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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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想我了?”簌鈺此言一出,大殿裏忽然出現了片刻的安靜,然後大家尷尬的再次談笑起來。
簌鈺這話著實大膽,畢竟這個時代雖然民風開放,但是男女大防還是有的,何況還是皇室子弟,言語的確不太妥當。
“你簡直不知羞恥,這種話也說得出口,果然是離開京城久了,缺乏管教。”四皇子被調戲了一把,氣得麵紅耳赤,駁斥道。
“你若不是,為何每每與我作對,玉簌實在是不解。雖然陛下早早就給玉簌定下了婚約,可也沒說是哪位皇子,四皇子種種舉動玉簌實在很是為難那。”
高座上的皇帝瞥了一眼自己這個兒子,簌鈺今天這麽一說,他也發現了,這個老四的確總是和簌鈺作對,若非真的討厭,就是有些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可當真是小兒女的單純心思,還是別的什麽呢,他看了看下麵端坐著的德妃。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不管日後會不會發芽,都會留下痕跡。
“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誰稀罕你啊,也就三哥總護著你,你怎麽不說三哥也對你有意思。”四皇子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樣一個方向發展,胡亂間拉著小鬱澈下了水。
“四弟啊,你要是對人家小姑娘有好感,別藏著掖著的,玉簌這麽可愛,誰不喜歡,也就你總是作妖。”小鬱澈自然不是吃素的,和玉簌的默契還是很高的。
這下德妃終於坐不住了,兒子前些日子剛受了罰,今天擺明著簌鈺和小鬱澈就是挖了個坑逼著兒子往裏跳,做娘的怎麽能坐視不理。
“泰來君主莫要生氣,小子就是頑劣,喜歡欺負比自己小的孩子,並無別的心思。倒是郡主三年未見,更是比從前更出類拔萃了呢,想必是尋了個好先生。”
“德妃娘娘謬讚,我可是缺乏管教的丫頭,生氣倒還不至於,出類拔萃實在是擔不起。京城那麽多公子小姐,隨便挑一個都比玉簌優秀,玉簌自慚,就看慕容二小姐就比玉簌高過一頭。”可憐的慕容純再次被cue,有口難辯。
“玉簌怎可妄自菲薄,你是朕親封的泰來郡主,又是忠親王府的獨女,自然是好的。你現在還小,日後定然出色。”皇帝都開了金口了,眾人趕緊開始奉承。
“太優秀,我也沒辦法。”簌鈺和嘯雲說道。
“你收收吧,沒看見那些人都恨不得用眼神把你戳穿嗎?”嘯雲有些擔心。簌鈺腦瓜子轉得快,可是雙拳尚且難敵四手,一張嘴怎麽說的過一群嘴。
“安啦。”簌鈺道。嘯雲無奈歎氣。
“泰來郡主皇室嬌女,三年前在京城就頗有名氣了,如今依微臣看是更勝從前了,聽說郡主還有一個師兄,不知微臣是否有幸可以認識一下。”徐光突然開了口,忠親王有些意外,這個徐光從前從來不在宴會上出聲的,今天怎麽回事。
簌鈺看向徐光,但是徐光明顯是在看玉林背後的嘯雲,他似乎並不在意誰是自己的師兄,隻是想知道嘯雲是誰。為什麽呢?
“這位大人看著眼熟……”雖然簌鈺已經知道徐光是誰了,但是樣子還是要做的。
皇帝對簌鈺的師兄也很是好奇,他可是知道的,那不僅是簌鈺的師兄,更是恩人。再加上他對徐光的印象也很不錯,雖然隻是一個小官,但在翰林院還是經常能見到的。索性,他就向簌鈺介紹了一下徐光。
皇帝都開口了,不說不行了。
簌鈺站起來,拉著嘯雲站到大殿中央,“陛下,這位就是玉簌的師兄,名喚曉雲。在師門的時候對玉簌頗多照顧,玉簌視其與兄長無異。”
“朕還沒說什麽呢,你就這麽護短了。”皇帝笑了起來。
嘯雲忙跪到地上行禮。皇帝說道:“行了,你快起來吧,免得某人惱了朕。”
慕容純坐在下麵,手指掐進掌心,根根泛白,憑什麽玉簌生來就比她高一等,不過就是個異姓王的女兒,還不知收斂。
剛才被搶走了話頭的德妃又開口了:“郡主的師兄果然也是一表人才,隻是不知曉雲在師門學的是什麽,上次中秋宴會時郡主不肯說,那曉雲你能告訴本宮和皇上嗎?”
“能學什麽,上次慕容二小姐讓她獻個藝她都不肯,定然是什麽也沒學會,她的師兄不過就是個鄉野村夫,能有什麽本事,就是有也難等大雅之堂。”四皇子的牢騷難聽也沒刻意壓著聲音,德妃登時就覺得大事不好。
小鬱澈也變了臉:“四弟,父皇麵前豈可胡言亂語,實在不像話。”
簌鈺徹底的把臉拉了下來,別人不知道,小鬱澈可是清楚的很,玉簌雖然平日裏就喜歡說話夾槍帶棒,但那都是有原因的,別人不惹她,或者惹得不很,她都不過是口頭上教訓一下而已,從不會表現在臉上。一旦變了臉色,那可是真的生氣了。
這一點皇帝也是了解的,但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平日裏疼愛的郡主,先不管疼愛是不是真心的,在這樣的大場合,那一個丟了臉麵都是丟的他的臉麵啊。
還不等皇帝說出話來,簌鈺就搶先一步行動了。她先是冷著臉對德妃說:“娘娘有什麽盤算玉簌都清楚,同樣也請娘娘明白,玉簌是陛下親封的郡主,不是青樓楚館裏的戲子,玉簌的師兄也不是可以任由別人隨意揉搓的對象。”
短短幾句話,從一個八歲小兒嘴裏竟說出了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味道,德妃臉色變得煞白。她動了動嘴唇,想和皇帝說些什麽,剛才簌鈺的話模糊不清,皇帝多疑,千萬不要疑心自己。
簌鈺也不管她怎麽裝可憐,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敢小瞧她,玉簌可是五歲的時候就憑一己之力絆倒了當時最得寵的淑妃,還拉了小鬱澈一把的人。
“陛下,玉簌有些不舒服,氣悶的緊,先出去透會氣,玉簌告退。”說著,行了禮就往外走。嘯雲見狀,忙也行了禮,追著簌鈺出去。這種堪稱囂張的事也就簌鈺做得出來,但顯然在座的都沒有覺得意外,可見玉簌從前也是個刺頭,難怪和小鬱澈能處到一處去。
簌鈺走到徐光麵前時,忽然停了下來,偏頭和徐光說道:“徐大人如果對師兄有興趣大可私下去找他,不必遮掩躲藏,實非但大丈夫所為。”
徐光行了一禮,稱是。挺這一會兒,嘯雲也走了過來,簌鈺沒再說話,繼續向外走。嘯雲匆匆和徐光點了一下頭,就跟著跑了出去。
“玉簌還是這麽的任性,真是胡鬧,父皇莫要介懷。”小鬱澈和皇帝道,雖然知道皇帝不會為這點上小事將玉簌怎麽樣,但台階還是要給皇帝搭的。
同時忠親王也站出來給皇帝賠不是,麵子有了,皇帝就順著台階下來了,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我們就這樣出來,真的沒事嗎?”嘯雲看著坐在欄杆上的簌鈺問道。他們現在的位置離大殿有些遠,角度也掉鑽,有種敵在明我在暗的感覺。
簌鈺坐在欄杆上晃著腿,掐個訣隱去兩人的蹤跡,然後才解釋道:“我這是在給敵人製造假象,好釣魚啊。而且,今天可是鬱澈的主場,他還要唱大戲呢,打打殺殺的不適合我,少兒不宜。”
嘯雲懶得再去吐槽簌鈺了,但他聽出了簌鈺話裏的深意:“你的意思是有人會對我們不利。”
“兩軍交戰若是手上有敵人的軟肋,是不是勝麵要大些?”簌鈺問道。
“那是自然。”嘯雲道,“慕容府真的會上當嗎?”
“坑已經挖好,由不得他不跳。不咬鉤的魚都是沒用的東西,沒用的東西隻有死路一條。”簌鈺不含溫度的說道,好像馬上要發生的事不過就是一場捕魚大賽,而不是人之間的殊死搏鬥。
“成王敗寇,在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的時候,就應該明白自己會有什麽下場。多經曆幾次就好了。”嘯雲一愣,簌鈺是在勸自己嗎,她竟知道自己的心思。
就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鬱澈今晚的計劃和待會兒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時,大殿那邊走出來一個人。
“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徐光。”嘯雲看不清是誰,簌鈺抬眼之前先說了這麽一句。
“行,你厲害。他是來找我的吧。”嘯雲寵溺的說道。
簌鈺嗯了一聲,對嘯雲說道:“你過去,到暗處時我幫你解開隱身咒。”
徐光走出大殿,乍一看外麵漆黑一片,他隨便撿了一個方向走出去,也沒報什麽希望,但他看見嘯雲從黑暗裏走出來的時候,還是驚喜不已。
嘯雲看見他,微微有些詫異,然後向他行禮。徐光攔住了他:“既然在這裏遇見了,不知公子可有意和老夫聊上一聊。”
嘯雲擺足了晚輩的姿態,請徐光先行。徐光帶著嘯雲好巧不巧也來到了剛剛簌鈺帶她來的地方,看來此處很是受歡迎嘛。
嘯雲感覺自己的衣擺被拉了一下,他知道簌鈺也在了。
徐光緩緩說道:“老夫看公子十分麵善,不禁想起了多年前的好友,不知公子是哪裏人士,家中可還有什麽親人?”
嘯雲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畢竟哪有人第一次見麵就問這樣私密的問題的:“蒙大人欣賞,甚是惶恐。曉雲乃是一個棄兒,在瓊城大芒山被一柴夫撿的,前些日子才得知真相,現在養父母已經去世多年,家中還有一個兄長。”
聽了嘯雲的話,徐光微微顫抖起來,他在看見嘯雲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十分眼熟,像極了那個人,如今又是這樣一番身世,簡直就是八九不離十了,叫他怎能不激動。
“不知大人為何有此一問。”嘯雲暗暗觀察徐光的反應,覺得徐光怕是和國師有很深的交集,且很有可能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剛剛也不是有意要騙你,那位友人早已故去,其實是我從前的主人家,我是他門下的一個客卿,還是在他死後才入的仕途。主人在發跡之前曾和心愛的女子育有一子,但是天意弄人,當年瘟疫橫行,主人遠行被迫滯留他鄉,當他回來時,才知妻子已死,為了保住孩兒的性命,妻子將孩兒放於木盆中隨波而去,主人一生尋找皆無果。”
徐光從懷中掏出一物放到嘯雲眼前:“主人的妻子在將孩兒拋走時留給孩子她和主人當年的定情信物,便是這個,不知……”
後麵的話徐光沒有再說了,因為他看見嘯雲也從懷裏掏出了一件和他手上一模一樣的玉環,上麵的流蘇已經陳舊,但儼然就是主人描述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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