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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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林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小魚兒,你是我忠親王府的女兒,還未出生就已經和皇家有了婚約,婚事實在不是一個人的事,但我和父王、母妃絕對都是希望你能幸福的,即便是替你抗了聖旨,也不懼。”
簌鈺眼神溫柔,點點頭:“小魚兒知道。”
“所以,不管你喜歡的人是什麽身份,是否富貴,年齡幾何,隻要他對你好,我們都會支持你,但是,你一定要想清楚,認清自己的心意,不要混淆親情和愛情。”
簌鈺聽明白了,還真被她猜到了,隻是這些npc的想法怎麽就這麽不可思議呢?
“哥哥,你說的是師兄嗎?”簌鈺還是試探著問道。
“真是他!”玉林簡直不敢相信,他嘴上說著不計較這不計較那,但他怎麽會不希望妹妹的有緣人是人中龍鳳呢。
“哥哥,”簌鈺笑了起來,站在馬車上,和玉林保持在一個水平位置,“你想什麽呢?師兄不論何時都是師兄,何況,他比哥哥還要大呢,我一個小娃娃,我們怎麽可能有什麽。你想太多了。”
玉林還是不放心:“你真的對他沒什麽想法?”
“哥,你說的好像你妹妹多饑、渴似的。”簌鈺嗔怪道。忽然她眼睛一亮:“哥,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不然你堂堂世子爺,怎麽會有如此想法。”
玉林扭過臉,不再看簌鈺,但簌鈺還是發現了他漸漸紅起來的耳朵。簌鈺撲到玉林背上:“哥哥,你說不說。”
“休得胡言,要上路了,快進馬車裏去。”玉林將簌鈺從背上扯下來,塞進了馬車裏。
簌鈺失去了一個八卦,於是她決定一定要將這個瓜吃完。
淥水城,千香閣。
一個華服公子端著一個酒杯,站在靠窗的位置,百無聊賴的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他品的好像不是酒,而是這煙火人間。
“阿澈,你好久沒來了。”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從屏風外走來,端著一小壇酒,雖然還封著,但已有酒香飄出。
“最近有些忙,這不是來看你了嗎。”鬱澈,準確的說,是成年的鬱澈將目光收回,看向女子:“蘅娘,近來過得不錯吧,似乎更見風韻了。”
蘅娘將酒倒出來,自己也坐下,並不吃鬱澈那一套:“你別敷衍我了,年紀到了,還能有什麽風韻,別人老珠黃,遭人厭棄就很不錯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我的酒了才來的。沒良心的東西。”
鬱澈也不惱,端過酒,輕嗅了一下,滿意的眯起了眼。蘅娘也沒打擾他,千香閣本就是個花樓,做皮肉生意的,有多酒也不見得就有伯樂賞識,那些個尋歡作樂的人大多也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除了阿澈,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懂她的酒了。
她不了解阿澈的過去,也從未想要探知,這樣的酒友關係最好,也最能長久,她明白,有時候知道太多,反而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蘅娘拿著托盤走了出去,多年的相處她也知道,阿澈多半是遇上什麽不順心的事,心情不佳才回來尋酒一醉,了卻煩惱,都說借酒澆愁愁更愁,但是她看見的阿澈,的確是一醉忘前塵,離開時又是一個瀟灑的紅塵公子。
一口醇酒下肚,鬱澈已有了三分醉意,是的,他並不擅長飲酒,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即便他已不再是他,他的心上人也不再是他的人,這一點卻沒有改變,這也許就是他還是鬱澈的一點卑微的證明吧。
鬱澈的生母地位不高,也不是很受重視,連帶著他也不是很惹眼,甚至在母親去世時皇帝都沒有想到他的歸屬,自然也就沒人提,於是剛剛開始記事的他就進入了散養的狀態。索性皇後娘娘雖然不管他,但他應有的待遇都沒有少過他的,孩童性子本就沒有定,他漸漸地就野成了沒人敢惹的一號人物。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那些野蠻、胡鬧,不過都是為了博人眼球,就像小醜一樣,為了別人的哈哈一笑,使勁的作踐自己,至少他自己這麽認為。結果收效甚微,他一直沒有玩伴,沒有朋友,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像一根孤刺,長在那裏,卻無人問津。
那年夏天,好像是哪個妃子生了孩子吧,宮中大擺宴席,許多官員家的小孩子都獲許得以入宮,給小公主還是小皇子添添人氣,以保佑皇家子。皇家子早夭的數不甚數,可不是所有人都想鬱澈一樣一個人也能好好的活那麽久的。
小孩子都是七八歲狗都嫌的年紀,平日裏在京城也或多或少見過麵,有些交集,好不容易聚到一起,還沒什麽人慣著他們,男孩子不用擔心課業,女孩子不用再鑽研女紅,自然是玩得忘乎所以。
不知是誰先提議到禦河附近去的,反正大家就隨著人流烏泱泱跑到了禦河邊。那時候,鬱澈已經是宮裏的一霸,同齡的眾皇子都怕他,他也不再去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總之一個字,獨。
人一多就難免擁擠,於是,丞相家的嫡次女慕容純的一隻簪子就掉進了禦河,據說那是皇後娘娘賞的,再加上慕容純小小年紀就已經顯露出了傾城之姿,許多男孩子都對她很有好感,爭相要給她找,一亂,就要出岔子,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把六皇子鬱初擠進了河裏,偏偏鬱初還是個旱鴨子,又比他們小,一掉進去就慌了手腳,怎麽也浮不上來,眼看著就一直往下沉,大家早沒了撈簪子的雅興,有的人嚇得都哭了起來。愣是沒人去找人來救。
鬱澈在旁邊一直冷眼看著,結果鬧了這麽一出,他作為兄長,又是那樣凶名遠播的主,不救就說不過去了,指不定會被扣什麽屎盆子,他給他的兄弟們背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誰不想是清清白白的呢,於是,撲通一聲,他跳了下去。
鬱澈很講技巧的從鬱初後麵遊到他身邊,抱住鬱初的腰,拉著他往岸邊遊,但是遊不走,好家夥,鬱初的腳被禦河裏的什麽東西給纏住了,鬱澈隻得憋好一口氣,潛到水下,幫鬱初解開束縛。
神奇的事發生了,當鬱澈剛解開那東西的時候,鬱初就漸漸上遊,最後竟然離開了水,不見了。鬱澈知道是有人來救了,本著最近剛悟到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訣竅,他默默地潛到禦河另一處,準備回去換身衣服,將當做好事不留名了。
當他頂著一頭水草冒出水麵時,就看見了趴在禦河欄杆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的一個女娃娃,看著應該和鬱初差不多大,夏日的陽光,從葉子間透過來,照得他有些晃眼,又恰好在女孩的背後打出一層光圈,朦朧而溫柔,如夢似幻。
女孩看見他這狼狽的樣子,也沒有嘲笑他,反而是像鬆了一口氣一樣,她離開欄杆,站好,忽然開口道:“你的氣好長啊,真厲害。”
鬱澈一時竟不知自己是從水裏出來好,還是幹脆直接遊走。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單純的誇獎。
女孩看出了他的猶豫,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像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一樣,笑著道:“你難道也被漁網纏住了,三皇子。”
鬱澈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女孩:“你是何人?”嘴上雖這麽說著,但還是乖乖從水裏爬了出來,禦河邊上早就沒有其他人了,估計都去看鬱初了吧。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女孩問道。
鬱澈忽然是被一種大概是男孩子的麵子的東西占據了大腦,他挺了挺胸脯:“整個皇宮裏,還有誰不認識我?”
女孩又笑了,她學著鬱澈的樣子也挺了挺胸脯,用同樣的腔調說:“那整個京城怕也不會有誰不知道我的名字了。”
“你是忠親王的女兒?”鬱澈雖然在深宮,但是忠親王的女兒玉簌小神童的名號京城人盡皆知,皇宮自然也不例外。可以說,他和玉簌的名字常年被京城的人掛在嘴邊討論,當然玉簌是美名,他就是凶名了。
玉簌端端正正的向鬱澈行了一禮:“三皇子金安。”算是認了。
“你怎麽知道鬱初是被漁網纏住了?難道。”
玉簌打斷了鬱澈的話:“三皇子,話可不能亂說,我一個小娃娃怎麽可能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不過,我卻又一事相求,隻是不知三皇子答不答應。”
“你這是求人的樣子嗎?”鬱澈還從沒見過如此高傲而又自信人,今天竟然在一個五歲小娃娃的身上看到這種東西。他覺得很有意思。
“當然,事先聲明,辦成了,對三皇子百利而無一害,辦砸了,你我皆沒有好果子吃。”
“那我有權利知道沒有好果子是什麽意思嗎?”鬱澈自然也會耍嘴皮子。
“輕則挨罵,重則挨板子,三皇子怕不怕?”
“我好怕呀,嚇死人了。”達成共識,鬱澈和玉簌都笑了起來。
後來的事,全都是玉簌主導的,總之結果就是,玉簌扳倒了當時比較囂張的一個妃子,鬱澈還得到了皇帝的青眼,他們兩人更是結下了友誼,一直到玉簌走丟。
是的,他們從陌生人到無話不談的知交好友,從相遇到人生轉折,就隻花了大約半載光陰。但那幾乎是鬱澈所記得的至今以來,最難以忘懷的記憶。
如果簌鈺知道鬱澈一直記得這些事,隻怕不會說什麽緣分深淺之類的,隻會歎一句:“戀愛腦誤事。”簌鈺更在意的是玉簌和鬱澈後來的事,這就是npc和星願使,或者說簌鈺——沒有感情的任務機器之間的區別。
鬱澈不知又喝了多少杯,昏昏沉沉的走到窗邊,想要把窗戶關上,就看見了街上一個思念了,惦記了無數個日夜的身影,“玉兒~”
簌鈺和玉林幫著南草把蘭茵的屍體送了回來,並沒有急著離開,明裏是遊玩,暗裏是查訪蘭茵一家的事情。
簌鈺正左顧右看,新奇於淥水城和老仵作那裏的不同風土時,似乎有所感應,她抬頭掃了一下,一眼就看見了千香閣,好吧,她什麽奇怪的也沒看到,可是她明明聽見有人喊她了。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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