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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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裏容瑾來到桌旁,提起白玉壺正想往杯子裏倒水。

    外頭又是一道閃電劈過,電光火石間,讓他一眼瞥見了壺嘴邊那點點細微的白色粉末。

    百裏容瑾頓時停住了手,拎起白玉壺仔細看了看,狹長漂亮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深思。

    擱下手中的白玉壺,百裏容瑾隨口喚來了守夜的綠蕪,道“去倒杯水來。”

    綠蕪忙點了點頭,轉身出了房門,雖心中疑惑世子為何不倒屋中玉壺裏的水,反而讓她去重新倒杯過來。但這些卻不是她一個奴婢能問的。

    很快,綠蕪便從外頭端了杯水回來。

    百裏容瑾接過杯子,小心的喂給了夏聽凝,溫言道“要不要再喝一些?”

    夏聽凝搖了搖頭,道“不用了。”

    喝了水,解了口中的幹渴。空中的陣陣涼意讓夏聽凝又覺得有些困意了,她側下身子,歪在百裏容瑾的身旁,呼吸淺淺的繼續睡了下去。

    百裏容瑾輕柔的抱著她,清然的眸中帶著絲絲的寒意。

    一夜的瓢潑大雨,讓這原本炎熱的天氣陡然降了好幾分熱氣。

    夏聽凝這會正安穩的好夢熟睡中。

    低聲吩咐了幾個婢女好生伺候著她,百裏容瑾這才動身來了書房。

    青羽早已恭敬的等候在那裏。

    百裏容瑾穩穩的坐於椅上,清冽的聲音響起“如何了?”

    昨日深夜,他將抹上了那些白色粉末的絲帕交給了青羽,隻等今日的檢驗結果。

    青羽恭敬的答道“世子交予屬下的那些粉末,已讓人檢驗過了。大夫們都說…。”

    百裏容瑾的眼眸一眯,道“說什麽?”

    青羽麵色帶著些許為難“都說這是一種墮胎藥。”他邊說邊小心翼翼的看了百裏容瑾一眼。

    果然見對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這府中也就隻有世子妃懷了身孕,不用想都知道,這藥,定是針對世子妃而來的。

    “就隻有這些?”百裏容瑾斂著眸問道。

    青羽麵色有點發苦,繼續小心翼翼的答道“這種墮胎藥吃了以後,不但會使有孕的婦人小產,而且還會造成血崩,讓婦人流血不止。最後,最後隻會一屍兩命。”

    百裏容瑾閉了閉眼眸,沉聲道“可驗出來是哪幾味藥?”

    “大夫說這種秘製的藥極其複雜,隻堪堪驗出了幾味分量較大的藥材。不過,”青羽頓了頓,道“驗出來的都是些極為名貴的藥,怕是,隻有宮裏頭才有。”

    百裏容瑾睜開清寒的眸子,道“去查,從劉若蘭跟迎恬身上查起。”

    經過這番對話,基本上可以排除掉是府中的人下手暗害,昨日去過屋中的人除了婢女外就隻有她們兩個,這二人又恰好都是從宮裏頭出來的,嫌疑不小。這件事極有可能是她們中的其中一人做的。

    正當百裏容瑾讓青羽秘密查探之時。

    在宮中左右等不到消息的劉太後也頗有些著急。

    從昨兒到現在,都快臨近晌午了,怎的靜王府那邊仍是未有消息傳來?

    劉太後皺著細眉,隻得讓身邊的嬤嬤去將劉若蘭喚來。

    開口便是問道“你昨兒可真的將藥下了?”

    劉若蘭這會正帶著一臉的哀哀戚戚,顯然還沒有從昨日被當眾趕出靜王府的羞辱中恢複過來。

    猛然聽劉太後這麽一問,頓時有些不明所以的道“這是自然,昨兒好生凶險,差點就讓那迎恬公主給壞了事。”

    說到這,她又是不免一陣傷心氣憤,若不是那迎恬公主,她又豈會受昨日之辱。

    被心上人明言再不許她踏入靜王府半步,她當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姑奶奶,那迎恬公主實在是太過分了,她害得侄孫女在世子麵前落了不是,讓世子說出那樣的狠話,若蘭,若蘭以後還有什麽顏麵去靜王府呀。”

    劉若蘭越說越是傷心,竟忍不住的哽咽起來。

    美人落淚,原本是一件十分讓人心疼的事情。

    可惜劉太後並非憐香惜玉的風流公子,對於女人哭哭啼啼的這一套,隻會讓她覺得厭惡。

    “行了行了,哀家叫你過來,不是聽你說這些沒用的。你既是將藥下了,為何靜王府到現在還不曾傳來那夏聽凝的死訊?”劉太後心頭極其不舒服,連帶著語氣也分外生硬起來。

    哭哭哭,就知道哭,這副該死的樣子簡直跟那些當年和她爭寵的狐媚子一個樣,淨會裝柔弱。

    劉若蘭聞言頓時哽住了聲音,這才意識到自打昨兒從靜王府回來,她就一直沉浸在傷心中,也忘了還有這麽一件事。

    這會突然聽劉太後提起來,方才覺得不對勁,從昨兒到現在,靜王府都沒傳出那夏聽凝的死訊,那豈非是那個賤人竟還活得好好的?

    劉若蘭有些慌亂的道“我昨兒明明將藥粉下到白玉壺裏了,她怎麽可能到現在都沒事呢。”

    昨兒想了許久,她才想起將藥粉藏在指甲中,趁那夏聽凝不注意時彈到她的茶水裏。這樣有著衣袖的遮掩,是不容易會被人發現的。

    隻是她昨兒正要動作的時候,被突然闖進來的迎恬公主給打斷了。

    好在後來屋裏亂成一團,她趁著世子進屋之時,靠在桌旁將指甲中的藥粉從桌上白玉壺的壺嘴給彈了進去。

    隻要那夏聽凝喝了壺裏的水,必定不會安然無恙的。

    劉太後頗為不讚同的道“怎的不直接把藥下在她喝的茶水裏,要費這番功夫。”

    那種藥吃了一時半會的也不會發作,等人走了,也懷疑不到她們頭上來。費這麽番功夫,現在倒好,也不知那夏聽凝會不會中招。

    劉若蘭很是委屈的道“侄孫女也想,可是,那畢竟是靜王府,茶水糕點一切都有她們府上的婢女準備。更別提那夏聽凝身旁隨時都跟著個奴婢。”她實在是找不著機會下手呀。

    蠢得要命。劉太後氣悶的瞥了眼自家的侄孫女,連下藥這種事都做不好。何曾有半點自己當年的手段。

    “姑奶奶,現在怎麽辦?這,會不會被他們給查出來了?”劉若蘭有些惶惶然的道。

    她越想越覺得心驚,這夏聽凝如今沒事,是不是水裏被下藥的事已經被人給發現了?那會不會就此懷疑到她頭上來?

    “還能如何,現在也隻能等了。就算真被發現,也不一定能查到你頭上來。”若到了今晚還沒有消息,隻怕這一次就功敗垂成了。

    劉太後想到這,對著侄孫女更是越發的憤懣,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一點小事都做不好,真是個不能指望的。

    極其不耐的揮手讓人下去,劉太後心中不順的生著悶氣。

    到了晚間,靜王府仍是靜悄悄的沒有傳出任何消息。

    這讓遠在宮中的劉太後和劉若蘭好一陣失望。

    而夏聽凝此時正胃口極好的吃著各式菜肴,不敢委屈了自己和腹中的寶寶。

    從食物中汲取了足夠的營養,夏聽凝又投身到了偉大的睡覺事業中去。

    百裏容瑾小心的拿開夏聽凝搭在他身上的手,輕柔的替她拈了拈被子。

    放緩了步子起身下床,百裏容瑾不想吵醒夏聽凝,同等候在外的青羽一前一後的來到了書房。

    “世子,派出去的暗衛已經查清,這藥粉乃是出自太後宮中,昨兒是劉小姐奉了太後的旨意前來下的藥。至於迎恬公主,目前還未查出跟此事有何關係。”

    百裏容瑾半眯著眼眸,好一會才緩緩的出聲吩咐了幾句。

    劉若蘭這幾日總覺得心裏有些惶恐不安。

    自從那日下藥未果之後,她這心裏一直都安寧不下來,七上八下的。

    像往常一樣給自己倒了杯水,劉若蘭飲盡後,隻覺得心裏又愈發冰涼了幾分。

    她躺到了床上,正想好好休息一會。

    不料,腹中開始慢慢刺痛起來,身上的溫度漸漸流失。讓她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冰涼和僵硬。

    劉若蘭隻來得及喚來婢女,而後便頭一歪,失去了知覺。

    寢殿中頓時亂成了一團,宮女們連忙前去稟報太後。

    隨即,禦醫便被傳召了過來。

    一番問診過後,禦醫這才從床邊起身走開。

    劉太後忙問道“禦醫,如何了?好端端的這究竟是怎麽了?”

    禦醫聞言麵帶難色的看了劉太後一眼,後者明白的將眾人遣退。

    禦醫這才緩緩的開口道“太後娘娘,劉小姐這是中了毒。”

    中毒?劉太後大驚道“是什麽毒?”

    “此毒奇寒無比,會讓人日漸覺得寒冷,血氣不通,四肢開始僵硬,容顏慢慢衰老。身子一日一日的衰竭下去直至死亡。”禦醫緩緩道來。

    劉太後驚疑的道“可有法子能解?”她現在還需要侄孫女這個棋子,怎麽能在這個當口上讓人沒了呢。

    禦醫頗有些為難的道“雖說有藥方能暫時壓製這種毒,但…。”

    “但什麽?”

    “但劉小姐日後再不能生育了。”禦醫搖頭歎息道。

    不能生育,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她還有什麽用。

    劉太後氣得倒退了兩步,這件事,一定是那靜王世子做的,他竟然敢在哀家的宮中下此狠手,硬生生毀掉她手中的這步棋。

    “禦醫,開藥吧。”劉太後強忍住心頭的怒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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