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外語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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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不打電話來,劉蘇悠悠也要向老師報備的,感謝他推薦的外教老師,在剩下的三個禮拜學習中,可能是在課堂上一個學期都學不到的內容,加上自己的英語水平,就是到了異邦的國土上,也能夠應付國外的日常交流了。於是說不盡感謝的話,還說,席老師給她墊付的家教費,將來是一定要還的。

    電話中,席況的語氣很不高興“我就差那一點錢嗎?你走那天我送你。”

    她連忙推辭“不要不要,9點半的火車,我已經買好火車票了,八點鍾就要離開學校。你身體還沒有恢複,好好休養,等我回國再來看望你。”

    對兩個人都沒有太多的話,兩個人居然同時到達。

    她更加關注過去的老師,校園這麽大,他走進來該多費勁,於是問“你的腿好利索了嗎?”

    “沒事兒。把包給我。”

    席況伸出手去,還是慢了一步,那個叫羅副總經理的不由分說,已經搶下了劉蘇悠悠的背包,提在了手上,跟著,像宣示主權一樣,抓起劉蘇悠悠的手,也不看另外一個男人,就強硬地說了一聲“走——”

    他是我什麽人呢?居然當著我的老師,想把我拉走,怎麽能這樣強勢?劉蘇悠悠板起麵孔,脫掙脫他的控製,走到席況跟前,關切的問“席老師,這麽遠的路,你怎麽走進來的?我攙扶你出去吧。”

    席況淡淡一笑“悠悠,上車,我帶你出去。”

    她這才發現那輛白色的奧迪,還是新展展的,奇怪了“席老師,你的車,不是出了車禍了嗎?你的腿,能開車了嗎?”

    “放心吧,我一直在加強康複鍛煉,傷的又是左腿,開車1點兒沒問題。”他打開副駕駛門,將她往車上推,“才買的車,帶你兜兜風。”

    他的手溫熱,手勁卻特別大,那不由分說的力道,與他溫柔的語氣成反比,她半推半就上了車,不滿地咕嚕“兜什麽風呀,我要回去。”

    “我送你回去呀。”他旁若無人,坐進駕駛室。

    “你送我到哪裏?”

    “到湖城,回你的家。要不然,你到我家去?”

    想不到這一個更強勢,劉蘇悠悠哭笑不得“我到你家去幹嘛?你回你的家,我回我的家,拿了東西,後天就要到京城出國了。”

    他笑眯眯地說“那正好,我送你到湖城,後天去京城。”

    簡直不可思議,他這是要護送我一路的架勢?為什麽?哪怕不上班,剛剛痊愈,也不要這麽折騰吧?

    她要去開車門“不要不要,我不要你送,都要出國了,難道一個人去不了京城嗎?”

    可是門鎖起來了,打不開。席況笑起來也陽光燦爛,就像二十七八歲的人,心情十分愉悅“京城有個畫展,我有一幅畫參加全國美展,我去看畫展,我們不正好同路嗎?”

    “可是,你到湖城去幹什麽?”

    “你到我家去過了,我不能到你家去看看嗎?”

    這不是一碼事啊,車子外麵還有一個人,那可是她的領導,也是打著到省城辦事的幌子,前來接她的,此時正在外麵敲車窗“悠悠,你跑到人家車上幹什麽?我也帶車來的,司機在省服裝公司門口等我們哩。”

    剛才他才坐這輛,找到外語係宿舍的,現在就說是人家的車了,打算就這麽走出去嗎?一個要她坐車,一個要她走路,如果是平常,一個人背著背包不用說走出校門,就是走到火車站也沒多大了不起的事,但是老師也不過剛剛恢複健康,為自己出了車禍,人傷車毀,損失這麽慘重。20多天前到家,見他拄著拐杖都走不穩,現在買了車子,開著車子,要送她回家,還要送她去京城坐飛機,企圖那麽明顯,目的十分準確,不論怎麽說,情義無價,用什麽來償還?

    她坐不住了,堅持要下車,也有充足的理由“不麻煩老師了,我的領導也是要回去的,單位有車來的。”

    席況臉黑了,一雙並不大的眼睛閃閃發亮,眼珠子裏倒映著姑娘的臉龐,聲音像大提琴一樣還帶著顫音“為你吃了那麽多的苦,為你專門買了車,難道,你就能這麽狠心,忍心辜負我嗎?”

    “可是,可是我的行李,我的背包,還在他那裏——”

    “他拿著就拿著吧,不給我們去買。”

    “包裏麵還有我的學習筆記,沒有消化的語法,沒有記住的單詞,日常交際的短語……”

    兩個人在車裏麵爭論著,外麵的人就像沒聽見一樣——也可能真的沒聽見,把雙肩包當成單肩包,往肩膀上一撩,步履堅定、目標準確,徑直往外麵走去,一副狂拽霸的模樣。

    席況無奈,怪自己行動慢了,沒有及時把包搶過來,現在不敢開門,擔心悠悠下車就不上車了,在校園裏拉拉扯扯也不象話。隻有把車往前麵開,追上那個家夥之後才停下來,衝著他喊了一嗓子“上車!”

    羅墨不理不睬,他氣呀。愛上了劉蘇悠悠,不是因為她特別漂亮,不是因為條件特別優越,比她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從部隊到地方,從主動的表白到親朋好友的介紹,不用說別的吧,曹幽香條件就不差,獨生子女,幹部家庭出生,父親已經當了副市長,母親也是個副局長,本人的能力也很強,除了年紀大幾歲,除了個頭矮一點,沒什麽可挑剔的。何況一門心思倒追男人,隻要點個頭,就能夫妻雙雙把家還。

    劉蘇悠悠雖然可愛,雖然能幹,可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滿不在乎,一副無求無欲的樣子,甚至也不把他放在心上。花那麽多的心思接近她,好不容易表態了,在感情方麵卻那麽幼稚,幾乎有點冷血。

    終於製造了一個機會,一路上可以談情說愛,她當時就不願意坐在一起,後來也因為對方都不配合,很難進入主題。遇到攔路的村民後,她又坐到副駕駛位置上去了,再以後,幹脆悄悄地一個人走了。開會期間,不在賓館留宿,沒有和他一起吃飯,甚至根本就不回湖城。

    知道她回去的時間,特別又把公司的小車帶過來了,兩三個小時的路程,是多好的談心機會呀,再不抓緊時間,鞏固現有的感情成果,出去一年的留學,西方的世界那麽開放,現在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兩個人的關係敲定了,萬一她移情別戀怎麽辦?

    所以,今天上午的事情,就讓司機去辦了,自己趕到學校來,行程安排得好好的。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了個什麽老師。對學校的環境那麽熟悉,對她那麽親熱,兩個人交情不淺啊。

    為了送悠悠,那個老師還專門買了小轎車,還要送她到京城,他們是不是早就有關係?一個月的學習時間,老師完全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們肯定有更多的接觸,培養了更多的感情,現在一路走下去,最少有兩三天的接觸,自己還有戲嗎?

    可是他要這麽走下去,不正成全了那兩個人嗎?車裏麵還沒有司機,他們想說什麽就能說什麽,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自己反而成了背包的書童。

    劉蘇悠悠也伸出頭來,對他喊著“羅副總經理,上車吧,別讓我誤了火車。”

    看起來,劉蘇悠悠也沒有打算坐小車回去,不過是到火車站吧,不能勞累自己,方便了他們。悠悠也喊他上車了,借梯子下樓,他打開車門,上了後麵的座位,“嘭”的一聲關上車門,像招呼出租車司機一樣,對前麵冷聲說道“到省服裝公司。”

    席況也不答話,一踩油門,小車飛馳而去。

    出了校門,上了大街,可能錯過了上下班的高峰,小車行駛的飛快,等車上兩個人發現不對勁,已經上了城外高速,不約而同都叫起來。

    羅墨說“我要到省服裝公司。”

    席況對著後視鏡說話“打電話給你的司機,我們直接去湖城了。”

    劉蘇悠悠也著急了“我要到火車站退票。”

    “你的車票我報銷。”席況淡淡一笑,跑出了80碼的速度。

    沒辦法,羅墨有被人綁架的感覺,似乎上了賊船下不去了,可是不能下車,隻能打電話給司機,讓他自己回去。然後氣定神閑,靠在沙發上半閉著眼睛,心想,有我在車上,看你們還能說什麽悄悄話?

    沒想到,他們還真說了,隻是說的話他聽不懂,但絕對不是英語,那就是德語了,難道這是悠悠的德語老師嗎?

    劉蘇悠悠也沒有想到,席況開口居然用德語問她“這就是你基本確定的對象?”

    車上有耳,又直接了當問這樣問題,側臉望去,開車的人目視前方,神色嚴肅,仿佛在討論國家大事,悠悠抿嘴一笑,也用德語回答“老師真是聰明不絕頂。你也懂德語嗎?”

    “也是才學的。”

    “你為什麽學德語?”

    “為了和你有共同語言,才能夠比翼飛是不是?”

    他總是這麽機智敏銳,可能,給自己找德語老師的時候,他也找個德語老師了吧。一開口就說得這麽標準流利,她會心一笑“老師就是老師,可能我還比你早學幾天,現在我要甘拜下風了。”

    “一般一般,倒數第三。”他一絲不苟地開車,神色冷冷的,幽默話語一句接著一句,“幸虧我也跟著學了德語,我們現在正大光明的,也不怕電燈泡在一邊發光發熱。這個第三者委屈得要吐血了吧。”

    劉蘇悠悠臉上掛不住了“你有沒有搞錯,哪一個是第三者?我跟他可是有口頭婚約的。”

    席況臉黑下來,小眼睛朝上一翻“你個小沒良心的,我可是最早認識你的,最早向你袒露胸襟的,我們才是第一者和第二者的關係。”

    劉蘇悠悠歎了一口氣,想起了那一句詩,用德語說不出來,隻有用漢語說“謝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聲音說的很輕,近乎耳語,不用說後麵人聽不見,就是聽見了,也未必能領悟這句詩歌的含義吧,因為從來沒見過羅墨的文學素養。

    席況看看後視鏡,車後的人麵孔像麻將牌一樣板著,沒有任何表情,要麽是沒聽見,要麽是沒聽懂,佩服身邊的姑娘聰明,但跟著也找到了話題“你還沒嫁哩,我還有機會。”

    “我太平凡,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

    “一直認為,最好的女子才是最美的女子,她有一種遺世的安靜和優雅。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讓人平靜,讓人安心,而且給人力量。你就是這樣的女子。”

    話說的這麽直白,而且當著她的男朋友的麵——既然承認了,那就有口頭婚約,他們就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專門還來到省城來接,就是要履行男朋友的義務。人就在後麵,他的呼吸都聽得見,如果兩個人說的不是德語,可能後麵的人都要跳起來,兩個男人就會打起來。

    劉蘇悠悠有些後怕,想回過頭去看看那個男人的臉色,可是又不敢,不是怕事,是太無聊了,兩個男人爭風吃醋,作為當事人好尷尬呀。打起來怎麽辦?她有些擔心。羅墨是軍人出身,席況是一介書生,受傷之後可能還沒有痊愈,真要打起來肯定要吃虧。

    何況他並不占理,從來沒有答應過他,感情的融洽應該雙方付出,一廂情願就拿捏住了自己嗎?他說有機會就一定會有機會嗎?凡事都有可能,一年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根本沒有答應他的意思,自我感覺也太好了吧。盡管他是老師,是社會名流,也沒辦法強迫自己啊。

    後麵的人當然聽見了,可是沒聽懂,也一定知道,故意用德語交流,就是不想讓他聽見。其實後來兩人說的是英語,隻是說得很快,羅墨不懂那些單詞,也聽不懂他們交流的意思。

    劉蘇悠悠從後視鏡當中也能看到,背後的領導臉色越來越陰沉,黑的像鍋底一樣,滿腔怒火就像要噴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