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時間，五天一晃而過。
    高笑端著茗春準備好的補品，一早就來到養心殿。名為謝恩，實則來開信息匯報會。
    小黃門進去通報，萬公公站在門口，把頭避過去，嘖嘖兩聲：這高嬪也忒實在了，皇上說過兩天來謝恩，她還真就晚了好幾天。
    高笑在茗春殷切的注視下，端著盤顫顫巍巍的走進殿內，靳煜看著高笑哆哆嗦嗦的手，強壓住離她遠一點的腳步，覺得下一秒她手裏的湯碗就要扣在自己身上。
    身後的小門被關上，靳煜長舒一口氣，趕緊幫高笑把盤子接過來放一邊。
    高笑甩甩手，“說好的娘娘呢，我覺得自己像個扔鉛球的。”
    “坐下說，”靳煜拍拍小炕桌旁邊的位置，“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對於優秀的員工，靳煜是個不吝於表揚的老板，尤其是高笑，在公司六年，曾經力挽狂瀾，數次救公司於危難之中，否則這個經常搞不清楚狀況的性格，靳煜不會把她一直留在公司。
    高笑把靳煜的表揚當個屁給放了，從懷裏摸出茗春做好的小本本，開始匯報：“時間太短，我隻能簡單先從宏觀方麵收集信息，幫助咱們理順目前的處境。”
    靳煜點點頭，表示認可。
    高笑小本本翻了一頁：“本次匯報我簡單分成前朝和後宮兩個方麵。前朝呢簡單從政治、經濟、文化以及朝臣幾個方麵來進行闡述，由於沒有ppt，所以靳總你……領會精神。”
    靳煜衝高笑攤開手掌，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政治呢，本朝至此，共曆四朝，柴國國主不君，天下狼煙四起，聖太祖帝自山西起兵……”
    “高笑，等一下，”靳煜揮手打斷，“簡單一點說人話，ok？”
    “ok，”高笑拇指勾圓食指，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其實也不怪高笑，她在甘泉宮的寢殿裏翻出好些書，有史書，有遊記，還有不少話本，多虧了這些書，高笑才能把前朝的這些事捋出個大概，畢竟這些事茗春是一問三不知。
    來回翻翻小本本，高笑重新整理措辭，“你這個原身，”
    高笑手指在靳煜身上指了指，“太爺爺祖籍山西，拎狼牙棒鐵血打江山，等打完江山之後呢就把龍椅傳給了你爺爺，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爺爺呢用了一輩子平定了那些打天下的武將，算是把狼牙棒上的刺給拔幹淨了，然後過勞死在了養心殿。”
    靳煜突然覺得身後涼颼颼的，趕緊在心裏叨咕了兩句。
    “等龍椅輪到你爸爸坐的時候呢，功高震主的武將那輩已經過去了，但是呢，經濟不行，而且連年災禍，所以你爸爸畢生都在發展經濟，重視商業，不得不說你爸爸就是爸爸，十幾年，全國經濟發展態勢很好，人均gdp穩步提升……”
    靳煜揮揮手，再次打斷：“gdp你怎麽統計出來的？”
    高笑抿抿唇，“對不起靳總，我，藝術加工了一下。你不喜歡我可以刪掉。”
    靳煜理所應當的點點頭，高笑的手在袖子裏偷偷攥拳頭：高笑，你這麽自然的狗腿子，簡直就是天生被資本家吸血的命。
    “我繼續啊，經濟發展起來之後呢，就發生了許多買官售爵的事，然後你爸爸就發展了科舉，讓寒門多出舉子，慢慢蕩淨朝堂世家牽連，當然了，這種豪門治標不治本你懂得，但是呢，這也已經是算是把這根狼牙棒給你盤包漿了，所以你登基六年來，朝堂基本上盡在你的掌握。我說的是基本上啊。對了，你爸爸忙著掙錢，所以並沒有時間給你生兄弟姐妹，很幸運，你是獨生子，不過你好像有兩個叔叔，我身邊的人都是剛跟我進宮不久的，這些還得再打聽。”
    靳煜的手在空中晃了晃，示意她繼續，高笑的小本本翻了一頁，“經濟呢，剛才也說過了發展的很不錯，坊間茶樓酒肆已經出了外賣服務，但是呢，去年蜀地地震，南方洪水，緊接著就起了蝗災，糧食欠收，國庫空了好些，這兩年狀況一般。”
    靳煜搓搓手指，沉思道：“如果按照你說的，之前的經濟發展態勢很好的話，僅僅一年，不至於讓國庫虧了好些吧？”
    “這是我目前得到的消息，至於具體情況，老板，”高笑攤開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繼續吧。”
    “因為發展科舉，讓寒門有機會躋身士大夫基層，在你爸爸那輩已經有了女子為官的先例，雖然頗有爭議吧，繼續說回現在，現在的大燕朝，文化繁榮，周邊小國也會來文化交流，所以現在的京城頗有幾分國際都市的意思。”高笑頓了頓，補充道：“這句沒有藝術加工。”
    “朝臣我了解不多，除了你的幾位老丈人以外，最近後宮中討論度比較高的就是新科狀元裴樞，據說貌若潘安文采斐然，馬上遊街引動半城女子芳心。”
    高笑這幾天待在自己的甘泉宮能搞到這些消息，靳煜還是很滿意的，對高笑使用的稱呼從善如流：“那就說說我的那幾位老丈人吧。”
    “那就得先說你後宮的那幾位妃子了，風華絕代玉貴妃，丞相的女兒，後宮大姐大，據後宮眾人的描述，此人很有可能成為打胎預備役小隊長。”
    “預備役？什麽意思。”
    高笑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羞澀，“因為你十八建府二十二登基，到現在二十八，一個孩子都沒有，別說孩子，你的那些小老婆連一個懷孕的都沒有，所以……”
    高笑的眼神在不可描述的地方轉了一圈，什麽意思不言而喻，“玉貴妃這個英雄，沒有用武之地啊！”
    “還有兩個妃子，一個是傷春悲秋楊妃，楊禦史的女兒，根據宮人的描述，我推測她應該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文藝女青年，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還有一個就是英姿颯爽的齊妃，齊家是為數不多的大士族，還是武將，所以平時喜歡舞刀弄槍的，根據宮人的描述，應該是個高冷女神型的；剩下的就是我了，高嬪，我爸是文官，我哥是武將，你送過來的東西就是我哥從北境打仗得的。”
    “剩下的呢，就是按照慣例前幾年從民間選上來的，由於你沒寵幸過，她們也不出來作妖，沒有什麽數據分析，大致可以歸為龍套組。”
    高笑吧啦吧啦說了一堆，靳煜吃完手上的糕點，“還有呢？”
    高笑悄摸摸咽下小糕點，盡職盡責的匯報：“為了防止你穿幫，我還……”
    “你就不怕自己穿幫？”靳煜有點不滿意高笑的用詞。
    高笑擺出標準的假笑，“我能舔著臉裝傻賣蠢說自己失憶，你老人家能拉下來臉嗎？”
    靳煜不能，讓他裝頭疼躲在養心殿已經是他老人家做人頂天立地的原則的極限了。
    高笑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你身邊的人，先是外麵那個萬公公，叫萬師成，總管太監。”
    “萬事成，難怪能做到總管。”靳煜了然。
    “您能不搞諧音梗這一套嗎？”高笑無奈，接著說：“他身邊跟著的小徒弟也經常在你旁邊伺候，叫關小楠。”
    “小難關？”靳煜搖搖頭，“這名字估計不太……”
    撞上高笑明顯不爽的眼神，靳煜收聲，示意高笑接著說，
    “你身邊沒有宮女伺候，隻有兩個老嬤嬤，一個姓盛一個姓孔，侍衛總管傅子淩，太醫院院首陶蘇，”
    不等靳煜開口，高笑搶先警告：“不許說桃酥點心。”
    靳煜鄙夷的搖搖頭，“桃酥點心是什麽？你從計劃經濟時候過來的？”
    “我從好幾個世紀之後來的。”高笑的小本本翻到底，“目前隻有這些，你要想知道再詳細的，我還得需要些時間。”
    “不用了。”根據目前這些信息，想往出套話就容易多了，靳煜心裏已經盤算好了下一步。
    高笑把手裏的小本本遞上去，揚起表揚臉，自己剛才說的都在上麵，還十分體貼的在行與行之間留了空白，方便給靳煜做備注，後麵還空著半本，留著給他再做補充。
    靳煜看著高笑小本本，臉上勾起一抹莫測的笑容，高笑下意識在心裏拉響警報，“高笑，你字不錯啊。”
    警報解除，高笑一臉得意：“當然，學過好幾年呢。”
    “臨摹怎麽樣？”靳煜問的很無心，很真誠。
    高笑更得意，“必修課呀！”
    靳煜笑得像一隻舔了蜜的狐狸，“那你幫我批奏折吧，這幾天堆了好多。”
    ……
    資本家沒有人性這句話，一點都沒有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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