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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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給老仵作料理好天也差不多黑透了,簌鈺轉了轉黑曜石,掐了個訣,喚來兩個小鬼,將老仵作埋在了不遠處的山坡上,據簌鈺本仙說那裏是塊風水寶地,適合安葬。嘯雲沒有辯駁的權利。
    “我白天驗了屍,時間倉促。”嘯雲說著,簌鈺看了他一眼,“那現場還保留著嗎,不然去也是白去。”
    嘯雲點頭:“我和王二哥說好了,他答應幫我們把現場保留到明天早上,畢竟店家還是要做生意的。”
    簌鈺戚了聲:“都死人了,他還能有什麽生意,不過是哄你們的。走吧,晚上也方便些,以你我現在的身份實在是借不了別人什麽力。”
    簌鈺抓著嘯雲,一縷青煙消失了,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客棧的那間廂房裏了。此刻的簌鈺不僅恢複了法力,還恢複了形容。
    簌鈺給廂房布了一個結界,這樣外麵人才不會發現這裏的異常,免得以為是鬧鬼,平添是非。嘯雲將燈點起來,端著一點一點仔細觀察著這間屋子,其實屋子並不大,屬於盡收眼底的那種,但很多時候,細節決定成敗。
    簌鈺不需要燈,她也沒有四處亂逛,她的眼睛足夠她看清這裏的一切。她盯著那張死了兩個人的床,默默出神。然後,她在床邊看見了一個黑色的痕跡。
    “是不是沒有發現?”簌鈺直接問道。這麽大的地方,嘯雲已經來來回回轉了三遍了,再有什麽東西也該找出來了。
    “的確沒有,房間是男子黃達開的,女子蘭茵是後來的。”嘯雲有些沮喪。
    “有人看見蘭茵到這間房來嗎,還有,這間房有沒有別的誰來過?”簌鈺問道。似乎變了一個身份,簌鈺的氣質也都變了,變得很冷。
    “不知道,這些也不是我一個仵作該知道的。”嘯雲道。
    簌鈺看他,挑了一下眉:“怎麽,沮喪啊?”
    嘯雲笑了一下:“說不沮喪,怎麽可能呢,還是有權有勢方便啊!”
    簌鈺沒理他的抱怨,把他拉到床邊,指了指那個黑色的痕跡:“你用你鞋子的前腳尖試一下,看看是不是差不多。”
    嘯雲沒想到這裏還會有這個東西,但是他也沒有立刻就試:“這或許是以前的客人留下的呢。”
    簌鈺彎下腰,撚了一下那個黑痕:“你看,是新的。”
    嘯雲無話,試了試,還真是前腳留下的痕跡。“黃達的鞋子不是這個樣式的,蘭茵的女鞋不髒,也不會留下這個痕跡,那麽就是有別的人來過這裏。”嘯雲下了結論。“陌生人肯定不會來,店小二進來也不會走到這裏,那麽這個隻可能是熟人或者就是凶手的。”
    簌鈺不置可否,兩人又把整個廂房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麽遺漏的,簌鈺帶著嘯雲離開。
    夜裏,嘯雲睡著睡著就自己醒了,外麵月色有些朦朧,他透過窗戶看外看了一眼,這無心的一眼,讓他嚇得不輕,天井裏的井邊坐著一個人,披著發。不會是女鬼吧!嘯雲不得不承認,他作為一個天神,竟然是怕鬼的。那女鬼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僵硬的轉過臉來,頭發遮住了她的臉,露出一雙滲人的眼睛,呆愣的看向嘯雲。嘯雲一下子拉過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了起來,似乎這樣才可以得到安全感。
    埋在被子裏的嘯雲看不見,但是恐懼使他的聽覺變得異常靈敏,他聽見了鞋子在地上拖拉的聲音,由遠及近,來到窗口,停了下來,窗欞動了幾下,又沒了聲音。
    嘯雲現在已經是抖如篩糠,內心慌得一批。他不敢呼吸,生怕一個大動靜就激怒了外麵的女鬼,然後進來糾纏自己。嘯雲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女鬼其實並不能把自己怎麽樣,他有元神護體,甚至還會讓女鬼魂飛魄散,但他就是控製不住,好像就應該是這樣的。
    簌鈺站在窗戶外麵,看著那個不停抖動的一團,心裏因為離奇的夢境而帶來的鬱氣消散了許多。看來她就是難得晚上沒事,閑得慌。唉,操勞的命。簌鈺認了。
    簌鈺沒再戲弄嘯雲,一閃身,悄無聲息的進了房間。躺在床上,簌鈺一閉眼就會想起剛才的夢境,但當她要好好捋一捋的時候,她又想不起來什麽了。唯一還有些印象的就是一個男孩子清涼的聲音:“這次不許耍賴。”簌鈺無聲的笑起來,然後又覺得自己有病。
    另一邊,很不安穩的睡過去的嘯雲同樣做了一個夢,夢裏自己是一個小男孩的樣子,他把一個小女孩騙到一個小屋子裏,然後把她鎖在了裏麵,變出許多妖魔鬼怪的樣子,將女孩嚇得哇哇大叫,連連呼救。他還惡劣的說:“你求我,我就放你出來。”
    看著那些驚悚的鬼怪,耳邊伴隨著女孩同樣恐怖的尖叫還有咒罵聲,嘯雲心裏一萬頭草泥馬,這什麽玩意兒,自己會是這種欠揍的東西嗎。然後下一秒,小屋子的門被從裏麵破開,小小的嘯雲就看見從裏走出來的一襲黑紗,麵沉如鐵的簌鈺。簌鈺舉起背後的大刀,用力向他砍來。
    嘯雲醒了。他坐在了地上,連著他的被子。一聲冷汗。
    嘯雲盯著一雙黑眼圈走了出來,簌鈺已經將早飯端了出來,坐在桌邊,等著動手了。
    “早啊,師兄,你這眼睛怎麽回事啊?”簌鈺心情很好,明知道嘯雲是被嚇得,還是故意關心道。
    嘯雲神色飄忽的不敢看簌鈺,“沒事,昨天晚上有些興奮,沒睡好。”可不是,他的腎上腺素都快要溢出來了。現在看見簌鈺,他還會想到她在夢裏拿刀砍他的樣子,後脖子一陣發涼。他覺得小小一隻的簌鈺就是那個小女孩,自己一定是造了孽的。
    簌鈺看嘯雲慘白著一張臉,形容憔悴,決定大發慈悲,告訴他真相,免得把太子殿下嚇傻了。
    “昨天晚上我難得不當值,有些難以入眠,就坐到井邊發了會呆,我本來還想叫你起來一起看月亮的,但是月亮不太好,我就沒吵你。原來你也沒睡好呀。”
    嘯雲終於知道昨晚的女鬼是誰了。嗬嗬,那可真是感謝您沒有叫醒我啊,您該不會還跑到我夢裏拿刀砍我吧。這話嘯雲當然沒有說,不讓一定會被當成瘋子的。
    “黃達和蘭茵恐怕不會是通奸那麽簡單,黃達是本地人,家在何處一問便知,蘭茵卻是外地人,親眷來領屍體還需要些時日,我們先去客棧問問情況,然後再去黃達家看看,如何?”嘯雲轉移話題。
    簌鈺點點頭,同意。
    “老板娘,您再好好想想,蘭茵是在什麽時候來您這的,您看見她進黃達的廂房了嗎?”老板娘實在嘴嚴的很,或許就是單純的不想配合,嘯雲在簌鈺的攛掇下好姐姐都喊了,沒用。
    “漂亮的姐姐,你知道是哪個小二負責地字三號包間的嗎?”簌鈺見老板娘不肯說,就換了一個問題,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簌鈺本就長的小巧可愛,惹人憐惜,嘴巴又甜,老板娘被她這麽一喊,本能的就母愛泛濫,但還是端著架子,囉嗦了幾句,才告訴了他們是小二王才。
    小二王才倒是個老實的,雖然遇到了這樣倒黴的事,自己料理的包間出了人命,但大概是和黃達有些交情,加上不相信黃達會是那樣不知檢點的人,所以很是配合。
    “黃達是做小本生意的,為人很實在,童叟無欺,即便比別人價格稍高一點,那也是應該的。他對我們這些左鄰右舍也很和氣,有時候一些小賬,欠得久了,實在無力償還的,他就不再要了。那一年鬧饑荒,別人都哄抬物價,隻有他家的米一直都是原價。黃達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的。”王才有些著急,急於為黃達辯護。
    “你先別急,我們也是覺得蹊蹺,才來問問你的,如果真有內情,也好早點讓衙門去查,還死者一個公道。”嘯雲安撫王才。
    簌鈺沒有多說話,隻是抓著筆在一旁飛速的記錄者。起初,王才也著實有些驚訝,這麽小的孩子就能這麽得心應手的做這樣的事了?這種本事不是衙門裏的師爺才有的嗎,後來被簌鈺甜甜的笑容看岔了心思,就沒放在心上。
    “黃達是什麽時候進客棧廂房的?你又是什麽時候進去的,做了什麽?”
    “黃達是前一天晚上來我們客棧訂的房間,當時客棧快要打烊了,我在收拾桌子,正好聽見他和老板娘訂房間。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隻拿了一個隨身的小包裹。按照規矩,我們是要給客人沏茶送上去的,等我把茶泡好準備端上去的時候,黃達就拎著他的包裹出去了。客人不在,我就沒進去。”
    “那黃大可有說他去幹什麽?”
    “我問他還回不回來,他說出去和朋友說點事,一會兒就回來。”
    “你看見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那我沒注意,我好像是在後廚吧,黃達下來和我要茶水,我才知道他回來了。大概是快要吃飯吃飯的時候。”
    “你見到蘭茵過來嗎?”
    “蘭茵是隔壁街上一個裁縫,前些日子老板娘到她那做過衣服,她也時常到我們這邊的布莊買布,沒有事是不會到我這裏來的。我那天沒見過她。”
    “是誰發現死了人的?”
    “是福全,他負責的是衛生,一般會在客人吃午飯的時候進去打掃一下,那天好像是黃達一直沒有出來吃飯,他不好打掃,就去敲門,想讓客人通融一下,然後一直沒人開,他以為沒人就走開了,又過了幾個鍾頭,他再去看時,就直接開門進去了,然後就看見了死人,之後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直接進去的,門沒插?他怎麽會在沒有客人同意的情況下進去呢?”
    “門是沒插,我當時也在。福全問我客人在不在,我說應該在,他又說聽見裏麵有奇怪的聲音,就拉著我進去看。”
    “奇怪的聲音,是什麽樣子的?”
    “我沒聽見,福全也說不清楚,我想著反正客人也在裏麵,大不了事後給客人道個歉,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就同意開門了。”
    簌鈺從本子裏抬起頭,和嘯雲對了一眼,簌鈺問道:“福全和黃達認識嗎,他現在在不在店裏?”
    王才下意識地回答:“福全是黃大的鄰居,就住在黃達家隔壁,他今天正好輪休,不在。”
    簌鈺站了起來,走到嘯雲身後,嘯雲便也站起來,掏出一點銀子給王才:“謝謝你,耽誤你的事兒了。”
    王才看見銀子就樂開了花,沒想到回答幾個小問題就有錢拿,真是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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