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白發寒風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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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蓁蓁靠在墓碑上怎麽都不肯離開,她抬眼望著“風”字,雖滿臉痛苦,卻含笑著。
她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一年了,她失去他整整一年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可僅僅一年,這痛徹心扉的思念與眷戀讓夏蓁蓁每一天都身處煎熬。
但是她學會了堅強,為了孩子,為了和他最後一個孩子。
孩子生了,又是皇室,衣食無憂,後續什麽問題都不需要讓人操心了。
她想自私一回,為自己而活。
她不想用別人的生命完整自己的人生,她要寒風,身為她丈夫的寒風,能陪她長長久久的寒風。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手上的簪杆插回了發髻裏,默默閉上了眼,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
恍惚之間,她看到了寒風,身穿千歲大人服裝的寒風。
東方不敢靠近她,因為他也不懂什麽醫術。
就在這時候眾人都趕來了,看到了靠在墓碑上含笑的夏蓁蓁。
薛遠道衝到了最前麵,感覺給她把脈。
“不好!她脈象微弱!她吃了什麽?”
東方指了指地上,“鍋貼,還有酒。她每次都會帶的,這一次她”
春香和敖龍珠都哭成了淚人,上前喊著夏蓁蓁的名字。
“快!把她倒立,拍她後背讓她把東西吐出來!好在時間不長,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蘇達強和趙錢把她托舉倒立,東方則是用內力拍著她的後背。
一下一下,夏蓁蓁開始吐,她意識還是模糊的,雖然陸陸續續吐了出來,胃裏還是有殘渣和毒素。
薛遠道著急忙慌地按著她的人中,急得紅了眼眶,大聲責罵道:“你個傻丫頭!尋什麽死!要死也換個不痛苦的死法!這樣折騰這樣疼痛,你不是最怕藥苦的嗎!”
夏蓁蓁已經聽不清什麽,睜開了一個縫隙,隨即立馬昏死過去。
薛遠道吩咐道:“現在她還沒有脫離危險!她從哪裏找來的這種毒藥?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活了!快!把她送回去,現在隻能用熏蒸的方法,把藥熏進她身體裏!”
他看向春香和初七,“你們兩個丫頭,回去按我的方法,聽著,把衣服扒幹淨了,門窗一定要禁閉。快!趙錢你帶著我快馬加鞭回宮裏的太醫院配藥!”
東方也感覺抱著夏蓁蓁上馬車準備回宮。
他已經木訥了,心中滿是懊悔。他昨晚應該察覺出來她的反常才是。
夏蓁蓁對寒風的情意那般深,怎麽可能會接納他?
原來,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東方明白,就是因為夏蓁蓁心裏對他有虧欠,又無法回應感情才準備在自戕前給她能給的。
隻是她高估了自己,那種事,果然除了自己愛的人,旁人是做不到的。
說到底,另一方麵,她也是為了和寒風的孩子。
東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夏蓁蓁前些日子對他說要辛苦了,說有兩個閨女了。
“你到底多久之前就計劃隨他而去?”
他對著昏迷的夏蓁蓁喃喃自語。
半晌後,他想通了答案。
或許,是一開始,寒風走的那一刹那她就計劃了。
隻是因為腹中的孩子,她忍到了現在。
而且還把月子做好,身材恢複好,以最美的形態去見寒風。
東方明白,這段感情他是怎麽樣都插足不了的。
即便寒風死了千年萬年,夏蓁蓁的心依舊不會變。
到了寢殿,敖龍珠調了幾個得力的嬤嬤,加之春香,先是把門窗禁閉起來。
夏蓁蓁被放到床榻上,先是拉下了床簾。
幾個小太監扛著籃子裏的藥材,還有幾個小太監拿著炭盆。
薛遠道走了進來吩咐道:“你們兩個丫頭,還有這幾個嬤嬤帶上濕潤的棉布,窗戶隻開半指縫隙。待會兒藥材在炭盆上麵燒起來會產生濃厚的煙。記住了,讓她身體熏出汗來後先不要擦,出汗後一柱香再擦去,如此反複。熏上兩個時辰才行。”
敖龍珠和春香一刻都不敢懈怠,如此反複擦拭著夏蓁蓁的身體。
因為這件事,敖龍珠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兩個時辰過去了,夏蓁蓁終於睜開了眼。
“小風風。”
她認為自己死了,應該能見到他了。
接過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寢殿,還有敖龍珠和春香。
春香直接哭了,“姐姐你終於醒了!”
夏蓁蓁瞬間心如死灰,絕望地閉上眼流出了淚。
她沒有力氣說多餘的話,而是誰也不理再次昏睡過去。
敖龍珠出了寢殿告訴了夏蓁蓁方才蘇醒的事情,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薛遠道就等著裏麵的人把夏蓁蓁安置好 ,把藥材拿出他才能進去把脈。
之前,他惡狠狠地盯著東方,“你能不能好好看住她?藏了那樣的毒藥你都不知道嗎?!”
東方沒有言語,而是愧疚地低下頭。
敖龍珠解圍道:“姐姐平常跟個沒事人一樣,今天還和我開開心心打招呼,就是我們也都不知道的。況且東方和姐姐昨晚”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東方驚愕地看了她一眼。
薛遠道罵罵咧咧了幾句就進去查看夏蓁蓁病情了。
另一邊,蘇達強安撫好夏蓁蓁的四個孩子,尤其是兩個大的,都不敢跟他們說實情,隻說了夏蓁蓁去別的國家開連鎖店了。而且吩咐皇宮上下不準讓兩個孩子出後宮,也不準把夏蓁蓁的病情泄露出去。
敖龍珠避開眾人離開了皇宮,這一次,她死都要把寒風勸回去。
“讓開!讓那個縮頭烏龜滾出來!”
寒休慕阻攔道:“皇上吩咐了誰也不準進。”
敖龍珠大喊道:“寒風!你妻子生命垂危!你還準備縮起來嗎?!”
不過三秒,寒風就拐著輪椅出來了。
“你說什麽?蓁兒怎麽了?!”他咆哮著,聲音震耳欲聾。
敖龍珠上前一把扯住寒風的衣領,“寒風!跟我去見姐姐!你知不知道!她方才傍晚去了陵墓,在你墓碑前服毒!她是準備殉情啊!寒風,你到底還要縮到什麽事時候!”
說罷,她使勁地捶著他身體,“你快去見她!你今天要是不去你會後悔的!”
寒風用力握住她的雙臂,輕微搖著頭,“蓁兒她現在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敖龍珠也回吼道:“方才才撿回一條命!要不是那個神醫爺爺在,你的妻子早就歸天了!寒風!從她今天的行為上看,她早就想追隨你而去了!為了孩子才等到現在!你知道嗎!她穿了一身嫁衣去碑前!是嫁衣!寒風!你是不是男人!你還忍心折磨她?!”
寒風立馬推開敖龍珠,癲狂道:“我要去見她!我要去找我的蓁兒。”
可是輪椅剛推到門口,他便停住了。
敖龍珠急得跺腳,“你是不是還準備折磨她?!她都要自尋短見了你還窩在這裏幹什麽?!去見她啊!去親她!去抱她!去告訴她你再也不會離開。”
寒風推著輪椅轉過身,眼眶已經紅透了。
“龍珠,你看我的樣子,頭發已經全部白了,雙腿殘疾。如果換作是你,你的蘇達強也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你會忍心去見他嗎?去打擾他嗎?你會讓你孩子整天麵對一個殘疾的母親嗎?”
敖龍珠沉默了,她代入自己,若是這樣的樣子出現在自己的愛人和孩子麵前,她也是不願的。
她微微開口,“可是,她下一次還要尋死怎麽辦?”
寒風閉上了眼,“這件事,唯獨要靠你們了。”
敖龍珠出門又折返,“你要不要去看她一眼?我支開東方,你去見她。”
良久,寒風才點了頭。
就看一眼,他要看見她還活著。
寒風帶上拐杖隨敖龍珠的馬車進了宮,事情比他們想象中的順利,因為蘇達強搞不懂孩子們,東方去安撫他們了。
敖龍珠讓春香去休息,說是自己會看著,也順帶著支走了嬤嬤,寢殿外的巡邏士兵也被她一早支走了,說是會打擾皇後休息。
寒風進了屋子,遠遠看到了那張小臉。
敖龍珠噙著淚,“我去給你看著,盡量讓你待久一點。”
寒風拄著拐杖來到床榻邊,輕輕坐下,手指輕微顫抖慢慢撫上那臉。
隨後,他彎下身子輕輕在她唇角一吻。
夏蓁蓁手指動了,仿佛一種熟悉的味道直衝她的鼻子。
寒風低下頭握起她的手,靠在自己的臉頰邊,閉上眼感受這個溫度。
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就因為如此,他才狠心把她交付給東方。
哪怕她與東方有什麽,他也都能明白她這麽做的目的,況且在他心裏,她是世上最純淨的人。
她愛他,就夠了。
夏蓁蓁緩緩睜開了眼,是一個白發男子,隻是那五官怎麽那麽熟悉。
“小風”
寒風驚得睜眼,感覺放下她的手就要離開。
“別別”她痛苦地支起手伸向他。
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坐起抱住了他。
“帶我走你帶我走,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她虛弱地祈求著他,聲音似有似無,她認為她垂危之際看到了死去的寒風。
她微微搖著頭,閉上眼,數滴眼淚滴下。
“小風風,你帶我走”她已經說出來聲音來,寒風讀出了她的口型。
寒風抱著她的腦袋,心痛都了極點。
他再看時,夏蓁蓁已經昏睡了過去。
他無聲流著淚,造化弄人,上天讓他醒了,卻偏偏落個殘疾。
“蓁兒,我該怎麽辦?”
敖龍珠這時候推門進來,“寒風!你現在是決定怎麽辦?”
他把夏蓁蓁放好蓋好被子,擦去眼淚拄起拐杖。
“我現在先回去。”
敖龍珠恨鐵不成鋼,“行!寒風!你有種!我告訴你!你不要她,我就讓東方照顧她!日久生情,我就撮合他們兩個!到時候你別哭著來求我!”
寒風哽咽了,但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