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皺眉，“這……我也了解得不多。總之，咱們妖界……啊，不對，他們妖界，現在我可是有人供奉的仙家了，嘻嘻嘻！”

    見我一陣無語，天心連忙揉了揉笑的快僵硬的臉，咳嗽一聲，正經與我解釋，“總之，妖界的都知道他，他從前也是妖，但是他非常有修煉天賦，在五百年前就由蛟化為龍，上天梯，冊封成神。”

    天心摸著下巴，一陣疑惑，“不過上次見他，他的狀態好像很不對，他咋了？”

    我搖頭，“我若是知道，還會問你？”

    天心“咦”了一聲，一臉古怪地盯著我，“你不是他的心上人嗎？”

    “心上人？！”我瞪大眼睛，失聲大叫，差點被這個詞嚇得當場去世。

    “我不是啊，你亂說什麽，我們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天心突然朝我湊近，那張三十六度無死角美豔妖嬈的臉龐在我麵前陡然放大。

    她歪著頭盯著我看，拿手指戳著我的臉頰，“他要是不喜歡你，怎麽會允許你這個普通人跟在他身邊？而且那晚，他雖化成原形理智盡失，卻隻是很克製地用尖牙戳了你的脖子而已。”

    她頓了頓，神情變得嚴肅，“蛟龍是種很殘忍的生物，若他對你沒有意思，那晚就直接把你嚼爛了。”

    “夜尊必然對你有些風花雪月的意思，我勸你好自為之，你若是惹惱了他，我也救不了你的。”

    這是天心走之前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心亂如麻，隻覺得不可思議得很，夜擎喜……喜歡我？

    他克製，他保護我，難道不是因為我養了他十年？

    當然，這是我從前的想法，得知夜擎與我有血海深仇之後，我也想不透他接近我的真正目的。

    心中亂得像一團麻線，我呆呆地坐在門檻上，坐了一下午也沒察覺，直到小姑姑帶著我師父過來。

    我神情恍惚，額頭猝不及防地挨了師父一下，“你個丫頭，中了血色曼陀羅？怎麽也不與為師說？若不是你小姑姑告訴我，你還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師父撂開我的手臂，曼陀羅已肆虐至我的肩膀，甚是可怖。

    “我沒想瞞著，我找你就是因為這事，隻是最近忘了……”

    師父瞅著我，蹙眉:“因為夜尊？”

    “嗯？不是……”

    師父一陣搖頭歎息，“我是過來人，如何不懂得你們這些小丫頭的心思？隻是，無論如何，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活下來，才可以去做別的事。”

    他望著我的手臂，眉頭越擰越緊，“若是曼陀羅剛種下時，我還有些辦法，現在……”

    “隻能這樣了，徒兒，你去雲縣找我一位好友，她在杏林堂做大夫，我給你寫一封信，你拿著去。”

    我心中一陣酸楚，這一趟又一趟，我不知何時才能解決了這事。

    約莫是看我眼眶發紅，又要哭的樣子，小姑姑張開手臂，“沅沅……抱……”

    跟隨我顛簸這些時日，小姑姑變得越發蓬頭垢麵，她又不會打理自己，像個乞丐似的。

    我不禁心生愧疚，將她領到房間裏，打回來一盆熱水，為她擦拭身子，“小姑姑，明天你自己回去好嗎？我不敢送你回村子。”

    小姑姑用力搖頭，頭發尖的水都甩到我臉上，我拿手擦了擦，繼續擰毛巾，“你不想回去？”

    “跟著……沅沅……”

    “跟著我啊？”我不由得搖頭失笑，一邊為小姑姑擦臉，一邊心下酸楚，我這易招鬼體質，自己受著便罷了，何苦連累他人？

    “不行的，小姑姑，你還記得大蒼山陵墓門口那棵骷髏樹嗎，可怕吧，但是我身邊經常出現這樣的東西，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小姑姑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倔強搖頭，“不怕。”

    “小姑姑……”

    我還想勸說幾句，小姑姑已經氣鼓鼓地轉過頭去，不肯說話了。

    那些到了喉嚨口的話便都悉數咽了下去。

    小姑姑雖然人傻，智商如孩童，但她很是倔強。

    據我奶奶說，當年家裏窮，生了孩子養不起，就把我小姑姑給送人了，這些年，也快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誰知道二十年後，小姑姑硬是一個人找了回來，那年頭，通訊不發達，也沒個線索，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經曆了多少苦難才找回家來。

    清洗幹淨，小姑姑捧著臉頰，望著我癡癡地笑。

    即便上了年紀，臉上陸陸續續爬上皺紋，日夜勞作下，皮膚狀態更是糟糕透頂，但從那流暢的瓜子臉型和高高秀氣的鼻梁，以及圓潤的杏眼中，還是能看出她美人的底子。

    我摸著小姑姑的臉，突然皺眉。

    小姑姑總是瘋瘋癲癲，平時沒人會仔細看她，我也不曾注意過，現在才察覺，小姑姑的長相和我奶奶一點也不同。

    不僅如此，她和我、和我爸，和唐家其他族人，也沒有相似的。

    我心中不禁湧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小姑姑會不會……根本不是我奶奶的女兒！

    二十年前的事，哪有那麽好找，她一路找來，找錯了也說不定！隻是恰好找到我奶奶家，我奶奶也恰好在二十年前丟了個女兒。

    否則，大蒼山陵墓為何不收她？

    這麽多年，送進陵墓的唐家女都庇佑著唐家安寧，小姑姑是唯一一個、不被陵墓接納、活著出來的！

    我越想越激動，緊緊抓住小姑姑的肩膀，嗓音微微發顫，“小姑姑，你當年回到家後，有沒有和我奶奶做過親子鑒定？”

    小姑姑神情呆滯地望著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過了好久才聽的她訥訥開口，“不懂……”

    也是，以她的智商，理解不了這個詞。

    我搓了把毛巾，把水端去外麵倒了，將毛巾展開，晾在架子上。

    平複了一下心情，權衡再三，我沒有告知小姑姑我的猜測，說了也沒什麽用，除非有一天我能找到小姑姑真正的父母。

    “我們收拾一下，準備出發去雲縣！”

    青雲山下，我和小姑姑一人背著一個背包，山間霧靄繚繞，竹林青翠。

    隱隱約約，聽得一聲高喊從竹子縫隙間傳來，“師姐！等等！等等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