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場很熱鬧，不分節假日的歡騰。
    玩了一個下去，言小莫玩得有些累了，昏昏欲睡的趴在莫離的肩膀上。
    “曉柔，你幫我抱一下言小莫，我去取車。”
    “好。”程曉柔把言小莫抱過來。
    下班高峰期總是人潮擁擠，車水馬龍。
    言小莫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女人，“程阿姨，我要下來。”
    “這麽會兒就睡醒了嗎？”程曉柔溫柔的問道。
    言小莫嘟嘟嘴唇，“我不喜歡在陌生人身上睡覺，沒有安全感。”
    程曉柔隻是淡笑，把言小莫放在地上，“以後會和阿姨很熟的。”
    “為什麽？”言小莫仰著頭問她。
    “你猜。”程曉柔神秘一笑。
    “你是爸爸的女朋友。”言小莫一口肯定。
    “不是。”程曉柔搖頭。
    言小莫似乎突然鬆了一口大氣，要是麵前這個女人是爸爸的女朋友，那媽媽怎麽辦？雖然媽媽已經有爸爸了，這並不代表不可以多一個。她都有好多好多男朋友的！
    “會是妻子的。”程曉柔的口氣，非常堅決。
    言小莫瞪大眼睛看著她，“可是我不喜歡你當我媽媽。”
    “慢慢你就會喜歡的，阿姨不強求你。”程曉柔表現得很大度，也絲毫沒有生氣的痕跡，“玩了大半下午了，要不要去對麵街吃點小吃？”
    “可是爸爸還沒有來。”言小莫又快沒有原則了。
    明明想好了不和麵前這個女人好的。
    不過小肚子真的好餓哦！
    “我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多等我們會兒。”
    “好吧，但是我不吃路邊攤哦，媽媽說那個不安全，吃了以後就不漂亮了。”跟著程曉柔邊走，邊說道。
    “還真是難得將就的大小姐。”程曉柔寵溺的一笑。
    這個時候街上很堵，程曉柔牽著言小莫過街道，一邊走著，一邊給莫離打電話，本來行駛緩慢的街道突然響起一陣強烈的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當程曉柔轉過頭看著那輛直奔而來的摩托車時，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她迅速的一把抱過言小莫，狠狠的護在懷抱裏。
    然後，整個街道突然響起了刺耳的刹車聲以及摩托車被摔出去的摩擦聲。
    突然安靜的街道，沉默了一秒，兩秒，下一秒，開始沸騰。
    莫離在電話裏突然也聽到了一陣刺耳的聲音，他心裏一緊，“曉柔，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了，回話！”
    這邊的程曉柔手機已經丟在了一旁，小腿上流出了很多血，而護在她懷裏的言小莫已經嚇得整張小臉慘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身子一直在發抖，“程阿姨，程阿姨……”
    周圍慢慢圍了一圈人。
    莫離丟掉堵在街道上的車，快速的跑了過來。
    他撥開人群，擠進去。
    看著程曉柔抱著言小莫躺在地上，他對著言小莫，“小莫，看著爸爸，看著爸爸，怎麽樣了？”
    言小莫傻傻的看著莫離，“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爸爸，爸爸，我好怕！”
    莫離抱起言小莫，第一次叫他爸爸居然是這樣的情境下，他的心抽痛，“有沒有受傷，哪裏痛不痛？”
    言小莫搖頭，她的視線看著程曉柔，“程阿姨痛。”
    莫離連忙放開言小莫，抬起程曉柔，“曉柔，怎麽樣？”
    程曉柔緩緩的睜開眼睛，臉色發白，連嘴唇都泛白，她努力的看著莫離，“小莫有沒有受傷？”
    “小莫沒事，你怎麽樣了？”莫離連忙問道。
    “不知道。”程曉柔緩緩閉上眼睛，“小莫沒事就好！”
    小莫沒事就好！
    莫離在當初愣住了。
    他的內心世界掙紮了很久，他不知道程曉柔哪裏來的這麽大勇氣護著言小莫，而自己卻傷得這麽重。
    要是她有什麽……
    有什麽的話，他該怎麽去負責！
    那段路交通太複雜，救護車開不進來，莫離抱著程曉柔快速的穿插出去，言小莫在爸爸的背上，那一刻，她覺得爸爸很高大。
    而且，她看著程曉柔的模樣。
    她把爸爸的脖子抱得更緊了。
    好像是程阿姨救了她……她突然覺得，好內疚！
    案發現場，沒人有發現有一輛熟悉的白色保時捷，裏麵坐著的男人嘴角燦爛的一笑，“表哥，你說程曉柔這招苦肉計用得怎麽樣？”
    “你說呢？”莫西笑得很邪惡。
    蘇璽年搖了搖頭，貌似有些遺憾，“哎，真心覺得不舒服，把自己愛的女人拱手讓給別人。”
    “歐亞珠寶才是我們最愛的人，你忘記了。”
    “當然，一直很明白。”蘇璽年點頭，邪惡的嘴角越拉越明顯。
    急救中心。
    莫離坐在外麵有些焦躁。
    言小莫被莫離抱在懷抱裏，雖然沒有大傷，還是有些小刮皮，消了毒，把傷口包紮好。
    在此之中，言小莫沒有哭，以前一進醫院就嚎啕大哭的她，今天表現得非常勇敢。
    沒多久，莫天聰和李琴琴趕到了。
    程曉柔的父母程中明和李少君也趕到了。
    莫天聰抱過言小莫，仔細的觀察了她的傷口，詢問了情況，還狠狠的安慰了一番，才把她放下問莫離，“程秘書怎麽樣了？”
    “不知道，醫生還在裏麵。”莫離看著裏麵，心情很亂，很煩。
    程中明和李少君急的跺腳，因為不知道車禍原因，也不好發作，臉上神色看上去很慌張。
    “你們也別著急，放心，程秘書的醫藥費什麽的我們會全出。”莫天聰知道事故的原因，對程曉柔的好感直線上升。
    程中明看著莫天聰，“我們家雖然沒那麽有錢，但是這個緊要關頭，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那是，我考慮得太不周全了，”莫天聰點頭道，“老程你放心，無論最後結果怎麽樣，程秘書都是我們莫家的媳婦。”
    話一出，程中明和李少君愣怔的看著莫天聰。
    連一旁坐著的莫離也抬頭看著他。
    但是，莫離沒有說出來一個字，除了這種結果，他也想不到還有更好的結果。
    “還是等曉柔出來了再說。”程中明說道。
    手術室的房門一直緊閉。
    喬漫趕到時，言小莫已經在莫離的懷抱中睡著了。
    莫離在電話裏說得不清不楚，隻說言小莫出了車禍，讓她到急救中心來，她放下手上做了一半的飯菜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因為太慌張，車子差點撞上了牆，就打了個出租車過來，下班高峰期出租車又堵車，急得她大汗水直流。
    好不容易趕到，跑過去，沒有招呼任何人，“小莫，怎麽樣，快看著媽媽，有沒有傷著？”
    言小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媽媽。”
    “小莫。”喬漫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沒事。”莫離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喬漫抬頭看著他。
    “程曉柔為了救小莫，現在還在急救室。”莫離冷然的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發生了什麽？
    程曉柔為什麽去救言小莫。“小莫，告訴媽媽，發生了什麽？”
    言小莫咬著小嘴唇，“今天爸爸帶我去遊樂場玩，過馬路的時候有一輛好快好快的車車開過來，程阿姨抱著我，被車車撞了。”
    喬漫瞪著眼睛看著言小莫，看著莫離。
    莫離點頭，表示言小莫並沒有誇大其詞。
    喬漫愣了幾秒，對著言小莫，“來，小莫，媽媽抱。”
    言小箔撲進喬漫的懷抱裏。
    正時，手術室的燈熄滅，所有人一擁而上，喬漫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焦急的模樣，看著莫離捏著的手指在微微用力。
    “怎麽樣，醫生？”
    “放心吧，病人沒有生命危險，而且骨頭也沒有受到太大的撞擊，有些小輕微的骨折，至於頭部，也稍微有點腦震蕩，觀察幾天，沒事就可以出院。”
    “謝天謝地！”李少君鬆了一大口氣。
    所有人都去迎接程曉柔的出來。
    但是喬漫沒有，她抱著言小莫，“媽媽帶你回去了。”
    “不要，我要看看程阿姨。”言小莫連忙說著。
    喬漫的腳步停了一秒，“小孩子在醫院呆久了不好，有機會媽媽再帶你過來。”
    “不要，媽媽是壞蛋。”言小莫帶著哭腔，程阿姨救了她，她要去感謝。
    “乖，聽話。”喬漫抱著言小莫，強硬的帶著離開。
    “喬漫！”發話的是莫天聰。
    聲音聽上去很怒火。
    所有人都在擔心，她怎麽可以表現得這麽鐵石心腸。
    “程秘書救了你女兒，你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莫天聰是真的很氣。他在很認真的思考言小莫跟著她，會不會學到她的惡習。
    “她不是沒事了嗎？”喬漫轉頭，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莫天聰氣的胡子都吹起來了。
    “算了，爸。”莫離和護士一起推著程曉柔，“讓她們走。”
    喬漫看了一眼莫離，沒有猶豫半刻，起身離開了。
    身後，她聽到莫天聰說道，“阿離，你現在總算認清楚了，你曾經的女人心腸到底是有多殘忍……”
    她沒有聽到莫離說了什麽，大概是讚同的話吧。
    她抱著言小莫，甚至是跑著出的醫院。
    是，她剛剛本來有一刻的感動，感動程曉柔這麽奮不顧身的救了言小莫，但是，當醫生走出來說她沒有什麽大礙的時候，她那些不得不懷疑的疑點就漸漸清晰出來。
    她不傻。
    和程曉柔共事了這麽多年，她是個什麽人的存在，她的心機有多深她清楚得很，所以她不得不去揣測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她故意的安排。
    她不覺得一切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莫離才想和她複合，程曉柔就上演了這麽一出苦肉計，況且這麽大的車禍隻受了點皮外傷，她很詫異，讓她去真真感謝她，她做不到，對於自己沒辦法相信的人，她有什麽理由去偽裝著喜歡。
    隻是，或許，無論怎樣，程曉柔都嫁定莫離了，她太了解他了！
    “媽媽，你哭了。”言小莫突然抬頭看著媽媽，看著她眼角好像有淚。
    喬漫反應過來，吸了吸鼻子，“媽媽是擔心小莫，所以才哭了。”
    “媽媽不要擔心，小莫不痛。還有，對不起媽媽，我不該說要去看程阿姨，才讓爺爺這麽說你。”言小莫心痛的抱緊自己的媽媽。
    言小莫看上去大大咧咧氣死人不償命，但實際上，她比一般的小孩懂事，也比一般的小孩知道心疼人。
    “不是小莫的錯。”喬漫摸著言小莫的頭，“如果你真的很想看程阿姨，等程阿姨醒了，媽媽再帶你來好不好？”
    “謝謝媽媽。”言小莫開心的笑道。
    其實，她剛剛還是太意氣用事。
    她不該在小莫麵前做得這麽絕對，小孩子什麽都不懂，隻明白，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幫了她，她就感謝誰。
    回家。
    沈春蘭在家等候。
    看著言小莫，連忙一把抱過來，“小莫，沒事吧。”
    “沒事。”喬漫說道。
    “嚇死奶奶了。”沈春蘭抱著言小莫，壓驚。“對了，喬漫，剛剛言箔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忘記拿電話了。”
    “好像是。”喬漫摸了摸手機。
    “不早了，你大概也還沒有吃飯吧，吃了晚飯再回去。”
    “好。”喬漫點頭。
    走向客廳，拿起座機，“言箔。”
    “漫漫，小莫沒事吧。”
    “沒事，現在已經回家了。”喬漫說，“今晚上我就不回來了，我陪陪小莫。”
    “嗯。”言箔答應。
    喬漫掛著電話。
    她不知道這樣拖能夠拖到什麽時候，一個星期親戚該完了，她沒有其他借口了！
    第二天，喬漫把言小莫送去上學之後才去公司上班。
    聽說今晚有一個元宵節活動成功慶，主管級以上員工均可參加。
    本來，喬漫並不想去，想到回家必須麵對言箔，她又煩躁了，徘徊之後，還是跟著楊文茜、anne一起出席。
    這個活動慶典不僅僅隻是歐亞珠寶內部員工參加，還有很多同行以及s市有名的一些政界、商人，歐亞珠寶代言活動的各大明星也會出席，算得上s市比較大型的晚會。
    晚會依然選擇了擎天大酒店。
    宴會大廳布置得非常華麗，比起上次自己內部員工的聚會，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anne難得參加這樣的宴會，兩個眼睛仿若放了星星般，璀璨璀璨的，“哇塞，太漂亮了。”
    “看到沒有，那邊，食物區。”喬漫指著那個方向。
    “收到。”anne一股煙的飄走，開始了她的大肆海吃。
    喬漫微微一笑，轉頭對著楊文茜，“總覺得anne的生活好單純。”
    “是啊！”楊文茜也感歎。
    奢華的大廳中，突然安靜了片刻，門口處是夏紫伊穿著紫色的晚禮服出現，她高挑的身材，驚豔的模樣頓時就引來了大廳中所有人的側目。
    她掛著自信而高傲的笑容，一一走過賓客。
    來到喬漫身邊時，她突然頓足，看著她，依然掛著那招牌的微笑，“喬主管，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喬漫回笑。
    “不知道喬主管這段時間過得如何？有時間一起吃飯。”貌似客套的話，喬漫知道夏紫伊絕對不會這麽友好，“對了，幫我告訴言箔一聲，他送的特產我很喜歡。”
    “好。”喬漫不露聲色。
    她其實可以偽裝成各種模樣，隻是她不喜歡虛情假意。
    “回見。”夏紫伊微笑著離開。
    喬漫看著她的方向，看著她婀娜多姿的模樣，抿緊了嘴唇。
    “看上去和夏紫伊很熟？”楊文茜問道。
    “你忘記了，你讓我負責接待的。”
    楊文茜看著喬漫，半響，“不愛說就算了。”
    喬漫沒有說話。
    其實，是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她和夏紫伊暗藏著的不友好。
    “喬主管，你在這裏啊！”身後響起蘇璽年的聲音，喬漫翻了個白眼，當做沒有聽到的準備離開。
    “喬漫。”蘇璽年眼角手快的拉住她。
    喬漫轉頭，“蘇璽年，放手！”
    蘇璽年嘴角一笑，放開她，“有必要表現得這麽不耐煩嗎？至少也給我留點麵子撒。”
    “那你給我留麵子了嗎？”
    “我沒覺得我做了什麽傷你麵子的事情。”蘇璽年表現得無辜極了。
    “那你慢慢想，我還有事。”喬漫一刻都不想搭理他。
    “如果說我想要追求你是傷你麵子的話，那不好意思，我真的做不到。”蘇璽年很認真，“喬漫，我想要追你，不是玩玩。”
    “蘇璽年，你是不是有病，神經病！”喬漫氣得咬牙切齒，她不覺得蘇璽年會真心對她，頂多，無聊了找個人打發時間而已。
    “不是神經病，而是相思病！”
    “閉嘴！”喬漫怒吼，身邊三三兩兩的人轉頭看了一眼。
    喬漫不想引起注意，壓低了聲音，“我沒時間和你耗，不管你真心假意，對我來講，統統都不重要。”
    “喬漫。”蘇璽年叫住她欲走的腳步。“今晚會發生事情，你相信嗎？”
    “不相信。”
    “那就拭目以待。”
    喬漫沒有理他，走離了離他很遠的地方。
    突然，整個大廳大燈熄滅。
    一束燈光打亮了舞台中間的位置，莫天聰站在那裏，對著所有人深深的鞠躬。
    “感謝各位在忙碌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們歐亞珠寶的慶功宴，在此，我代表歐亞珠寶深表感謝。趁著這個特別的機會，犬子在今晚將宣布一件人生大事，需要在場的各位見證祝福。”
    下麵的人，一片嘩然。
    燈光的另一頭，一束光線從側門照耀，程曉柔穿著絕美的白色裙子，坐在輪椅上被人緩緩的推了出來，她帶著微笑，頭上戴著皇冠，燈光照耀下，她如天使一般緩緩而來。
    另一道光線打量了一個男人，他穿著黑色的燕尾服，丟棄了以往嚴肅而內斂的模樣，他嘴角掛著笑意，看上去迷人而高雅。
    他的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天使。
    單腳下跪，他拿出那顆鑽戒，“曉柔，嫁給我！”
    所有人屏住呼吸。
    那一幕，美得夢幻。
    音樂在此刻響起，渲染得整個空間浪漫無比。
    “好。”天使點頭，一滴眼淚滑落，在燈光下，晶瑩剔透。
    莫離微笑著，輕輕的為她戴上了那枚鑽戒，唇印在了那枚鑽戒上。
    而躲在角落裏的某一個人，心“咚”的一下碎了，碎得一塌糊塗！
    那枚戒指，熟悉得刺傷了她的眼眸。
    那一刻，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隱約還能聽到一兩個女性嗓音說著，“哇撒，好感人，莫總真是太浪漫了，那個女人簡直是太幸福了……”
    “心疼嗎？”旁邊突然有個熟悉的女性嗓音。
    喬漫似乎才回神，那一刻，她才反應過來，她看著的眼前已經模糊不清。
    她不著痕跡的擦掉了眼角那些不該出現在這麽溫馨地方的眼淚，冷然道，“夏紫伊，你不做八卦新聞的記者，做了明星真是浪費了人才。”
    “謝謝誇獎。”夏紫伊不在意她的諷刺。
    喬漫準備離開了，在這裏，她沒有絲毫立足之地，毫無！
    “喬漫，不怪我沒有提醒你，你這樣猶猶豫豫，三心二意，到時候，兩頭都討不到好，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道理，你該是懂的吧。”
    “謝謝你的提醒。”
    喬漫走出了宴會大廳。
    好冷。
    初春的天氣，冷得刺骨。
    她抱著外套走在馬路上。
    她整個人瑟瑟發抖，但是她不想坐車離開。
    她其實早做好了莫離再次結婚的準備，她沒想過，真正這一天的到來會是如此的難受，仿若心口被狠狠的刺了一劍，久久都無法動彈。
    今晚的天空很黑，天上沒有一顆星星的存在。
    她拿出電話，“妮妮。”
    “有事嗎？”查小妮正在構思她的文文，一時沒了靈感，望著天外黑暗的天空發呆。
    “莫離向程曉柔求婚了。”她壓抑著顫抖的內心，盡量一個字一個字說清楚。
    “應該是預料中的事情，你在難過嗎？”
    “可是，他把以前送給我的那枚戒指戴在了程曉柔的手上。”喬漫的眼淚，刷拉拉的直流。
    “既然都是別人的東西，你有什麽資格說‘那是你的’。”
    喬漫沉默了。
    查小妮說得對，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再痛再苦，她能有什麽資格去說別人的對錯，她能有什麽資格去傷痛。
    “漫漫，現在立刻回家，不要遊走在大街上，回去好好和言箔過日子，趁著這個機會，和言箔好好的過下去，最好是，恢複你們正常的夫妻生活。”查小妮一字一句說得很嚴肅。
    喬漫這樣，傷害的人會更多，她自己也會是最大受害者。
    “你也覺得，你也覺得我該和言箔上床嗎？”喬漫傻愣愣的問她。
    “是。”
    “我知道了。”喬漫掛斷電話。
    可是，她做不下去，她清醒的時候，怎麽可能做得下去。
    她跑到鬧市的路邊攤，點了一大堆東西，來了一打啤酒。
    東西吃不下，她隻想把自己灌麻醉而已。
    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喬漫從包裏拿出手機，帶著酒氣，“誰？”
    “喬主管，口氣這麽衝？！”那邊是蘇璽年調侃的聲音。
    “有話就說！”
    “突然覺得你生氣的樣子很有個性。”
    “滾！”喬漫掛斷電話。
    蘇璽年嘴角一笑，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那邊的路邊攤。
    路邊攤上人不多，喬漫坐在那裏，孤獨的燒烤煙一直漂浮上天，喬漫不吃老板烤的東西，隻是喝酒。
    “很巧是不是？”蘇璽年露出大笑臉。
    實際上，喬漫一出門，他就在後麵跟著。
    喬漫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喝酒，沒搭理。
    “喬大小姐，你不要這麽酷行不行？”
    喬漫還是沒有搭理。
    “喝酒還是人多才叫熱鬧。”蘇璽年讓老板拿了一個杯子，打開一瓶啤酒，“一起喝？”
    喬漫緩緩抬起頭，“我說過請你喝酒嗎？”
    “我自費行不行？”蘇璽年揚眉。
    喬漫白了他一眼，喝酒。
    蘇璽年也喝著酒，看著她，嘴角帶著笑意。
    冷風一陣一陣吹來，喬漫似乎絲毫不覺，她其實很容易喝多，不過她清楚得很，有些酒不能喝得太沒有意識，特別是麵前有一個並不能給自己安全的男人。
    她從錢包裏拿出錢結賬。
    最後還是她請了他。
    “喬漫，我送你。”蘇璽年拉住她。
    “不用了，我找得到家的方向。”
    “我有開車，很方便的。”蘇璽年繼續上前。
    喬漫轉頭看著他，“你再纏著我，我就叫警察了！”
    滿口酒氣，但是她意識清楚得很。
    “好吧。”蘇璽年放開她。
    他的眼神看著不遠處閃過的幾道亮光，嘴角一笑，應該這樣就夠了。
    喬漫狠狠的瞪了一眼蘇璽年，絲毫未覺閃光燈的出現，攔了輛出租車，回家。
    她腦袋很暈了。
    她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腦海裏不停的浮現莫離今天求婚的場景，他們結婚的時候，好像什麽都沒有做過，連婚戒都是在她睡著的情況下給她戴上的。
    果然，他對程曉柔是真的認真了！
    眼角似乎又有些濕潤了。
    她好像特別愛哭。
    吸了吸鼻子，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笑。
    回到家，言箔好像已經睡了。
    家裏很黑，她搖搖晃晃的把燈打開，回房間。
    她跑進廁所洗澡，洗澡的時候吐了，吐了很多髒東西出來。
    洗完澡出來時，言箔在她房間，還穿著睡衣。他為她倒了一杯蜂糖水，“喝了會舒服點。”
    “謝謝。”喬漫用毛巾擦著頭發，臉蛋在熱水的衝洗下，變得很紅。
    “以後少喝點，對身體不好。早點睡。”言箔睡著，推著輪椅就想出去。
    喬漫看著他的背影。
    今晚喝酒為了什麽？！
    “言箔。”喬漫叫住他。
    今晚喝酒，為了和言箔過上正常夫妻生活。
    言箔轉頭看著她。
    “今晚就在這裏睡吧，如果還能夠忍受我的酒味。”
    言箔嘴角一笑，那個笑容很明朗。
    “好。”
    喬漫知道，她沒有沒有退路了，她不想給自己任何退路！
    暗黑的空間，喬漫和言箔各居一方。
    “我想，我應該沒有理解錯你的意思吧。”言箔突然開口，富有磁性的聲音輕聲響起。
    “嗯。”喬漫默許。
    言箔靠近她，拉著她的手，“漫漫，我們是夫妻。”
    此刻，喬漫的手在抖，準確說，全身都在抖。
    “我知道。”喬漫閉上眼睛。
    “到我身上來。”言箔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喬漫照做。
    她爬上他，看著他黑色眼眸中閃爍異樣的光芒。
    她壓下頭吻他。
    他亦吻她。
    他們互相擁吻，但是，好像總少了點什麽。
    外麵很冷。
    裏麵似乎也沒有任何溫度。
    言箔知道，她在隱忍，因為她沒有一絲情欲。
    就算是隱忍，就算是這麽勉強的踏出這一步，他也會當做他們成功的一個起點。
    但是，僅僅一分鍾。
    喬漫受不住了，她從言箔身上起來。
    空氣裏的溫度，更加冰冷了。
    言箔看著她，看著她坐在床頭的一角。
    “對不起，言箔。”我做不到。
    就算用酒精麻醉，就算還有一點點意識，她都做不下去。
    她控製不住內心的反感。
    “喬漫。”言箔看著她，“你愛著莫離是不是？”
    第一次，他的氣勢是強烈的。
    5年來，他們一直相敬如賓。
    “言箔……”喬漫想要解釋。
    “要不然我找不到你拒絕我，拒絕了5年的理由。”言箔打開房門的燈，整個房間透亮。
    喬漫找不到借口。
    “夠了，喬漫。”言箔真的生氣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當初你答應和我重新在一起後，我就說過，我不稀罕你的同情！”
    喬漫咬著唇，“言箔，不要這樣好不好？”
    “不好！”言箔看著她！
    然後憤怒的下床。
    他的腿沒有知覺，所以他一下床就滾到了床下，發出強烈的撞擊聲。
    喬漫連忙下床，“言箔，怎麽樣，有沒有摔著？”
    “放開我！”言箔一把推開喬漫，很用力。
    喬漫的後背撞到床沿邊，痛得她咬牙切齒。
    言箔似乎看到了，又似乎沒有看到，他的火氣依然很大，“離我遠點，我說過，就算我終身殘廢，我也不需要你一分鍾的同情！”
    “言箔，不是這樣的，我們是夫妻是不是？”喬漫又想過去扶她。
    “滾！”仿若撕心揭底，言箔怒吼。
    喬漫愣愣的看著他。
    他是主播，聲音就是他的全部，他怎麽可以這樣去嘶吼。
    言箔從地上起來，他站不起來，一次一次摔倒。
    喬漫每次想要過去扶他，他都隻是用冷冷的目光看著她，仿若一把劍一樣刺傷她，她不敢過去，她怕他更多過激的行為。
    言箔站不起來，他全身都是汗，他隻能爬著走向他的輪椅，一點一點靠手臂的力量坐上輪椅，完成這個過程，他幾乎筋疲力盡。
    喬漫蹲坐在地上看著他，她無聲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
    曾經在她不知道的瞬間，他從輪椅上摔下來，他想要這麽站起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一步一步的爬上輪椅，再她回來之後，用笑顏麵對她。
    “覺得我很可憐是不是？”言箔諷刺的笑著，“喬漫，你覺得我很可憐，失去了雙腿，還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所以很可憐，所以你就用你泛濫的同情心來同情我？”
    喬漫搖頭。
    她不覺得他可憐，在她心中，他永遠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言箔，那個在s大風起雲湧的白馬王子。
    “就算以前再痛苦的日子我也堅持過來了，我告訴自己我不哭，我告訴自己我不放棄，至少我還有你。可是喬漫，現在我累了。”言箔的眼眶紅了。“我為了給你幸福，我定期做複健，就算醫生說，我恢複的機會小得可憐，我還是每周堅持，每天堅持，我想有一天我可以站在你的身邊，為你擋風遮雨，但是現在，我累了，我不想這麽累了。”
    喬漫看著言箔，看著他的傷心他的難過。
    “我放棄了，我站不起來了，永遠都站不起來，我不能像一個男人一樣陪在你的身邊，我還得接受你的照顧。”言箔看著喬漫，“你何曾想過，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怎麽樣的傷害嗎？”
    “我想過。”喬漫一直點頭。
    “你想過？對，你想過，你隻想過好好照顧好我的身體，心呢？你的心何時放在了我的身上。”言箔質問她，“從今天開始，我們分手吧。”
    “不。”喬漫搖頭。“我不！”
    “不？”言箔冷笑。“喬漫，我們僅僅隻是分手，你知道的，我們連離婚都不算！”
    “對不起言箔，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明天我們就登記結婚。”喬漫連忙說著。
    “不用了。”言箔冷言拒絕。
    “言箔，你要怎麽才可以原諒我。我承認，5年來我可能做得不夠好，我保證，在以後更多的歲月裏，我會做好的，你不要這樣！”喬漫一直在抽泣。
    “你做得更好也僅僅是照顧好我的身體，不用了喬漫，我不需要你的偽裝。發生車禍，我從來都沒有責備你，但是現在，我真的很討厭你。”言箔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我會去找房子，搬離這裏。”
    言箔推著輪椅出去了。
    喬漫跌坐在地上。
    怎麽會這樣，怎麽到了這個地步！
    那晚，喬漫睜著眼睛到天亮。
    言箔說的一字一句都在她腦海裏反複，這些年，她到底都做了什麽？！一味的隻是想著內疚，從來沒有拿出真心對他，這麽些年，回想起，她連自己都開始厭惡自己。
    早上，她洗漱完畢。
    打開房門時，言箔在吃早飯，看晨報。
    看著喬漫，眼眸一抬，什麽話都沒說。
    喬漫慢慢的移到飯桌前，盛了一碗稀飯，看著言箔的報紙。
    一道很醒目的頭條新聞跳入她的視線，“歐亞少主浪漫求婚秘書，譜寫灰姑娘豪門戀曲。”
    言箔把報紙放在一邊，收拾好自己的飯碗放進廚房。
    “言箔。”喬漫叫他。
    言箔沒有回答，在玄關處拿出拐杖，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他轉頭對著她，“原來會發生昨晚的事情，並不是偶然，也不是你想通了，隻是因為某人，離你越來越遠而已！”
    看著房門摔過來的方向，喬漫的心，更加的沉了！
    上班的時候，辦公室都在討論昨晚莫離求婚的事情，報紙上寫得很大概，不過anne描述得非常清楚，龍飛鳳舞的，一口讚揚著莫離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連求婚都可以這麽的浪漫，簡直就是大開眼界。
    喬漫直接回到辦公室，沒有多餘的表情。
    中午快到下班之時，喬漫的房門被敲響，程曉柔拄著一直拐杖出現在喬漫的辦公室。
    “程秘書，不多休息兩天，這麽快就上班了？”喬漫嘴角諷刺一笑，看了一眼她腳上的石膏。
    “多謝關心，你知道的，沒大礙。”程曉柔一步一步走進她，遞給她一張火紅的請帖，“一個星期後，有時間，請來參加。”
    喬漫看了一眼，沒有接過，“搞得真夠快的。前天出車禍，昨天求婚，今天連請帖都出來了。”
    “我一向很有效率。”程曉柔把請帖放在了她的辦公桌上，“喬漫，我說過，其他我都不在乎，但是莫離，我絕對不會鬆手。”
    喬漫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火紅的請貼上，那麽刺眼的幾個字。
    程曉柔走出辦公室，她聽到辦公室外麵熱鬧的聲音，大家都在恭喜程曉柔，也有羨慕嫉妒恨的，不過那並不影響作為準新娘的程曉柔的心情。
    喬漫起身關閉了辦公室的房門，隔壁了那些吵鬧的聲音。
    手機響起，她看了看。“媽，有事嗎？”
    “漫漫、漫漫。”沈春蘭突然有些口詞不清。
    “媽，怎麽了？是不是小莫發生了什麽事情？”喬漫陡然緊張起來。
    “是你爸爸，是喬山，漫漫，怎麽辦怎麽辦？”那邊好像慌得說不清楚。
    “媽，你冷靜點，慢慢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春蘭沉了一口氣，她緩緩開口，“是這樣的，今天上午檢查機關的人到家裏突查，然後從你爸的保險櫃裏麵查出了幾條金塊，有人檢舉說你爸貪汙，現在被扣押去了拘留所。”
    “什麽？”喬漫不敢相信的驚呼。
    “是真的，你快到拘留所來，我在這裏等你。”說完，沈春蘭掛斷了電話。
    喬漫放下電話，焦急的左右環顧，最後從辦公桌上拿起包包就衝出了出去，千萬不能出事。
    千萬不要！
    －－－－－－題外話－－－－－－
    好吧，下集預告：
    喬漫父親出事，她該找誰幫忙呢？
    程曉柔和莫離的婚禮會順利嗎？
    言箔會不會真的和喬漫分手？
    下章，小宅就給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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