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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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還是沒有毀滅,高笑按時找到了話本,送出了宮交給印刷。
    靳煜的計劃已經告給高笑知曉,辦起事來也就沒有那麽多顧忌,雖然靳燁剛五歲,但是靳煜已經開始籌備離宮之後的美好生活。
    裕王府
    “王爺。”
    “你最近忙什麽呢?在府上總看不見你。”裕王栽靠在鋪著銀狐皮的大椅上,眼睛半睜著,掃了一樣旁邊站著的幕僚。
    幕僚的心停跳了一拍,“回王爺,進了冬月,外省的官員陸續進京,有好些事都得讓他們餓提前知道,屬下出去打點。”
    裕王抬手摸著身下柔軟的毛皮,語氣半是玩笑辦事認真,“楊岩,本王信任你,你可不要辜負本王的信任啊!”
    楊岩神色恭謹,誠惶誠恐的撲通跪倒在地,“屬下之心,日月可昭,請王爺明鑒。”
    裕王看著他跪在地上,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心裏生出一種變態的快感,盯著他看了半晌才伸出手虛扶了他一把,“本王知道你的忠心。外省的大臣那邊你不用去了,本王又另一件事交給你去辦。”
    聯絡大臣一向是裕王的重中之重,現在這件事竟然不讓自己來辦,楊岩就已經知道自己在裕王心中,已經不如從前那般可靠,最近王爺身邊又出了個人,很得裕王的青眼,想來這件事王爺是準備交給他來做。
    楊岩不動聲色,麵色如常,臉上顯出一副很是榮幸的模樣,“請王爺示下。”
    “宋於清是個聰明人,所以他懂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但是他留在大理寺,本王終究不放心,這件事還是交給你來辦,盡快吧,大過年的見血總歸不吉利,你可別再讓本王失望啊!”
    裕王是不讓宋於清過這個年了,楊岩垂首應下,“屬下這就去安排。”
    楊岩應下往外走,才走到門口,迎麵就見著一人,二十出頭的歲數,明明一個年輕人卻眉眼間瞧著都是陰鬱老氣,那人見了楊岩,微微頷首,沒有說話,直奔裕王去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栗念甫,前不久出現在裕王身邊,頗得裕王的信任,但是對於這個人的來曆,楊岩從來都沒有聽過,整個人就像憑空出現一樣,而且裕王這樣一個多疑的人,居然能夠信任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可見此人的本事。
    楊岩看著他來這,就已經知道裕王準備把聯絡外臣的事交給誰做了。
    楊岩不做停頓,徑直出去,卻沒看見身後的栗念甫站定腳步,毒蛇一樣的眸子狠狠的盯著楊岩,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栗念甫這才轉過身,“王爺。”
    “念甫啊,叫你來是有件重要的事交給你去辦。”裕王從懷中摸出一個信封,交給栗念甫“拿上我的名帖,去陳大人府上拜訪一下。”
    “真州的知州陳見深?”
    “咱們的貨到時候要走函江,總得要知州大人句話。”
    “他可是不好對付,要是不肯呢?”
    裕王撥弄的左手上的扳指,說話像是很為難,“那就隻能給真州換個知州了。”
    “念甫明白,”栗念甫低下頭,“那大理寺那邊……”
    “去吧。”
    栗念甫還想再說什麽,但是裕王顯然已經不想再聽了,輕輕的閉上眼衝栗念甫揮了揮手,栗念甫會意,彎身退出去將門帶上。
    大理寺的地圖,楊岩早就拿到了,點上了裕王的死士,一行人尋常商販打扮便朝著大理寺摸過去。
    裕王已經下了死命令,宋於清必須要死,這件事情就沒有回轉的餘地,那直接刺殺就是最簡單也最方便的辦法。
    死士已經潛進去,楊岩坐在大理寺對麵的茶棚裏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麵前的茶湯淺淡,幾乎與白水無異,楊岩端著茶碗送到嘴邊,仔細回想自己是什麽地方漏了破綻被裕王懷疑。
    楊岩細細想來,就是從栗念甫出現之後,裕王對自己就不像從前那般信任了。栗念甫,這人來曆不明,還真是個麻煩!
    裕王府
    “王爺,楊先生出了王府先是去了醉花坊,然後才去的大理寺。”
    “他去醉花坊幹什麽?”裕王抻了抻脖子,像是很不痛快的樣子。
    “楊先生去處理上次來了咱們府上的舞女。”
    裕王笑了一聲,“是嘛,大理寺那邊怎麽樣了?”
    “王爺放心,咱們在大理寺的人已經準備好了,兩個隻能活一個,如果兩個都活著,那就都得死。”
    楊岩坐在外頭,看著大理寺內升起的一顆白色的焰火,楊岩就知道這事成了,將碎銀壓在碗下,隨即起身,準備趕到約定的地點等候。
    茶棚的小販還想著今日竟遇到這樣大方的客人,才像拜菩薩,就見著幾個蒙著臉的人從對麵的高牆裏跳出來,有的才躍至高牆便被當胸一箭,直直的摔在地上。
    小販嚇傻了,又想到剛才看見焰火就急忙忙走開的客人,小販直覺這不是什麽自己能沾上的事,將碎銀往懷裏身處塞塞,轉身又忙去了。
    楊岩等在約好的城隍廟,城隍廟依稀隻有幾個香客,已經顯出破敗,一個神仙要跌下神壇,隻需要一個更靈驗的神仙就夠了,更何況凡人。
    楊岩站在廟中的大樹下,一個身穿藍衣的男人拍了拍他,遞給楊岩一個布包,楊岩展開看了一眼,皺眉道:“主子要的是頭。你給我這個幹什麽?”
    “大理寺的人反應太快,情急之下,隻能砍下他的手,但屬下看得千真萬確,那人確實是宋於清,而且已經斃命。勞煩楊先生在王爺麵前,美言幾句。”
    楊岩將那隻斷手收起來,“你們辦事如此不當心,王爺日後還怎麽用你們,王爺的性格你們也都知道,我隻得盡力,至於結果全看王爺了。”
    藍衣男子知道楊岩這就算是應下了,笑著道了個謝,轉身離開,楊岩顛著手裏的布包,出了城隍廟往裕王府回去。
    楊岩還沒回到王府,裕王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裕王看著楊岩手裏的布包,嫌惡的皺眉,擺擺手示意楊岩拿遠,“當真死了?”
    “回王爺的話,確已死了。”
    “怎麽就拿了個手回來?規矩都忘了?”裕王的聲音有些不悅,楊岩趕緊跪倒在地,“回王爺話,這事與屬下無關,盡是下頭的人辦事不利。”
    楊岩將責任全都退出去,裕王忌諱手下人走的太近,尤其是和他豢養的死士。
    裕王從椅上撐著坐起來,朝楊岩跪著的方向湊近,“這件事情是你負責的,事情沒辦好就是你的責任。”
    “是屬下失職。”楊岩不再辯解,低頭認錯。
    裕王瞥了他一眼,“叫下頭的人來回話。你出去吧。”
    楊岩不再多說,轉身離開,直到走出老遠楊岩這顆吊著的心才算放下,今天這關總算是過去了。
    今天這事裕王可以說算是輕拿輕放,看到裕王反應的那一瞬間,楊岩就想明白了,這件事自己背後還有眼睛。
    大理寺內進了刺客,全寺上下整頓一番。將外頭的傷者抬了進來。
    傅子淩從一旁閃身出來,抬手探上傷者的脈搏,“死了。”
    “你看到了,在牢裏就這麽安全嗎?”傅子淩側過身,對著身後的人說道:“對於裕王來說,隻有不會說話的死人最安全。”
    傅子淩身後站著的赫然是剛剛被刺殺的宋於清。
    宋於清看著大理寺的人將屍首抬走,“現在我在裕王眼中不也已經是個死人嗎?”
    宋於清轉身回去,“人要活得有價值,人也是因為有價值才能活著,你們還想從我身上知道裕王的秘密,我就還很安全,不是嗎?”
    傅子淩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人是因為有獨一無二的價值才能活,你覺得裕王要殺你滅口的消息我是怎麽知道的?”
    宋於清臉色一變,殺人滅口的事務必要做的幹淨利落,裕王手下的死士都是他精心豢養的,這種事絕不會交給泛泛之輩,而傅子淩卻能提前收到消息,那就是說,裕王身邊出了一個叛徒。
    一個比自己更有價值的叛徒。
    傅子淩已經握著橫刀離開,宋於清還沉浸在驚愕裏。
    傅子淩回養心殿回話,“皇上,事情辦妥了。”
    “宋於清呢?”
    “已經用死囚換下了,裕王的人送來的消息很準確。他們的動作很迅速,但是大理寺裏有人像是提前知道會有人來刺殺一樣,裕王的人一動手就發現了。”
    靳煜想了想,笑著說:“還有黃雀在後這一場戲呢!”
    “讓大理寺丞好好查查,禦林衛裏能混進釘子,大理寺也不會是鐵板一塊,記著,別聲張。”
    “是。”
    甘泉宮裏,高笑看著原本自己寬寬敞敞的辦公區被靳煜的奏折占據了大半江山很是愁苦。
    也不知道靳煜最近是抽的什麽風,放著自己好好的養心殿不待,非得大包小包讓人捧著他山一樣的公文,跑到自己的甘泉宮來辦公。
    而且靳煜最近的情話技能點滿,導致高笑的辦公效率直線降低。
    “老板你說實話,是不是今年宮裏窮的養心殿燒不起炭了,你來我這蹭暖氣?”
    靳煜白了高笑一眼,這個女人真的是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別人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她不僅感受不到自己的魅力,還懷疑自己蹭暖氣!
    茗春端進來一碗高笑最近研究出來的奶茶,味道還不錯,高笑還準備搞點芋泥和奶凍進去。
    高笑捧著奶茶吸溜吸溜的喝,一邊順手翻開暗衛呈送給靳煜的暗報,一邊“嘖嘖”兩聲,“京官就不說了,裕王怎麽連那種小地方人都送東西?怎麽著,他以為當皇上是搞投票呢,凡是當官的一人一票,票多就出道?”
    靳煜看著高笑把奶茶喝的像粥一樣,一把奪過她手上的碗,擱到一邊,走到高笑身後,給她解釋:“裕王送禮可有講究了,”靳煜從旁邊拿過一副地圖,“對照著看。”
    高笑俯下身低頭專心的將暗報上的官員任職地和地圖一一對應,靳煜則兩隻手撐在高笑的兩邊,將高笑整個人圈在自己身前,微微側頭,看著高笑認真的神情。
    “啊,我知道了,凡是裕王主動結交來往的,都是挨著江河的地方官。”高笑驚喜的站起身,直接撞進靳煜的懷裏。
    “沒錯,看來他是想走水路運那批被他藏起來的兵器,而且他送的東西也很巧妙,極不普通又不貴重,明擺著不是討好,而是試探。”
    試探這些人有多少能為自己所用,有多少需要打壓,又有多少礙事的需要被鏟除。
    這個裕王的套路能不能不這麽明顯,高笑索性仰起頭,整個人都靠在靳煜身上,“那怎麽辦?”
    靳煜垂眸看她,眼中滿是寵溺,“你覺得呢?”
    “抓典型,殺雞儆猴唄,這招對付那些牆頭草最管用了。上次不就是這麽做的嘛!”
    “好嘞,就聽你的,抓個典型。”
    靳煜隨手在桌麵上劃拉一下,挑出一份來,“鴻州通判,就他了。”
    “讓傅子淩去辦?”
    靳煜將自己撿出來的那份擱到旁邊,“咱們這是公報私仇,當然得走法律手段,一會抄送一份送到楊禦史家裏,反正他最近閑的沒事幹,整天吹毛求疵的找茬。”
    “人家也是關心你,你怎麽就不懂老人的心思呢!”高笑又嘖嘖兩聲,語重心長的教育人。
    靳煜麵不改色,“他天天催我生娃。”
    高笑擠出一個標準的假笑,“你覺得一個鴻州通判夠嗎?要不要再給他找兩個,就當鍛煉身體,預防老年癡呆。”
    高笑說的是殺雞儆猴,靳煜的命令傳下去倒像是拔出蘿卜帶出泥,楊禦史在府上收到了那封暗報,整個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當即便著手調查了一下,這件事就算辦的如何隱秘,後麵有靳煜的推波助瀾,草灰蛇線的線索不過幾日便被楊禦史找齊,一封彈劾書就放到了靳煜的書桌上。
    靳煜裝模作樣的十分重視,下令多部門嚴查,務必要在年前要個結果。
    皇上金口玉言,楊禦史就像得了尚方寶劍,開始橫行無忌,凡是今日進京的,隻要是有點苗頭都被楊禦史挨個彈劾了個遍。
    朝堂之上,靳煜問一句“楊禦史可有證據?”,楊禦史就啪啪啪甩出一堆,靳煜看著這些熟悉的情報,不枉費自己一番心血為楊禦史的的查證之路添磚加瓦,費盡心血,靳煜就將證據確鑿的這些位,都請進了監察司喝茶。
    幾碗涼茶喝下來,小魚小蝦該招的就也招的差不多了,很快,高笑的辦公區就已經完全被裕王的各種罪狀填滿了,再也沒有給自己改話本的地方了。
    高笑翻著這些,隱隱有點擔心,“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兔子急了還要人,更何況他還不是隻小白兔。”
    靳煜捏起兩份奏折,一下一下的拍在掌心,“不下重拳,打不出他的破綻,等他成了氣候,可就難辦了。”
    裕王這會確實氣的夠嗆,屋子與平日一樣,杯盤碟碗碎了一地,隻不過這會站在裕王身邊的不是楊岩,而是換成了栗念甫。
    “靳煜這小子故技重施,混賬!”
    栗念甫陰鬱著眼神,看不清其中的情緒,“王爺,皇上這是在敲打您啊!”
    裕王冷哼一聲,“敲打我?他爹尚且不敢,他算什麽斤兩!是該給他點顏色了。”
    裕王眸光一閃,招栗念甫附耳過來,低聲與他耳語了幾句——
    ------題外話------
    幕僚:我出場這麽久,終於有名字了!
    慕忻:我的錯,都怪我太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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