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回到了酒店，進屋以後，將大衣掛好，轉身走進客廳。
    郭東穀吃著漢堡，立刻站起來：“我回屋了，你們聊。”
    慕容寒青站起身來：“你抓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目標人物。”
    “他叫湯姆森蓋爾特，是米國天網組織的局長。”慕容寒青看著秦歌：“我們說好了，救人，然後撤退。現在你把米國最高情報機構的終極boss抓來了，秦歌，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你的權限範圍，這件事會導致的後果將是你無法承擔的，不僅是你，就是老板也承擔不起這件事帶來的後果和連鎖反應。”
    秦歌沒接她的話茬：“我們得立刻出發，乘飛機去另外一個國家。”
    “湯姆森失蹤超過四個小時失聯，整個米國的情報組織就會陷入恐慌和高度戒備，而國內傳來的消息說，現在整個米國天網組織是一級戰備情況。秦歌，天下大亂了。”
    秦歌看著她：“相信我，天網經常天下大亂，這個天下經常就是亂來亂去的，但是幸運的是，這一次的根源在我們這，節奏由我們把握，所以，不會發生天下大亂的事情。他們放了艾娃，我放了局長，簡單的人質交換。”
    慕容寒青猛地站起：“這不是普通的人質交換，他是天網的局長！是世界上最強大國家的情報組織一把手！你的行為已經可以構成叛國罪，說會引發世界大戰都不為過！”
    “不會有世界大戰，不會有人叛國，米國的政客不會為了一個情報頭子去毀滅世界，實際上就算是米國總統掛了他們也不會。”
    “是這樣嗎？”慕容寒青毫不退讓：“你的底線就是不會引發世界大戰，除了這個，為了這個女人你做什麽都在所不惜，是這個意思嗎？”
    “是這個意思！”秦歌憤怒地道：“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不讓你參加，是你自己非要跟過來的。”
    “就為了那個女人？你缺女人嗎？”慕容寒青氣得七竅生煙：“你已經夠風光了，隻要你想要，在國內大手一揮有的是女人排隊跟你上床。為什麽為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做這種瘋子才會做的事情？她真的讓你那麽銷魂嗎？她是天網的人！她是天網的情報人員！你給我清醒一點！到時候她會反咬你一口也說不定！”
    秦歌雙手抓住慕容寒青的胳膊：“她不會，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她是個簡單的人。”
    “秦歌，簡單的人會成為特工嗎？你已經失去理智了，你已經完全失控了，一踏上這片土地，你就給我一種很陌生的感覺，這感覺讓我感到恐怖，我拜托你認真想想你在幹什麽！”
    秦歌看著慕容寒青：“你也是特工，在我眼裏，你也是個簡單的人。如果今天被抓住的人是你，我也會這麽做。”
    慕容寒青看著秦歌，內心複雜。
    她嫉妒秦歌為了一個外國女人發瘋到這個地步；她又感動秦歌說自己是個簡單善良的人，而且會為自己赴湯蹈火；她擔憂秦歌這一次不僅要拚上性命，甚至會毀掉自己的前途，甚至可能他的未來要在大牢裏度過……
    “讓她接受自己的命運，我們回去，好嗎？回去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這件事如果老板知道了……”
    秦歌板著臉道：“老板已經知道了。”
    秦歌對慕容寒青道：“你現在就打電話，把我的情況向你的上級匯報，這樣可以免去你的責任；東穀沒有和上級聯絡的權限，他的命令是對我下達的任務堅決執行，也不會有問題。隻是你們可能要接受很長一段時間的內部調查。說一切你們知道的，不用替我撒謊，越是直率，對你們越有利。”
    慕容寒青兩行淚水流下：“真的值得？”
    “值得。”秦歌道：“當初在日奔，我走投無路才給她打了電話，如果她不接我的電話，如果她不幫我的忙，如果她不念舊情拒絕了我甚至直接向上級匯報……她都不會這樣。就算是一般的朋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她。道義！”
    “好！”慕容寒青抹去淚水：“既然你這麽說了，我沒說的，我不會向上級匯報，這件事我和你做到底，和你一起承擔。”
    秦歌看著她：“你是不是瘋了？這可能會讓你坐一輩子勞，永遠得不到釋放你明不明白？”
    “我不怕，你要賭，我就陪你賭。反正我說過，這輩子都跟著你。”
    “大姐你冷靜點好不好？”秦歌道：“我欠艾娃的必須還，但是你和東穀連她是誰都不知道，犯不上蹚這趟渾水！”
    “我欠你的！”慕容寒青大聲地道：“我上輩子、上上輩子、上上上輩子，都欠你的，行了吧？”
    郭東穀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舉手：“你們能不能控製一下音量？咱們綁架的是米國情報網的老大，所以……”
    兩個人一起回頭，郭東穀立刻道：“唉，沒事，隨便隨便，情報網的老大有啥了不起的……你們繼續、別管我。”
    秦歌深吸一口氣：“既然是這樣，準備幹活。”
    ……
    艾娃整張臉都憔悴的不行，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彷徨。
    將近兩周的高強度審問和各種折磨，已經讓她變成了一個人形傀儡一樣。
    她漂亮的眼睛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她不再漂亮、不再美麗，不再具備那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傾城魅力。
    此時她穿著風衣，拎著一個箱子，頭發有些散亂，墨鏡蓋住了黑眼圈兒，惶恐地走向登機口。
    她知道，自己身前、身後都有特工在監視自己。
    她甚至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她以為他們會處決自己，但是現在看起來又不太像是要處決自己的樣子。
    他們要自己的命是很容易的，不需要這麽廢周章的。.
    她內心裏燃起一團希望，難道是——秦歌？
    接到了秦歌的電話，她一直感覺不可思議。
    在秦歌的葬禮上，她站在很遠的地方哭的泣不成聲。
    她記得自己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被人帶進了天網。她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沒有任何親屬和朋友，甚至沒有同學。
    她對自己的以前幾乎什麽都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僅此而已。
    在天網培訓機構的每一天，她都顯得笨拙和可笑。同期的男孩子欺負自己，同期的女孩子們也聯合起來孤立自己。
    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個小鬼，完全沒有現在的容貌和身材，雀斑很重，齙牙有些突出。
    是秦歌，那個已經執行過多次重大任務，深受上級賞識的英雄人物，是他發現了自己，保護了自己。
    從那以後，秦歌隻要有時間就會教自己一些東西。
    其實自己並不笨，隻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將來會怎麽樣，為什麽要學這些，做這些。
    那些人的冷酷執教讓自己感覺恐懼，她不像其他孩子一樣，為了教官畫出的大餅感到興奮和鼓舞，想著成為特工就能像電影裏的007一樣，穿著昂貴的禮服，帶著迷人的微笑，從容地拯救世界。
    她也對國家的概念不深，對那些為國效忠，拯救世界，服務全人類的口號並不感冒。
    尤其是在從事後勤工作以後，她更加厭惡這項工作，覺得自己完全就是大人物的工具。
    他們利用自己爭權奪利，他們利用自己鏟除異己，他們利用自己在暗處進行肮髒、可鄙的交易，賺的盆滿缽滿。
    他們嘴裏喊著為了人民，為了國家，為了世界和平，為了拯救地球……但是他們虛偽的笑容背後，全是陰謀與算計，全是個人利益最大化的可恥操作，全是對資產和資源的爭奪與訛詐。
    隻有秦歌，幫自己的時候，隻是想讓自己適應下來，不要成為被淘汰的那種人。
    在這種地方被淘汰掉……沒人知道你的去向。
    你會從世界上蒸發，永遠不會在任何地方和名單上出現。
    秦歌救了自己的命，之後又拯救了自己的靈魂。
    他告訴自己，很多時候，要做一件好事，可能就得忍受別人做一些壞事。
    明知道上級的肮髒交易，但是如果自己不能去主動鏟除危機，那隻會讓這個世界變的更糟。
    從那一天起，她明白了，自己是想不清楚這個世界的。但是自己要變強，變的更強，比任何人都強！
    因為那個男人，那個英雄，對自己充滿了期待。
    於是她開始有了動力，她發現自己的心中有一團火，這團火燒得自己興奮莫名，燒得自己無怨無悔，燒得自己激情四射。
    於是，她細瘦的胳膊比很多男人持槍更穩；她瘦弱的身姿可以承受更高強度的訓練；她受傷以後總是複原的也比別人快，她覺得這是自己的意念讓自己變的更強大……
    秦歌看出了自己的情況，他和上級爭論了一番，最後，他不知道答應了上級什麽，自己被抽調成為了後勤人員。
    從那天開始，她成了秦歌的禦用後勤人員。
    第一次給秦歌當後勤，她緊張、興奮又慌亂，甚至把簡單的導航係統搞錯了，是秦歌通過自己的臨時反應和超強體能，把任務強行完成了。
    之後她哭了很久，但是秦歌沒有任何責備她的話，隻是笑著對她說：“你再錯一次，可能就得換個老板了，我也不是每次都運氣這麽好的。”
    從那次以後，自己一次都沒錯過。
    十九歲的最後一天，她主動獻身。
    秦歌拒絕，說她太小了，還說自己的本意並非如此；可是她堅持，她勇敢地和秦歌對視，告訴秦歌：你是我堅持到今天的理由，把自己全身心地交給你，是我從九歲就開始的夢想。
    那時候的秦歌是個瀟灑的人，而艾娃也不再是當初的醜小鴨，她已經出落的水靈靈的，美得讓人驚訝，美得讓任何人都難以拒絕。
    身在機場，她茫然四顧，她渴望看到那個熟悉的魁梧身影，但是又祈禱他如果真的還活著，千萬不要出現。
    “小姐，請摘下您的墨鏡。”
    艾娃摘掉了墨鏡，平靜地看著值機人員。
    “您要去土庫聯邦做什麽？”值機人員問。
    “不知道。”艾娃冷漠地回應：“有本事就拒絕我的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