老板,都很欣賞你,如果你能拿出一些你們實驗室的資料、數據來給我們分析一下,將對我們促成這次合作有很重要的意義。”
    陳誠笑了,慢慢抽回手:“那就是叛國。”
    周尤娜道:“很多時候,我們不能墨守成規,不用超出規則外的方式,就無法達到雙方都滿意的效果。這件事如果能促成,我們老板答應過,給你三百萬作為酬謝。”
    陳誠搖搖頭:“周小姐,你們老板也太摳門了吧?”
    “三百萬,你……你的獎學金一年才二十幾萬吧?”
    “嗬嗬,和我的獎學金無關。”陳誠道:“我們都知道那些資料的價值和意義,我擔負這麽大的風險,隻有三百萬是不是太寒酸了點?”
    ……
    車廂裏,鍾興明的臉都綠了。
    秦歌看著他微笑:“開始了。”
    ……
    周尤娜道:“這是官價啦,我們跟國開的人合作,也是這個價位的。”
    陳誠搖頭:“國開是國開,國立是國立,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周小姐,我不妨告訴你,我也不是個故步自封的人,我知道現今科學界的問題出在哪裏,隻是我沒辦法,我沒有話語權,也沒有其他的權利。我給你的資料,價格絕對不僅僅值三百萬。”
    周尤娜道:“那你開價,我老板很大方的,就是想交您這樣的朋友。”
    陳誠比劃了一個手勢:“五百萬。”
    周尤娜顯得有些為難,但是她隨即堅定地表示:“沒問題,就五百萬!但是有一點,我們的合作得是秘密的,為了保證我們雙方的安全,以及不會被世人誤解,一旦出事,我們絕對不能出賣對方。”
    “那是自然,朋友嘛,應該講義氣。”
    周尤娜道:“還有一點,您隻能跟我們一家合作,不能再和其他人交易,否則,我們將追究責任。”
    陳誠有些為難:“這……這有點太霸道了吧?”
    “一份資料,賣一家是寶貝,賣十家就爛大街了。”
    “怎麽可能?咳咳。”陳誠猶豫了一下,湊近了周尤娜:“周小姐,不瞞您說,我……目前還有個合作的夥伴,他們給的錢也不少,讓我……為一個新朋友,放棄合作了很久的老朋友……這……對我來說,風險太大了。”
    “我們可以提價,要求就是獨家買斷,以後你的資料都給我們,我們給得之比他們多,不會比他們少。”
    “那……七百萬,一份七百萬,可以吧?”
    “你確定能和那家徹底斷了合作嗎?咱們話得說在前麵,這種事可不能兩麵收錢,否則……後果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當然。”陳誠道:“如果您的老板能接受這個價格,我保證,我可以接觸到的數據和材料,會源源不斷地送過來。但是有一點,我要求錢痛快,不能拖欠。”
    “那是自然。”周尤娜道:“我可以立刻給你轉賬定金一百萬。”
    “好!”
    ……
    指揮車裏,秦歌對著鍾興明伸出了手。
    鍾興明鬱悶至極,掏出一把車鑰匙,拍在秦歌掌心:“我最近剛剛做過保養,便宜你了。”
    秦歌笑嘻嘻地道:“感謝。”
    “不過你不能就這麽拿走我的車,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麽斷定,陳誠在出賣實驗室技術資料的?”
    秦歌道:“很簡單,他也算是很小心了,穿的衣服、鞋子都不是很貴重,但是他的腕表很值錢,價值不菲,而且是最近的新款。”
    “我沒看到他戴腕表啊?”
    秦歌道:“他的衣服袖子長,平時都擋著,在和我握手的時候,故意露給我看了一下。”
    “詳細說說。”
    秦歌道:“他媽媽當初帶著他來過我家裏,求我給他幫忙,而陳誠這種年輕人吧,有點自卑,越是自卑的人,就越是想證明自己,尤其是他還算有些才華。我幫過他的忙,他表麵感謝我,實際上很不喜歡搭理我,因為見到了我,就等於見到了過去窘迫、窮困、沒有出路的自己。”
    秦歌道:“所以,他平時帶著腕表,實驗室裏的人都是搞科研的,沒人懂腕表的牌子和價格,但是他也很小心。可是見到了我,就一時沒忍住,顯擺了一下下。”
    “所以,他有來曆不明的收入,就可以斷定他出賣重要情報和數據了?”
    秦歌點頭:“他家的情況我知道,還不錯,但是絕對沒到可以佩戴這種價位腕表的程度,他隻是個還在跟教授實習的研究生,憑什麽?要麽是被富婆包了,要麽是中了彩票,要麽,就是利用職務之便,撈外快了。”
    “你就那麽確定?”
    “怎麽可能確定,也是試試,沒想到。”秦歌歎口氣:“他還真的自毀前程了。”
    鍾興明沒想到秦歌還會替他惋惜,勸道:“和你無關,不要自責,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歌遺憾地搖頭:“這小子本來人品還算不錯,可惜,利欲熏心,走錯了路。他跟著這麽厲害的教授,要賺錢將來不有的是機會?現在急什麽呢?”
    “年輕人虛榮是很大的敵人。”鍾興明道:“很多人年輕的時候不想著努力學習、工作,而是想著泡妞、裝比,出去跟朋友吆五喝六,吃香的喝辣的,還想穿金戴銀,開豪車住別墅,和人攀比,一旦中了毒,欲望就變成了無底洞,怎麽也填不滿了。”
    鍾興明指著車窗,陳誠和周尤娜已經從咖啡廳裏走出來了。
    “這樣的人我抓過不少,很多人不是沒有家國觀念,而是太想賺錢了,動動手,悄悄地就能換來幾百萬,自己父母半輩子都賺不到錢,他們能不瘋狂麽?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自己的心理防線會一次次被突破,做到後來,任何負罪感都沒有了,隻會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給自己找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說自己這些年不容易,說這個世界就是優勝劣汰,說憑什麽自己要艱苦、困窘地搞學術,那些庸人卻可以揮金如土……總之,有的是歪理。”
    秦歌看著陳誠被人直接帶走,眼神裏帶著一絲難過。
    “他得判幾年?”
    鍾興明笑了,他沒想到,能隻身把天網高級特工波特生擒活捉的鋼鐵戰士秦歌,竟然還挺感性的。
    “那就得看他把東西賣給了誰,賣過幾次,賣的東西是什麽,有多重要了。秦歌……”鍾興明提醒他:“這不是你的錯,別亂想。”
    秦歌回過頭:“當然。”
    陳誠嚇的雙腿發軟,見到車門打開,周尤娜和秦歌站在一起,他瞬間明白了,哭著喊:“秦歌,你害我!你害我!你為什麽害我?為什麽?”
    秦歌看著他,像是和自己說話地嘟囔了一句:“因為你出賣了我的國家。”
    鍾興明接了個電話,走了過來:“好消息是,她們的炸彈取出來了。”
    “壞消息呢?”秦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