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折槍送君歸,鄯善隱蒼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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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都是布局,顯然不是。
所謂布局,本就是謀定而動,水到渠成和因緣際會的結合。
隻見那塌陷的地麵下,一古樸石碗中,拳頭大的白鶴巫丹逐漸崩散。
借左慈的九轉玄丹和張陵的龍虎大丹凝勢,以北邙山立當世首座道藏所得氣運為契機。
由社神後土相助,凝聚神州巫脈之氣運於內,蘊養數載。終借決戰之地紮下了根基。
隱遁東漢,早了四十年,卻無一日虛度。若此為天意,則天道酬勤。
神州巫脈,立於疏勒宮城,盤橐。
流散於神州疆土的磅礴巫脈氣機皆受青光牽引而來。
疏勒宮殿的廢墟之上,商文淵的身後,比邪佛黑影高出三倍的後土虛影顯化。
背靠東方,九手分指正南,正西,正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大地和蒼天。
疏勒的山川地貌在那氣機匯聚的浩大清氣的衝刷下逐漸改變,溝壑起伏間,大勢乃成。
繼共工怒撞不周山後,天,再傾西北,地,再陷東南。
如深處暴風眼中的商文淵,傷勢盡複,原始巫脈中流淌的巫力逐漸發生演變。
福至心靈,太公陰符經中生出一頁嶄新的金色紙張,一個模糊的圖案浮現出神秘一角。
包圍著地麵坍陷處邊緣的兩千七百黑影被直接衝碎。
隻留一槍在手的商文淵一躍而出,穩穩落在剛才槍芒斬出的鴻溝處。
目眥盡裂,乾達邏薩摩多望著這堪比神跡的一幕。
嘶吼道:“為什麽!為什麽我的血珈藍會倒戈背板!”
聲音不複之前的妖冶,更像是歇斯底裏的發泄。
此時的她在巫脈氣運壓製下再難移動半步。
“我是神州修士,他是神州之人,如此,而已!”商文淵指了指對方身後的鴻溝,繼續道。
“再者,你過界了。”
……
半柱香前。
紅衣應城山與商文淵一同墜入城內的迷霧中,躲閃不及的商文淵被撲得摔翻在地。
蒼狼槍橫在脖頸上方,鬼頭刀與槍杆交接處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命懸一線,兩人咫尺對視。應城山麵龐的輪廓與記憶中的一個身影重合。
真像啊。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之前與洛海川的一段對話。
“商站長,應雪的事情就拜托了,這姑娘的命太苦了,我不想她就這麽離去。”
“父親失蹤,母親罹難,上天對她過分殘忍了。”
“野外地獄拉練第一,年度格鬥技能比賽第一,那是因為她是用命在拚。”
“她不在乎自己的命。”洛海川無奈歎道。
“父親失蹤?有他父親的信息麽?”商文淵聽著應雪的經曆,心下唏噓。
“很早的事了,那時她才兩歲,她父親叫應城山,考古工作者。”
考古工作者,國家布泊地質勘探組!考古筆記,應城山。應城山?應城山!
應雪的父親,應城山!怪不得搜救隊找不到,怎麽可能找得到!
就在那槍杆已經接近極限時,想明白一切的商文淵對這紅衣應城山喊道。
“3042,停手!”正是礦燈和手電上的數字,那應該是對方的編號。
果然,3042喊出,那下壓的力量減弱一些,但很快再次壓來。
“3042,停手!我是應雪的朋友!我為救應雪而來!”
應雪兩字一出口,應城山的動作再次一頓。有戲!
意識一動,一個殘破的礦燈出現在手中,應城山的眼中顯出掙紮。
這便是青銅羅盤雙魚歸位都多出的一項功用,納物。
雖然無法恢複清明,但是也本能的覺得此人不是敵人。輕吼一聲,鬆開了對方。
往黑霧襲來的方向一指,“靈主的咒影會害死應雪。”盡量挑應城山能聽得懂的詞句描述。
“吼!吼!吼!”應城山直接狂吼三聲,顯得異常憤怒。
“以礦燈為號,殺靈主,救應雪!”
“吼!”
那台階前斬出一道溝壑,並不是為了劃分界線,而是為了露出提前埋下的礦燈。
……
“我說過,過此界,誅!”
煥然一新的巫力流轉不息,槍刃上的蒼狼字跡再次亮起,商文淵握槍借勢。
身後虛像手中的騰蛇也化作長槍模樣,後土握槍凝勢。
竟然如此契合。
蒼狼神槍決,第一式,破山!
槍芒準確的避開紅衣應城山,斬向了他的身側。
這一次並沒有地動山搖的景象,破山揮出竟不著一絲煙火氣息。
啵!就像一滴水匯入江海般平靜。
力量耗盡的後土虛像消散,商文淵半跪在地,胸口劇烈起伏。
前所未有的一槍,前所未有的消耗。不隻是巫力,還有心神。
乾達邏薩摩多和身後的邪佛黑影同時崩碎,化為一團黑色氣霧。
黑色氣霧不斷的扭曲,掙紮,似乎還有最後一拚之力。
而此刻的商文淵,也隻剩了最後一個布置。
一個從“食邑:三百”到“食邑:無”的布置。
“動手!”他虛弱的呼喚。
“諾。”整齊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三百片圓石按照演練時的位置被此次同來的三百陰靈瞬息擺下。
作為最終的手段,為了極致隱蔽,商文淵與三百陰靈同時解除了契約。
最後的巫力被全部灌注到陣中,巫脈內空空蕩蕩。
“困陣,啟!”當年開封城外困住唐富貴的粗淺遁陣散發出微光。
平躺在廢墟之上,仰視著逐漸恢複本色的碧藍天空。
商文淵閉目喃喃道:“左慈,謝了。”
乾達邏薩摩多,封印。
……
“先生你醒了。”
“統領醒了,太好了!”
兩日之後,臨時的營帳中,仿佛大夢一場的商文淵恢複了知覺。
“應城山呢?”他虛弱的問道。
“走了,那日統領昏迷後,他吼了幾聲就走了,我們也沒能攔住。”
“話說統領,他到底是什麽人啊?”滕越不解問道。
這樣麽,也許這樣也是不錯的選擇,隻是苦了那姑娘了。至於他是什麽人。
“一個心係家國的人。”商文淵微笑答道。
“死去的疏勒和匈奴的軍卒,厚葬。”
“傳信給仲升,讓疏勒王回來吧,這裏應該能太平一陣子。”
“清點軍需,慶功三日,三日後啟程,回鄯善。”
“諾。”滕越領命而去。
“月玲,你也去吧,跟大家一起放鬆下,大戰之後,就要放鬆。”商文淵笑著揮揮手。
“等我破解了咒影的隱秘,我們就能回去救人了。”
帳篷的門簾落下,隔絕了外麵觥籌交錯之聲,帳篷內也陷入了寂靜。
商文淵微笑的表情消失不見,眉宇間掛上了擔憂和凝重。
出事了。
其實一日之前,他已經恢複意識,但就是無法睜眼,不能張口。
那原本收攝於青銅羅盤內的黑色氣霧,不知何時已經占據了靈台一角。
巫力的運轉開始出現滯澀,這是,怎麽了?
正焦急間,忽然感應到一縷淡淡的幽香,那是陳月玲特有的氣息。
那是掌握左道聞香之法時被銘記的氣息。再不猶豫,心念一動。
左道之技:聞香施展,可覺察到的情況卻令人悚然心驚。
那黑色氣霧中,竟是有著兩股氣息糾纏在一起。
若是那縷透出詭異和妖冶的是乾達邏薩摩多。
那另一縷散發著溫婉的,是誰?(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