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需要補充燃油，一行人在附近的咖啡廳閑聊了一陣子，就返回鍾海城的私人飛機，飛回北國。
    飛機的休息艙裏，秦歌、鍾海城和夏永年，三個人在裏麵聊天。
    外麵則是張神兒、夏禾和鍾晴雪等人在喝東西，打撲克。
    因為失憶，鍾晴雪對張神兒態度好了很多，完全不把她當情敵；倒是夏禾，對張神兒的態度不太友好，而鍾晴雪則一直當和事佬。
    張神兒想打翻身仗，指著有錢人給自己投資拍電影，對夏永年女兒的敵意也隻能是一忍再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真的完全由著自己性子來，怎麽可能？
    張神兒親眼見到過，很有才華的大導演，見到有錢人，也是毫不遮掩地拍馬屁，說的話讓她聽著都臉紅。一瓶酒一瓶酒地灌自己，陪好了人家，自己吐的跟條狗一樣。
    張神兒去給他送水，卻發現他哭的淚眼迷蒙。
    “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張神兒尬笑：“沒有、沒有的。”
    “我都很瞧不起自己。”導演苦笑：“但是沒辦法，世界就是這麽殘酷，要尊嚴，還是要夢想，有時候隻能選一個。我的底線是，不傷害別人，不危害社會即可，至於自己的尊嚴，無所謂了。人的一生很短暫的，我什麽都不會，隻會拍戲，拍戲就要用錢，不喝？不拍馬屁？我自己哪兒來那麽多錢去拍戲？等到八十歲以後嗎？”
    “在這裏我是個馬屁精，但是在片場，我就是才華橫溢的王。你知道，有時候這些有錢人，他們其實根本不在乎錢的，我們拍戲要搞幾個億會嚇死很多人，但是對他們來說，隻是喝多了腦子一熱就能下的決定而已。我隻是在爭取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己才華和完成自己夢想的機會，但是爭取的方式，需要我這樣做。”
    那一幕對張神兒的影響很大。
    那導演，後來真的拿了大獎，領獎的那天他哭的泣不成聲，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穿著晚禮服，站在領獎台上星光熠熠的樣子。
    但是隻有和他一樣淚眼迷蒙的張神兒知道，他為夢想付出的很多，是沒辦法在上麵說出來的。
    此時麵對夏禾的冷眼，張神兒告訴自己，要忍，一定要忍。
    一個小丫頭，人家命好，托生在有錢人家當二世祖。自己沒那麽好的命，就得自己拚。
    真的完全由著自己的性子？憑什麽？
    有錢人都欠你的？你的夢想是你的夢想，你的事業是你的事業，人家有錢人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要幹的事兒，犯不上大把銀子砸給你。
    張神兒和夏禾、鍾晴雪不同。
    在娛樂圈兒混了十年，她見到了太多的無奈、辛酸、不如意；見到了太多髒髒、齷齪，甚至令人作嘔的交易；也見到了太多為了夢想寬衣解帶的女演員，甚至是男演員……
    自己的底線就是，不出賣身體和靈魂。
    但是別人打擊一下自尊心，這點委屈她還是承受得住的。
    夏禾用語言刺激了她一句，旁邊的鍾晴雪為難地砰砰夏禾的腳，搖搖頭，夏禾很意外，心說自己的閨蜜怎麽這麽向著這個騙自己老爸錢的女人？
    對了，一定是她們一起經曆了這件事，所以感情才這麽好。
    不對啊，晴雪不是失憶了嗎？她剛剛還偷偷跟我說，感覺秦歌突然變帥了好多，差點認不出呢，秦歌都忘記了，還會記得張神兒嗎？
    此時夏永年和秦歌走了出來，一個空姐趕緊走過去：“夏董事長，秦先生，需要什麽叫我們就可以了。”
    “沒事。”夏永年道：“怎麽樣？你們聊的還好吧？”
    夏禾板著臉：“老夏，我以為你真是那麽好心，帶我來見晴雪，原來是自己千裏迢迢來泡妞啊！”
    夏永年在天夏集團，在整個北國，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是在夏禾麵前，他卑微到土裏去。
    “嗨，這丫頭，怎麽說你爸爸呢？”夏永年一臉討好：“神兒小姐是爸爸的好朋友，關心一下是應該的。”
    “交這樣一個好朋友，得花不少錢吧？”夏禾看著夏永年，一臉挑釁。
    “夏禾，不禮貌了啊！”
    “啊？老夏，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沒沒沒。”夏永年尷尬地自我解圍：“哎呀，家有一小，如有一老啊。你們看看，我這個女兒，一點麵子都不給我。”
    張神兒臉色已經慘白，手藏在桌下已經微微發抖。
    此時她平靜地抬起頭，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夏禾小姐，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以為我是個騙財的騙子。引起您的誤會，我很抱歉，但是我並不是您以為的那種人，我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我也知道我們這些演員在你們有錢人眼裏根本上不得台麵，但是我也是個人，有自己的道德和底線，同時也有夢想。”
    張神兒站了起來：“夏董事長，如果您願意投資影視，我隨時願意合作，但是我們的合作僅限於商業和藝術上的，不摻雜其他。當然，如果您足夠慷慨支持華夏文藝工作，我個人會很感激您的，也會把你那當成是誌同道合的朋友。各位慢聊，我先失陪了。”
    張神兒起身走開的瞬間，淚水終於繃不住奪眶而出，她強忍著，快步走向衛生間。
    直到張神兒消失，夏永年才一臉苦瓜相：“大姐，現在是我在追人家，你犯得上對我這麽大意見嗎？”
    夏禾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但是依舊保持驕傲：“反正我就是瞧不上她，你看著辦吧，你敢娶她，我就離家出走。”
    夏永年歎口氣：“不是你攛掇我找老伴兒的嗎？這……我開始動手了，你又這樣，你到底想不想你老爸下半生幸福美滿啊？”
    夏禾睜大了眼睛：“她比我大不了幾歲，跟我們在一個大學裏進修！找老伴兒應該去廣場啊！”
    這一下不僅是夏永年懵了，秦歌和鍾晴雪也笑了起來。
    夏永年道：“我是夏永年，天夏集團的董事長！我……我去找個跳廣場舞的大媽當老伴兒啊？”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歡她。”
    秦歌道：“夏禾，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感覺好像有人要取代你媽媽的位置，並不是你非要針對張神兒。但是夏叔叔年富力強，總不能因為你，讓他一直單身吧？你都上大學了，還不讓他自己選擇伴侶，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話一說，夏禾眼眶瞬間紅了。
    低著頭：“反正我就是……不許你忘了我媽，你有了漂亮女人，保不齊連我也不在乎了。”
    夏永年眼眶也紅了，他坐在夏禾旁邊，溫柔地摸著她的頭：“傻丫頭，你媽媽的位置永遠沒人能取代，你的位置更是永遠在我心裏第一位，永遠不會改變。直到我死。”
    “哎呀，去去去去去！”夏禾擦去眼淚：“肉麻死了，什麽死不死的，你給我好好的吧。”
    夏禾最後歎口氣：“反正，以後如果你敢對我不好，我就消失給你看，你去和漂亮女人再生個小夏禾繼承你的家產吧。”
    “不會不會，我有你這輩子就夠受得了……”
    “什麽？”
    “不是，我是說，爸爸有你這輩子就知足了，不會再要別的孩子了，不會了。”
    夏禾瞪了一眼秦歌：“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才不信。”
    夏永年看著被瞪得一臉懵的秦歌：“你……騙我女兒了？”
    秦歌也懵了：“我……騙了嗎？”
    夏禾道：“騙沒騙你們自己心裏有數。”
    秦歌感覺自己是人在飛機上站著，鍋從……真的是從天上來。
    這關自己什麽事？夏禾這別扭怎麽突然就把自己也帶上了？
    夏永年坐下來，和鍾晴雪一起安撫夏禾。
    秦歌則去找到了張神兒，她自己坐在最後麵角落的小空間裏，呆呆地看著窗外的皚皚白雲。
    秦歌坐在她對麵：“沒事吧？”
    張神兒依舊看著窗外：“沒事。”
    “夏禾她……是個小丫頭，你的出現讓她有了危機感，所以才反應激烈了些，她不是壞人。”
    “我知道。”張神兒看著秦歌：“那我呢？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當然不是，你是我見過的最帥的女明星。”
    張神兒不信，切了一聲：“鬼才信。”
    秦歌笑了：“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
    “哪一點？”
    “就是你無論受到什麽打擊，哪怕哭的很慘，慘的像是淚水跑出來的落湯雞一樣，但是隻要走出家門，你永遠是抬著頭，驕傲地麵對這個世界，像是一個戰士。哪怕遍體鱗傷，也絕不屈從於這個世界，從不妥協，從不退縮，從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軟弱和無助。我喜歡你戰鬥的樣子，很颯。”
    張神兒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不可抑製地露出了笑容：“真噠？”
    “真的，真心實意的話。”
    “唉。”張神兒歎口氣：“不行，還是不行，我以為忍忍就過去了，可是……我還是做不到，夏永年的投資我不要了，我還是繼續蟄伏一段時間吧。”..
    張神兒伸了個懶腰：“可惜我的大好青春啊，不拍戲，隻能在輿論的暴風裏等待……”
    秦歌突然問：“拍一部戲得多少錢？”
    張神兒一愣：“怎麽？你很有錢嗎？”
    “和夏永年當然比不了。”秦歌道：“我有一批鑽石，如果出手，應該能值五千萬。”
    “五千萬……”張神兒琢磨琢磨：“那就隻能搞小成本了，也請不來大明星，隻能托關係找幾個老戲骨來撐場麵，但是以我現在的名聲，應該很難找到人了……還要留錢做後期、宣發，還要……”
    秦歌不耐煩了：“我還有幾千萬的存款。”
    張神兒警惕地看著秦歌：“幹嘛？你這是要把家底都掏出來啊？你……你要泡我啊？”
    秦歌看著張神兒：“那你讓不讓泡啊？”
    張神兒鬱悶地道：“一個億不上不下的，更不好操作。”
    “那得幾個億？你說個數。”
    張神兒突然心跳的厲害，按照娛樂圈的規矩，這就是要拿錢砸自己了。
    要是別人的話，張神兒會把麵前的這杯水揚他臉上，但是如果是秦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自己不但能重拾事業，還能……收獲一個帥哥男朋友一枚？
    “說話，多少錢。”秦歌皺著眉。
    “四……四億應該夠了。”
    秦歌點頭：“等我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