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來勢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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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那根金步搖,奚炎依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怪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雙眼虛空的盯著一個方向不動,赫連殷送這根金步搖可不是示好或是真心交朋友,或許是在提醒她,某些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而這個事情很可能就是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個女人,可他是怎麽知道的?
瞬間,奚炎依突然覺得她周遭的人都不安全,或許大部分的人都已經知曉,礙於她此時的地位無法撼動她,若哪一天她突然犯了錯誤,那麽這些人將群起轟之,而她,就是那個犯了欺君之罪的賊人,等待她的隻有死亡。
“小皇叔,想什麽呢?”一道溫和的聲音將奚炎依從自己徹骨的思想中拉出來,回頭,就見龍爵景坐在身邊看著她,清澈晶亮的眼睛此時是這個世上最溫暖的東西,奚炎依長長地舒口氣,“沒事兒!你怎麽跑出來了,傷好了麽?”
龍爵景點頭,“好的差不多了,聽說你一直在幫著可心諸葛釗忙活他們大婚的事情,怪不得你都沒來看我!”潔淨的笑容,猶如綻開的白蓮花一般。
奚炎依笑笑,“他們倆互相不見麵,就拿我當傳話筒使喚。你身邊不是有個美女麽?那美女呢?”
龍爵景搖頭,“她已經回白州了,她不是我什麽人,隻是奉父命護送我回皇都而已,小皇叔別亂想!”語氣之中,對連翹確實沒什麽感覺。
奚炎依失笑,“我可沒亂想,長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那美女對你有意,可是隻有你這傻子不知道!”抬手敲了一下龍爵景的腦門,他們倆的關係最為單純,沒有那麽多的勾心鬥角。
龍爵景摸著自己的腦門笑,“不知道也是好處,省去了心煩意亂。”
“嗯,你這話對,這年頭,最幸福的是傻子!”奚炎依眼底有調侃,小時候的龍爵景就是傻子。
龍爵景白淨的臉頰抽抽,“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奚炎依笑,將手中的金步搖扔在桌子上,龍爵景看著那金步搖眼底劃過一絲異樣,“小皇叔,你拿一個金步搖做什麽?”
奚炎依聳肩,“撿來的,送你了!”說著,隨手把那金步搖扔到龍爵景的手裏,她是萬分不想看到,看到了就想起赫連殷那張陰柔妖嬈的臉,幾乎都成了冤魂無處不在。
龍爵景愣愣,隨後點點頭,將金步搖拿在手中,“好,我收了!”說罷,塞進了袖口裏。
龍擎蒼出現在人群中,一身白衣飄飄優雅謙遜,與上前打招呼的人寒暄著,奚炎依坐在那裏看著他,琢磨著他和蘇婕妤的關係。
蘇婕妤打算對龍天齊下手,大齊的君主死亡肯定會立即有人繼承,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嘛,所以到頭來看,東祠國也撈不到什麽便宜,反而龍擎蒼得到的好處最多。
難不成蘇婕妤也是為了龍擎蒼在做事兒?他許給了她什麽承諾好處,然後由蘇婕妤借著東祠國的名義來下手?越想這事兒越想不通,奚炎依覺得脊椎竄起一陣涼風,若這事兒真是這樣發生的,那麽她還真小瞧了龍擎蒼了呢!
“不是他!”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腦後響起,坐在奚炎依身邊的龍爵景立即轉頭,進入眼中的是龍隱鋒,龍爵景的神情有瞬間怪異,“四皇兄!”
龍隱鋒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和扭過頭來看著他的奚炎依對視。
奚炎依站起身,朝著人群外走,龍隱鋒轉身跟著她一同離開,坐在原位的龍爵景看著那倆人消失在人影綽綽間,眉眼之中升騰起一股刺骨的寒涼。
“你怎麽知道不是他?美男計,這招好使的很!”沿著鳳凰台南側的白玉階往下走,奚炎依看著別處淡淡的說道。
龍隱鋒搖頭,“不會是他,雖說他心計難測,但他不會做這樣的事。”
“心計難測?嗬嗬,你們半斤八兩罷了,誰也沒單純的像白紙!”奚炎依輕嗤,這話倒是對。
龍隱鋒沒有反駁,“在這宮中,若沒有幾分心計,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奚炎依點頭讚同,“這話對,要不是有一點心計,十幾年前我就被你掐死了!”還記得第一次相遇,她聽到了他們的秘密,差點沒命!
龍隱鋒轉頭看著她的側臉,“那是母妃一廂情願的想法,與我沒有什麽關係!”
奚炎依撇嘴,“無所謂,反正都是你們一夥兒的。”
龍隱鋒似乎覺得有些氣悶,轉頭看著別處也不說話。
“蘇婕妤或許今晚會動手,你負責盯著她?美男計百試不爽!”奚炎依調侃,一邊雙手環胸的看著別處,微眯的眼眸在宮燈的照射下閃著盈盈光亮。
龍隱鋒剛毅的臉沒有因為這調侃而變化,“你盯著吧,你距離的較勁。”
奚炎依聳肩表示無謂,“好,盯著美人兒,樂意之極!”
龍隱鋒深深地出口氣,轉身麵對著她,臉色認真,“你與李複興之女的婚事沒有回旋餘地了麽?”
奚炎依看著他挑眉,“呦嗬,這是在關心我麽?”
龍隱鋒看著她,漆黑的眼眸看不到底,“一輩子的時間那麽長,你的身份遲早會出紕漏。”
奚炎依笑笑,“那又如何?這麽多年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不知道,不知道是該誇你聰明還是該誇你變態,這麽私密的事情你都能知道,我現在還真不想打聽你是怎麽發現我身份的,打聽出什麽變態的事情來我這一輩子都睡不好覺。隻要你不說出去,沒人會知道。諸葛釗和我每天勾肩搭背他都不知道,你以為和我同一屋簷下就會發現?你太小瞧我了?還是你太自信了?”奚炎依自是有幾分氣憤,她自認為這麽多年她包裝的很好,可是人家早在八年前就知道了,她還得意洋洋的和他鬥來鬥去,弄了半天自己才是那個小醜!
龍隱鋒微微蹙眉,麵對奚炎依突然的尖銳似乎有些不能接受,看著她的臉半晌,龍隱鋒忽的抬腳離開,奚炎依不動如山,任他和自己擦肩而過。
龍隱鋒走了好一會兒,奚炎依才長長地出口氣,不是她非要這樣,這幾次的相處也能看出來龍隱鋒不是她以前想象的那個陰險小人,可就是如此她才得離他遠點,本來就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兒,她不想要那樣的事兒再發生,如果能回到以前的相處模式,是她希望的,盡管有點舍不得!
“你怎麽和碩王走到一起去了?”奚炎依走上白玉階,一直站在那裏看著她的諸葛釗就開口問道,麵上帶著嬉笑。
奚炎依不耐的哼了一聲,“在商討今晚的合作事宜!”
“合作?金衣營和鐵甲軍?我沒聽錯吧!”諸葛釗十分誇張的睜大眼,他還從不知,金衣營和鐵甲軍能合作呢。
奚炎依看白癡一樣的看了他一眼,“你沒聽錯,就是金衣營和鐵甲軍。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待到真的合作之時你就明白怎麽回事兒了!”
諸葛釗轉身與奚炎依並肩走向人群,“今晚有什麽大事兒要發生麽?”
奚炎依搖頭,“暫時不知呢,誰知道她會不會在今晚動手。”
“誰?”諸葛釗刨根問底,一定要挖出來是誰不可。
奚炎依擰眉,而後微微側身湊近他的耳邊,“東祠!”
諸葛釗還是沒懂,“東祠準備做什麽?”
奚炎依也搖頭,“還不知道呢,誰知道做這事兒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諸葛釗聽得雲裏霧裏,還想再說,李德福那高亢女高音在鳳凰台上響徹,“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熙攘的鳳凰台在瞬間恢複安靜,大齊文武匍匐跪地,外國來使欠身鞠躬,迎接那大齊最高的掌權者。
“平身!”稍顯淡薄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跪了滿地的人站起身,奚炎依走回位置坐好,抬頭看向距離她很近的龍天齊。
近期她發現每次看到他都好像老了幾分,鬢角的白發也越來越多,眉眼之中的疲乏越見明顯,他蒼老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奚炎依的視線移向右側,皇後還是亦如既往的雍容華貴,歲月雖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可是卻讓她愈發有味道,成熟的女人,比那青蔥小白菜更加吸引人。
不同於以往,龍天齊的左側坐著的居然是蘇婕妤,想一個婕妤能坐到那個位置,得讓多少人心裏不平,尤其往常坐在那個位置的梅貴妃,視線如刀,恨不得將那美豔性感的蘇婕妤刺穿。
奚炎依盯著蘇婕妤,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龍天齊說的話她也沒注意聽,坐在她上首的龍擎蒼側耳傾聽,桌下的手卻準確的抓住了奚炎依的手。
奚炎依一愣,側目看向他,龍擎蒼的手加大了力氣,但那捏的輕重力度很有規律,是在和她說話。
奚炎依看了別處一眼,對麵的人身邊的人都在仔細的聽龍天齊說話,長出口氣凝聚精神,不能被一件事擾亂她所有的思緒。
“明日黃道吉日,朕最小的女兒即將出嫁,在此,朕感謝各國來使的到來!”龍天齊舉杯,鳳凰台上所有的人也紛紛舉杯,奚炎依一手拿酒,一邊注視著蘇婕妤的表情,她神情淡定,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看了一眼龍天齊手裏拿的那杯酒,那是剛剛李德福端給他的,應該沒什麽問題,看向對麵,龍隱鋒也正好將視線移向她,倆人對視之間,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話語,龍天齊手裏的那杯酒沒問題。
“多謝皇上!”齊刷刷的一聲高呼,所有人舉杯一仰而盡,奚炎依抿了一口放下杯,繼續看著蘇婕妤。
“為了今日的晚宴,大齊有名的飛仙班子排練了一場別具生麵的舞蹈,李德福,可以開始了!”龍天齊麵色淡然聲音更是淡然,好似一切都不再他的眼中,說的話也不過是行公事而已。
李德福點點頭,虛空的打了個手勢,鳳凰台上樂聲驟起,隨後,一群身著輕紗的舞女從天而降,如同天外飛仙,讓人驚豔萬分。
看來這班子裏的舞女個個都有點武術功底,落地平穩跟腱有力,舞動起來更是耐看。
輕紗綽綽間,奚炎依的視線一直注視在那美豔的蘇婕妤身上,她一直沒有什麽動作,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倒是與以往的性情大不相同。
“你總看著她做什麽?”龍擎蒼眼睛看著舞蹈,低低的脫口而出。
奚炎依也沒有看他,淡淡的說道:“給你收拾爛攤子!”
龍擎蒼的唇畔瞬間染上一抹笑,轉頭看著奚炎依,深邃的眼眸都蕩漾著微笑,“有什麽爛攤子需要你收拾?”
奚炎依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發生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龍擎蒼也看了一眼蘇婕妤,“她會做什麽對父皇不利的事兒?”
奚炎依蹙眉,“你知道?”
“知道一點,談話間她泄露了一些。”龍擎蒼微笑著,優雅和煦的模樣猶如朝陽。
奚炎依輕嗤一聲,眼底浮起不屑,“這就是用美男計得來的消息?還不如我一個跟蹤的。”
“你跟蹤她了?”龍擎蒼也有些意外,想不到奚炎依還會做這種事兒。
奚炎依斜睨了龍擎蒼一眼,也順便讓他看看自己眼裏的不屑,“比你獻身強!”
龍擎蒼低笑,“我沒獻身,是她勾引我而已。”樂聲飄蕩,他的聲音也格外的低磁悅耳。
奚炎依仍舊麵露不屑,“好處都被你吃盡了,此刻說人家放浪形骸,不覺得很卑鄙麽?”
龍擎蒼麵上浮起無奈之感,“她勾引我,但我什麽都沒做,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事實。還有,父皇知道她所有的把戲,她在勾引我,父皇自然也知道。”
奚炎依聞言神色一變,轉頭看著龍擎蒼,他也正在看著她,深邃的眼睛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一般,“你說皇兄都知道?那他知不知道那個女人要下毒呢?”
龍擎蒼神情一滯,還未開口說話,身邊的奚炎依突然起身飛出去,對麵,龍隱鋒也在同一時刻一飛而起,倆人幾乎同時飛射到龍天齊麵前,奚炎依一手打開梅貴妃獻給龍天齊的酒,那酒杯哐當落地,酒水灑落地麵,立刻升起一片灰煙,地麵嗞嗞冒泡,酒中有劇毒!
整個鳳凰台在刹那之間陷入寂靜,龍天齊垂眸看著自己腳下那吱吱冒煙的酒,慢慢的抬起眼瞼看向梅貴妃,驚呆了的梅貴妃滿臉驚慌,龍天齊的視線射過來之時腿一軟跪在地上,龍隱鋒站在她身邊,開口說道:“不是母妃!”
奚炎依也開口,“不是她,梅貴妃摯愛皇兄,怎麽可能給皇兄下毒?更何況,眾目睽睽下,她自己端著下毒的酒給皇兄,我想梅貴妃還沒傻到那種程度。是不是啊,蘇婕妤?”奚炎依話鋒一轉,突然看向蘇婕妤,一直坐在那裏安安靜靜的蘇婕妤身體一顫,抬頭看著正瞧著她淺笑的奚炎依,瞬間眼前有些發花。
鏘鏘鏘,刀劍拔出的聲音格外刺耳,金衣營和鐵甲軍的人將蘇婕妤和下麵東祠國的人團團圍住,歌舞升平的晚宴亮起了刀光劍影。
蘇婕妤沒說話,龍天齊淡淡的掃了一眼蘇婕妤,隨後看著奚炎依,“你怎麽知道是蘇婕妤做的?”
奚炎依和龍隱鋒對視一眼,隨後說道:“梅貴妃手中的杯子是蘇婕妤剛剛趁著她沒注意放到她麵前的,我看到了!”奚炎依很鎮定,清澈的眼眸堅定異常。
“皇上,翎王不會說謊,臣妾看著‘他’長大,她還從未說過一句謊話!”皇後插話,率先表示她相信奚炎依。
龍隱鋒也在此時開口,“我也看到了!”
龍天齊看著一眼龍隱鋒,隨後將視線移向一直坐在旁邊穩如泰山的蘇婕妤。
蘇婕妤抬起眼睫,十分鎮靜的和龍天齊對視,“不是臣妾做的。”
奚炎依眼眸微眯,看著蘇婕妤,她還從不知,她心裏素質這麽好。
“皇上,我東祠與大齊交好數十載,一直友好往來,更何況蘇婕妤乃皇上的愛姬,服侍皇上無比榮耀,她又怎能下毒陷害皇上,還望皇上明察!”那東祠國的將軍,也就是親手把毒藥交給蘇婕妤的人滿臉激憤的跪地懇請龍天齊明察。
龍天齊聽後沒有任何表示,隻是看向奚炎依,奚炎依唇角上揚扯出一個滿含譏諷的笑,轉身看著那跪地滿臉冤屈不忿的東祠國將軍,“那將軍可想聽聽廣德樓裏發生的事兒?”
奚炎依此話一出,蘇婕妤和那將軍都麵色一緊,龍天齊眼眸犀利如刀,“廣德樓?廣德樓裏發生什麽了?”
奚炎依和龍隱鋒對視一眼,某些會讓龍天齊丟臉的事好像不能說。
龍隱鋒向前一步,代替奚炎依開了口,“蘇婕妤與這位東祠國的來使在廣德樓相會,毒藥是那位來使親自交給蘇婕妤的。蘇婕妤也承諾,一定不會失手,而下毒的對象就是父皇。兒臣所言句句屬實,沒有添加一字一句,翎王與兒臣一同發現,父皇若不信可以詢問翎王,真假一聽便知!”
蘇婕妤和東祠國的將軍倆人都覺得不可置信,廣德樓裏的事他們居然會知道!
龍天齊站起身,將跪坐在地驚魂未定的梅貴妃拉起來,“將蘇婕妤與東祠來使請進順天府,太子,與東祠交涉的事情就交由你來辦吧。晚宴照常進行,朕累了,李德福,回宮!”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透露著深深地疲乏之感,奚炎依看著龍天齊的背影慢慢消失,不期然的鼻子發酸,他真的老了,老得連這弑君罔上的大事他都無力管了。
“鋒兒…。”梅貴妃是真的被嚇得不輕,她雖然囂張跋扈不懼任何人,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傷害龍天齊一根毫毛,結果今天她端著的那一杯酒裏麵竟然有劇毒,幸好被截住了,不然她真不知若是龍天齊喝了那一杯酒她該怎麽辦。
龍隱鋒看了梅貴妃一眼,“沒事了,回宮吧!”
梅貴妃欲言又止,調轉視線看向奚炎依,她似乎也沒想過奚炎依有一天會幫她,但謝謝這倆字她是絕對不會說,看著奚炎依之時眼裏少了往日的尖銳,隨後便轉身離開,身形有些不穩,她仍舊心驚膽戰。
“炎依,你做了件天下人都會為你叫好的大事。你長大了,而且這麽聰明,本宮很欣慰!”皇後拉著奚炎依的手聲音溫柔的說道,溫和的眼眸裏蕩漾著的是長輩才會有的慈愛。
奚炎依笑笑,“娘娘誇獎了,隻不過我事先看到了而已,若是我早先不知道,那麽今日的事情我也根本無法阻擋。”
“不,你的確長大了,能做皇上的左膀右臂了!”皇後的神情雖慈愛柔和,可說的話卻透露著幾分異樣的感覺,奚炎依猜不透,皇後便離開了,今晚這一場晚宴,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宴會了。
龍天齊臨走時說晚宴照常,可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兒,誰還有心思繼續暢飲下去,各家大人紛紛離宮,偌大的鳳凰台,不過片刻寥寥無幾人。
“原來你說的合作就是這麽個合作法兒!嗬嗬,金衣營與鐵甲軍的第一次合作,很成功!”諸葛釗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和奚炎依調侃,其實內心裏還是餘波未平,在這種場合東祠居然膽敢下毒毒害大齊皇帝,看來和東祠的和平局麵要徹底崩裂了。
奚炎依低頭歎息,“是啊,第一次合作,很成功,同時也希望是最後一次!”說罷,不看任何人,奚炎依徑直的走下鳳凰台。
諸葛釗有些莫名的看著奚炎依揚長而去,不知她為什麽做了這麽一件大事還心情不順。龍隱鋒麵色深沉,漆黑的眼睛看不清裏麵的情緒,卻能讓人清楚的感受到他身體散發出的陰鬱。從這事件發生到現在,龍擎蒼一直沒有說話,坐在原位好似不與這世間融合一般,但所有發生的事情哪怕是細微之處他都看的清楚,神色複雜前所未見。
一大早,奚炎依便從臥室走出來,百合百霜早就候在門外了,今日龍可心與諸葛釗大婚,所有皇親貴族皆盛裝出席,奚炎依自然也不例外,作為當朝皇帝僅剩的唯一兄弟,她這個皇叔可是必須出席的。
這幾天百霜百合小杜子就都看出來奚炎依有些心情不順,百霜默不作聲的給她更衣,一襲鎏金色的長袍,質地上乘,摸在手裏順滑的如同清水,仔細的攏好袍角,拿過銀質的鑲玉腰帶緊緊地扣在腰間,百霜蹲在地上不露一絲的抻直每一個地方,最後整理完畢站起身上下的看一圈,一拍巴掌,“好了!”
奚炎依點點頭,不似以往話語繁多,轉身坐到餐桌旁,開始無聲息的吃早膳。
百霜看著奚炎依有些發愣,百合站在奚炎依身邊給她布菜,小杜子滿眼探究,一屋子四個人神情各異。
“王爺,可心公主大婚了您不高興麽?”百霜湊到奚炎依身邊看著麵無表情的她輕聲問道。
奚炎依的筷子頓了頓,而後點頭,“高興!”
“那…。那您怎麽不太開心?聽說昨天宮裏有大事發生,而且還是王爺您扭轉乾坤的,王爺,您不開心麽?”百霜小心翼翼,她從不知她們王爺也會有抑鬱的一天。
奚炎依放下筷子,轉頭看向百霜,唇角上揚,勾勒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誰說我不高興了?我很開心,看我笑得多燦爛!”說完,奚炎依保持著那個誇張至極的笑臉站起身往外走,小杜子衝著百霜皺皺眉,隨著奚炎依一同走出去,百霜站在原地麵露無辜,她又不是故意的,隻是想知道王爺為什麽不開心嘛!
太陽還未升起,奚炎依跳上馬車,小杜子也跟著鑽進來,車輪轉動,朝著皇宮的方向平穩前進。
小杜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奚炎依一眼,“王爺,您最近到底怎麽了?好像那天去和碩王練輕功回來之後就不對勁兒,您和碩王起衝突了麽?”
一聽碩王二字,奚炎依的表情立即變得古怪,小杜子也睜大眼睛看著她,“王爺,您真的和碩王正麵衝突了?這個不太明智吧?”雖然碩王比翎王小一輩,可是人家手握重兵,他們家王爺雖然在金衣營也地位很高,但並無兵權,差距還是很大的。
奚炎依擰眉,麵目染上冷意,“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閉嘴!”
小杜子立即噤聲,卻還是止不住的猜想他們王爺到底和碩王起什麽衝突了,難不成打起來了?媽媽咪哦,鎮國將軍要回來了,他可不希望他們王爺惹麻煩。
碩王?提起這個奚炎依的腦袋就疼,她從未談過戀愛,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壓製那些在腦海裏橫衝直撞的感情波,好似她現在根本就閑不下來,不管做什麽那些限製級的片段就刷刷刷的衝入腦海之中,她都要被那些回憶逼瘋了!
“王爺,到了!”馬車停下來,外麵傳來車夫的聲音,奚炎依起身走出馬車,大步的走進皇宮。
龍天齊皇後等人早已準備好,在莊嚴大氣的宮殿中等待著日出,那時是大齊人認為的良辰吉日,新人要在那個時候舉行大典,然後離宮!
大殿中沒有聲息,奚炎依正襟危坐,最高的位置坐著龍天齊和皇後,下麵各宮嬪妃,太子王爺皇子,包括在朝有地位的文武大臣,外國來使。
鍾聲突然響起,奚炎依抬眼看向大殿的大門,一身繁複的裝束的諸葛釗率先走進來,在大殿的正當中跪下,龍天齊抬手,諸葛釗起身,此時龍可心從大門的方向走進來,華麗的長裙,耀眼的顏色,閃耀的鳳冠垂下的珍珠簾遮擋住了她的麵容,可是卻能從珠簾晃動間看到她略顯蒼白的臉,這一天,著實不是她期待的。
奚炎依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他們兩個人牽手,跪拜,傾聽那甬長的誦文,倆人一直默默無聲,也沒有眼神的交流,在此情此景在奚炎依看來,他們倆就像兩個木偶一樣。
“你在想什麽?”驀地,耳側傳來聲音,奚炎依身體一僵,慢慢的回頭,龍隱鋒不知何時坐在了她的身邊,她竟然陷入沉思一點都沒有察覺,每根汗毛都豎立起來,奚炎依討厭這樣的感覺,微微皺眉,“沒想什麽。”
“我知道那天的事情對你造成了影響,同樣的也對我造成了影響。或許那是個錯誤,但糟糕的是,我這幾天努力的讓自己懺悔,可惜沒有一點愧疚。”龍隱鋒壓低了聲音,那誦文的聲音蓋過了一切,可是奚炎依卻聽的清楚,身體愈發的僵硬,這也正是她的感覺,她也想讓自己懺悔,可是她連後悔都沒有,哪來的愧疚!
“我知道這天理難容,或許,我沒有很在乎所謂的天理……”
“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說這個麽?”奚炎依突然開口,而且聲音之大,連那禱誦經文的國師都被她的聲音蓋過去,滿殿的人全部將視線齊刷刷的聚集到奚炎依的身上,可謂萬之矚目。
“炎依,你有什麽要說的麽?”龍天齊出聲,淡淡的看著她淡淡的問道。
奚炎依窘迫的搖頭,“抱歉,我沒事,國師請繼續!”
白須銀發的國師將視線從奚炎依身上移開,繼續禱念著那甬長的誦文,奚炎依龍隱鋒兩人陷入寂靜,其餘人神色各異,一股不平常的氣流在大殿當中蔓延開去。
一整天奚炎依都渾渾噩噩,典禮結束後她就匆匆回府躲開了所有人,在人群中找尋她的赫連焰也沒找尋到她的蹤跡,赫連殷笑著告訴她,“你的情人不要你了!”
赫連焰立即對他怒目而視,那模樣仿似要吃了他一般,“不要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赫連殷,你這輩子都會是孤家寡人一個,一直到死!”赫連焰咬牙切齒,陰狠的眼神能燃燒一切。
赫連殷反倒不以為意,抬手勾住赫連焰的下頜,狹長的眼眸蕩漾著惑人的光芒,“嗬嗬,本殿甘之如飴。反倒親愛的妹妹該好好想想你的未來了,回家之後,就為你安排婚事,相信小爵爺已經等你很久了!”
赫連焰撥開赫連殷的手,“那咱們拭目以待好了,我會讓你在宣旨的那一刻見到那個蠢蛋爵爺的屍體!”說罷甩袖而去,背影固執且陰鬱。
赫連殷不以為然,笑的如花綻開,“好啊,本殿拭目以待!”
是夜,奚炎依躲在王府的書房中頭痛欲裂,腦子要炸開了,她不知道感情這東西這麽折磨人,也從不知這玩意來的這麽快且這麽凶猛,凶猛的她都攔截不住。
天知道她抽的什麽瘋,她和他做了十幾年的敵人,突然間情況逆轉變成這樣,老天誠不待見她啊!
“媽的,再這麽下去老子要殺人了!”反手將桌上的硯台掃出去,砰的一聲砸在窗邊的藤椅上,同一時刻窗子從外被推開,一張笑的燦爛的臉映入眼簾,“還以為今天隻有我一個滿肚子氣的人呢,原來這兒還有一個!”
奚炎依掃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不去享受你的洞房花燭,跑到這裏耍什麽?”
諸葛釗大搖大擺的從窗戶鑽進來,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奚炎依麵前,輕巧一跳,自認為以風流倜儻的姿勢坐到了那張華貴不菲的桌子上,“來找我最好的哥們兒談心啊!”
奚炎依怪笑一聲,靠在椅子上斜睨著他,“是不是可心把你轟出來了?”
諸葛釗立即滿眼晦氣,“第一次聽說過有這樣做新郎官的,蓋頭都沒揭,就把我請出來了,嘖嘖,公主就是公主啊,皇家賦予的權利比她應該行使作為妻子應盡的義務還要崇高。”
奚炎依忍不住笑,“那你今晚就打算在我這兒耗下去?說真的,這樣不僅不會讓你這丟臉的事兒得以隱藏,反而會天下皆知!”
諸葛釗聳肩,他才無謂,丟臉就丟臉,他可從來沒覺得丟臉是什麽大事。
“不如陪我去喝酒?看你也鬱悶的很,咱們今兒也不醉不歸一回?”諸葛釗跳下桌子,滿眼誠摯的邀請她。
奚炎依長歎口氣,起身,“好啊,走吧!不過最好不要去酒樓,喝醉了真丟人!”
諸葛釗完全同意,“我知道個好地方,走吧!”
皇城北依山傍水,山間蟲鳴蛙叫,天空星子明月交相輝映,這地方才是讓人心靜神寧的好地方。
兩騎馬在漆黑的山間奔馳,一座孤零的小亭前,奚炎依和諸葛釗勒馬跳下來,一人手中拎著兩瓶酒,上好的竹葉青,這是諸葛釗的最愛。
“這地方什麽時候找到的,真他媽是個發泄的好地方!”奚炎依爆粗口,在這裏說什麽都不用擔心會被別人聽到。
諸葛釗大步的邁進亭子裏,找個幹淨的地方坐下來,拔開酒瓶的塞子仰頭灌一口酒,“我的好地方多著呢,下次再找你喝酒時帶你去另外一個桃源聖地!”
“好啊,到時候能領我去泡你的紅顏知己就更好了!”在諸葛釗的對麵坐下,奚炎依也不管不顧的喝,反正喝多現形也不會有人看到。
“誒,說真的,你今天在大殿上和碩王是怎麽回事兒?吵起來了?”諸葛釗突然問道,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奚炎依的手僵滯了一下,“沒什麽,說了一些我不愛聽的。”
“是麽?不過我看你挺激動的,從我認識你以來,你還從未那樣激動過。”諸葛釗看的清楚,認識這麽多年可不是白相處的。
“是麽?或許是我這段時間心情不太好吧。對了,聽說金衣營有個專門管理江湖匪盜的組織,能夠常年的在外四處行走,你覺得我去怎樣?”奚炎依突然很認真的問道。
諸葛釗點頭,“確實有那樣的組織,當年馮先生的師兄弟有四個人都是那個組織當中的,但都沒有得到什麽好的下場,全部死於非命,所以,現在那個組織人數少不完全,怎麽?你打算遠離皇都?”
“死於非命?沒有那麽驚悚吧?不過是調查攪毀一些綠林大盜而已,哪有那麽大的危險!”這個組織現在還有幾個人,這些她是知道的,但不知,會有那麽大的危險性。
諸葛釗也很認真的回答她,“以前那個組織叫颶風,一共有二十人,而且都是大內一頂一的高手,這個組織一共曆經十一年,十一年裏,有四位在江湖中都赫赫有名的高手慘死異鄉,十位高手歸隱林間,餘下六位年老的返鄉,還有幾位在金衣營中坐鎮,但很少出現,想必有幾位你也從不曾見過。”
“那倒是,不過以前之事我也不想知道,我關注的是我自己,我若是向皇兄請命,他能否爽快的答應?”就算他不能爽快的答應,她也要求他答應。
諸葛釗想想,“你若是死心塌地的要重新成立這個小組,或許皇上會答應,畢竟江湖也是皇上的一塊心病。”
“那就好,明日我就去請命,我要南下,遠離皇都!”仰頭灌一口醇洌的酒,她是下定決心要離開了!
諸葛釗笑看著她,眼底帶有揶揄,“你是不是在躲著太尉家的小姐呢?嗬嗬,聽說李複興著急的很,大概也是怕你會反悔,對他女兒不好!”
奚炎依唇角抽抽,“就那老頭著急,也不知著什麽急。我眼下不過十七,日子長久著呢,好似等下去我就會跑了一樣。”
“哈哈,你翎王專情又能幹,李複興能放過你麽?還不趕緊把你緊緊抓在手裏,以保日後仕途平穩無風無浪!”朝野之中誰人做事不是帶有目的的?單純的人和事,想必已經滅絕了。
奚炎依笑的有幾分牽強,到頭來,還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什麽情和愛,都他媽的是狗屁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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