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托孤嗎？

    鄭皓然心裏不是滋味，他眉心微蹙，莫桐的這些話聽在耳朵裏，為什麽會如此刺耳？

    “隻是一個腎而已，死不了。”

    鄭皓然的語氣依然冷漠，不帶一絲溫度，在麵對她的時候，他永遠都隻有這一麵，就像在對待莫然的時候，他永遠都是溫柔而寬容的。

    “哢嗒。”

    話音落，房門便又合上，鄭皓然已經離開。連背影都不曾留下，除了病床另一邊的一絲溫柔熱，莫桐再也找不出任何鄭皓然在這裏出現過的證據。

    “死不了，隻是一個腎而已。”莫桐小聲重複了一遍男人剛剛那冷漠的話語。

    他們都知道，這一個腎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別人摘除一個腎，還有另一個。而她莫桐，移植了完好的左腎，留下殘破的右腎，真的會沒事嗎？恐怕就算她能活著從手術台上下來，命也不會久了吧。

    “哈，哈哈……”莫桐笑了，笑她自己的癡傻，笑鄭皓然的絕情。笑著笑著，眼淚開始奔湧，打濕了她整個臉頰。

    鄭皓然傷她還不夠多麽？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一分憐憫甚至是憐惜。剛剛那一瞬間的溫馨，竟讓她覺得鄭皓然對她還是有過那麽一點點喜歡。

    一夜未眠，從昨天鄭皓然離開之後，莫桐便一直維持著一個動作，睜著眼睛等待天亮。

    “媽咪……”

    陽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多多伸了個懶腰打著嗬欠和自己媽媽說著早安。

    莫桐眼底青黑，麵容憔悴而蒼白，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朵朵醒了嗎？”

    “嗯，媽咪，你臉色不好，你是不是沒睡好？是不是朵朵昨天晚上又踢被子了？”

    朵朵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莫桐眼睛下方，心疼地不行。以前她晚上睡覺踢被子，媽咪照顧她好幾次，早上起來就是這樣，眼睛下方有黑眼圈。

    莫桐握住朵朵的小手，親了親，“不是，媽媽等會兒要去幫你皓然叔叔一個忙，如果媽媽一直沒出現，你以後一定要跟著你皓然叔叔，知道嗎？不管他說什麽，你都說是媽媽讓你這麽做的，懂嗎？”

    莫桐已經想好了，若是她有個意外，朵朵今後唯一的依靠可能還是隻有鄭皓然。她在手術台上出事，鄭皓然也有責任，朵朵今後的人生麻煩一下他，這不是綁架，況且他本來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媽咪，你要去做什麽？朵朵能幫忙嗎？”朵朵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天真地問著。

    出現意外的話，就意味著她也再看不到自己的女兒，心裏有千萬個不舍，但是卻無能為力。

    “朵朵等會兒能幫忙的，就是媽媽如果回不來了，你就要跟著你皓然叔叔，一直跟著他。”莫桐道。

    莫朵朵不知道為什麽眼這樣做，但是對上自己媽咪期待的眼光時，她還是點點頭。

    “我知道了，媽咪。媽咪你一定會回來的。我會一直等你。”

    莫桐眼中淚光閃爍，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發。

    “42床莫桐，今天上午10點，腎髒移植手術。”護士冰冷機械的聲音打斷母女的對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