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個兩個的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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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簌鈺點上燈,站在玉林麵前,她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哥哥,如果你不知道我是你妹妹,你覺得我怎麽樣?”
    玉林沒想到簌鈺會這麽問,他沉默了片刻。
    “我這樣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鄉下丫頭,最多就是比同齡人早慧一些,懂得多些而已。但絕不會有人覺得我是一個貴女,我回家也許你們最開始會很高興,但是我和你們的生活是格格不入的,你們會受到來自各種各樣的人的嘲諷,你們慢慢就會發現我並不是你們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你們就會厭煩我,嫌惡我,到那時,我該怎麽辦?”
    “你是我忠親王府的嫡女,我看誰敢說你一句閑話。”玉林聽了簌鈺的設想有些生氣。
    “原來我還是忠親王的嫡女呢,哥哥,你看,我連我的身世都不記得了,沒有那些記憶,這個身份就是一個累贅,就是一個潛在的危險,隨時會爆發。”簌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那你是鐵了心不想回去了?”玉林心中滿是糾結,一邊是心疼妹妹受苦,一邊又是家族的血脈不可遺失在外。
    “當然不是,”簌鈺坐到床邊,看著屋外漸漸明亮起來的天色:“我是父王的女兒,哥哥的妹妹,這是事實,我否認不了,也不想否認,但是,我現在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這是我欠師父的,必須要做。等一切塵埃落定,”簌鈺看向玉林,簌鈺發現這個玉林還真有些和自己相似:“不管如何,我都會回去。”
    “你若不想回京城,等我們見了父王母妃,天下之大,隨便你去哪裏,哥哥都不攔你。”玉林自小在京城長大,那裏是什麽樣子,他再清楚不過了。妹妹不想呆也正常。
    “世子,曉雲公子已經沒有大礙了。”門外一個侍從過來稟報情況。
    玉林應下,“小魚兒要不要休息會兒,你熬了一晚上了,不然等曉雲兄醒了見你頂著副憔悴的樣子,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簌鈺同意了。她的確需要休息會兒,但是並不是要休息,而是有些事需要好好理一理。
    另一邊嘯雲在經過張汝民的一番針灸後短暫的醒了過來,然後再次陷入沉睡,身體所迫,他也沒有辦法。
    玉林站在兩個房間之間,看著院外遠處的天空一點一點爬上來的太陽,走了出去。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又昏睡了不知多久,嘯雲是在一陣陣刺痛中醒來的,張汝民正在給他針灸。
    “先生貴姓?”嘯雲並不認識張汝民,隻猜他是玉林找來的大夫。
    “我姓張,張汝民。”張汝民對於嘯雲的傷勢恢複得如此之快感到很是驚奇,因此,對嘯雲態度也算不錯。但行針貴在專心,他說完這句也就不再吱聲。
    “師兄。”簌鈺不知道屋裏的人正在針灸,就這樣大大方方的推門進來了,冷不丁一抬頭,嘯雲裸露在外的後背便被她一覽無餘。簌鈺忽然感覺熱血衝到了臉上,轟的一聲將門關上。嘯雲看向門外時正巧就看見了簌鈺的囧相,心裏卻有些偷樂。
    張汝民將所有的針都紮到正確的位置,便收了收,針需要在裏麵停留半個時辰。
    “先生,這樣的針灸還需要多少次?”嘯雲覺得現在自己的狀況十分的被動,他還要做任務呢。
    “你恢複的不錯,三日後若無明顯不良反應便算是沒事了。”張汝民給出了準確的時間。嘯雲謝過。
    張汝民打開門,看見簌鈺還沒走,他也不便多說什麽,微微躬身便走開了。
    “師兄,蘭茵的家人今天來領她了,我要去看看。”
    嘯雲猜到簌鈺想做什麽了:“記得自己小心點。”
    簌鈺嗯了一聲,嘯雲便看見她的影子從門框上離開了,周遭又恢複了寂靜。
    蘭茵因為不是本地人,親屬來領需要時間,所以衙門就把她的屍體停放在了城外的義莊中。義莊裏常年沒人,隻有大大小小的棺材停在裏麵,有的是需要藏到遠處而親人暫時無力將其運走的,有的就是剛死的人等待親眷的認領,當然更多的還是一些空棺材。由於年久失修,義莊可以算得上是破爛了,加上這裏地勢有些低,總是有股子濕漉漉的感覺,沒有人氣,陰森森的,到了晚上尤其的恐怖。於是人們經出城時都會自覺地繞過這裏,久而久之,義莊外麵就長成了一副荒草連天的樣子。
    簌鈺跑到衙門時,正巧蘭茵的家人要去義莊取屍體,帶路的是熟人,王二哥,簌鈺便借著嘯雲的幌子,跟著王二哥一起去了。
    “王二哥,這位姐姐是蘭茵姐姐的什麽人啊?”三人走在路上,簌鈺自然的詢問自己認識的人,但也保證另一個人能聽見。
    果然那人還是很上道的,主動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叫南草,是蘭茵的遠房表姐,蘭茵的婆婆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知道蘭茵出了事更是直接臥床不起,隻好由我來了。”
    簌鈺天真的哦了一聲:“婆婆,為什麽不是蘭茵姐姐的丈夫呢,自己的妻子出了事怎麽能置身事外呢?”
    王二哥也覺得不妥,但他隻是個小吏,無權過問,正好通過孩子的口問一問。
    南草露出一絲苦笑:“蘭茵的丈夫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不然蘭茵一個婦道人家,何必跑到外鄉來做生意,還出了那樣不光彩的事,現在我隻求著這事情不要傳到老家去,否則,蘭茵怕是死了都無處安葬了。”
    簌鈺和王二哥輪番勸慰了南草一番,三人便到了義莊外。
    進去後,王二哥很快找到了蘭茵停放的那個棺材:“就是這個了,你看看是不是正主。”
    南草一直緊緊抓著衣襟,在王二哥的要求下湊上前看了一眼棺材裏的人,這一看她終於忍不住,眼淚決堤一樣湧了出來,她沒有哀嚎,隻是扒著棺材無聲哽咽,偶爾發出的幾個單音節聽在耳朵裏,真是聞者傷心。
    簌鈺到不覺得有什麽,她來時便發現南草是和他們一樣,空手而來的,若是要把屍體運回家,空手來,總不會是要扛在肩膀上走著回去吧。
    過了一會兒,南草終於情緒穩定了些,簌鈺站在靠門的地方,這屋子裏的陰潮之氣讓她很不舒服,問道:“南草姐姐,你是一個人來的吧,要怎麽把蘭茵姐姐運回去呢?”
    南草:“我來時在集市上買了一輛板車,應該快到了,我們就住在臨近的那座城的小鎮上,不算太遠,走路的話一天就到了。”
    簌鈺認為這句話真是漏洞百出。
    “南草姐姐,你一個人怎麽好拖著一具屍體在外麵走啊,何況這天也不早了,你也說了要走一天的路呢,實在是不安全。再說了,你這樣子,到了城門口,守城的人能讓你進去,難道你要就近把蘭茵姐姐的埋在城外啊,也太草率了吧,蘭茵姐的婆婆同意了嗎?”
    王二哥也覺得南草的行為十分的不靠譜:“是啊,你這樣不是事兒,要不我找幾個兄弟幫你把人送回去。”
    “不用了,那多不好意思,您也不方便不是。”南草拒絕了王二哥的提議。
    “這就近的城市,是淥水城嗎?”簌鈺思索了一下問道。
    “是,是啊。”南草不知道簌鈺想說什麽,但是直覺不會是她想要的話。
    “淥水城,淥水城,啊,我想起來了”,簌鈺驚喜的跳了一下:“我師兄的那個朋友最近要到淥水城去,趕巧了,就讓我那位哥哥送你們回去吧,姐姐你也在這裏先休息一晚,養好精神,我想你回去之後還有很多是要忙的,可不能累垮了。”
    “小魚兒,你那哥哥不會有什麽要緊事吧,會不會不方便啊?”王二哥顯然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就是畢竟不是熟人,麻煩別人還是不太好的。
    “沒關係,那哥哥王二哥你也認識的,就是在二裏橋和我們一道去的那個呀,他本來就是要去玩的,這邊他也沒什麽要緊事,這點事還是可以幫忙的。”
    當王二哥明白簌鈺嘴裏的哥哥就是那個一手把吳大人拉下馬的那個年輕公子後,簌鈺後麵的話他已經自動屏蔽了,陷入了“我是誰,我在哪”這樣的循環中,怎一個驚字了得。
    簌鈺也清楚王二哥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的朋友一時間就攀上了那麽高的枝,她還壞心思的想,如果她現在告訴王二哥自己其實是玉林的親妹妹,王二哥會不會找個空棺材跳進去。好在義莊外麵來了兩個人,送來了板車,打斷了簌鈺這危險的想法。
    簌鈺跳到門外,衝外麵的兩個人喊道:“車就放在那裏吧,幸苦兩位叔叔了。”
    兩人沒想到會從義莊裏跳出一個小女孩,一時間都有些被嚇住了,各種版本的義莊鬼故事在他們腦海裏飄過,直到簌鈺喊出一嗓子,他們才勉強定了神。
    “錢還沒給呢?”其中一個人膽子大些,喊道。
    “南草姐姐,送板車的人來了,該給人家錢了。”簌鈺向義莊裏麵喊道。
    到了這個地步,南草被趕著上架,不得不做了。她把錢給了兩個人,兩人錢也沒點就跑了。然後,王二哥也走了出來,關上義莊的門,轉而又問道:“南草,你今天住哪裏,想來你也沒帶多少錢吧,要不我在衙門裏給你找個地方?”
    南草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雖覺得住衙門不好,笑話,在衙門裏哪有地方給人睡,牢房嗎?但也知道這是個辦法,畢竟她的確沒剩多少錢了,回去後還有的是地方花錢呢。她正要答應,簌鈺又開口了,南草覺得,這個孩子就是專門來克自己的。
    “王二哥,不用麻煩了,衙門裏畢竟是公家的地方,不好做這樣的事,被知道了,平白給你惹麻煩。不如住我家去,我家雖然不大,但是多一個人還是有地方的,再說,要敢一天的路,住在一起,明天也好早點上路,蘭茵姐姐的屍體也好早日入土為安不是。”
    王二哥點頭,算是同意了。“那成,南草你就先和小魚兒回家吧,那是我兄弟家,人都挺可靠的,你不用擔心,明天我會再來的。”
    “喲,王二哥,你來幹嘛呀?”簌鈺看著王二哥,有對著南草擠了擠眼睛,很是調侃的樣子。
    “你這個小鬼,你不大,滿腦子都想些什麽呢?”王二哥輕輕敲了一下簌鈺的腦袋:“屍體被領走,我是要親眼看見才行的,這是我的職責。”當然,話是這麽說,王二哥還是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簌鈺輕歎,可憐的王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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