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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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衣櫃麵前,呼吸逐漸急促,手根本不受控製,逐漸伸向衣櫃……

    我從未做過偷盜之事,如今不問自取別人的衣服,我羞愧難當。

    可我實在太冷了,冷到骨髓裏去。外麵暴風雪,一下一下地重重拍打著門窗,呼嘯聲宛如惡魂低語。

    我身上隻有一件薄外套,冷的快要死掉。

    求生的本能驅使著我,將罪惡之手伸向衣櫃。

    陳舊的衣櫃木門被我拉開,發出“吱呀”的聲音。

    看著滿衣櫃的冬衣,我忍不住落下淚來。

    都是很陳舊老土的款式,大紅配大綠,雖然土,但一看就很暖和。

    這些老式的棉衣,裏麵都是實心的棉花。

    取下一件,在手裏掂了掂,挺沉的。

    我趕緊換上冬衣,先穿了毛衣,再穿上花襖子和棉褲。唯一遺憾的是,衣櫃裏沒有棉鞋。

    被厚實衣物包裹得滿滿都是安全感,我又跑回火爐前,不停搓手。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火爐的火好像燃得剛旺了。

    不過這是好事。

    我美滋滋地烤火,僵冷的四肢漸漸恢複知覺。聽著外麵風雪的呼嘯聲,在屋裏暖暖和和地烤著火,不知不覺,我竟昏昏欲睡,眼皮子不停上下打架。

    於是,我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不知多久,許是天氣的原因,人醒了但還想接著睡,直犯迷瞪。

    我打了個哈欠,單手撐著腦袋,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爐子裏的火燒的更旺了,我彎下腰,準備看看柴火還有多少。

    不看不要緊,一看,我愣住了。

    火爐裏哪有什麽柴火!

    隻有火焰在不停跳躍,扭曲了空氣。

    可是,沒有柴火的話,它是怎麽燒著的?

    我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瞪著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

    忽然,餘光瞥見一雙擺在床頭的黑色老式布鞋。

    像有人脫了鞋上床睡覺的樣子。

    我忽的一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裏原本沒有布鞋。

    我不可能記錯的!自從窺探過一次天機,再加上和夜擎結成血契,我的記憶力變得特別好。

    怎麽會這樣……

    我往床上看了一眼,那裏還是我睡覺前的樣子,被子整整齊齊地疊成豆腐塊,床鋪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

    沒有人在上麵睡覺。

    那布鞋……是從哪裏來的?

    我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跳速度逐漸加快。

    我心中又一股強烈的預感,這隻布鞋,來者不善!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老式棉衣,我強忍著把這衣服脫下來的衝動。

    衣服和布鞋明顯是是一套的,如果布鞋有自己的自主意識,沒道理棉衣沒有。

    目前來看,我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說明布鞋和棉衣還沒有害我。如果我貿然將棉衣脫下,隻會打草驚蛇。

    思緒在腦子裏轉了一圈,我起身,決定出去。

    像暴風雪這種自然災害,人類頂不住會死,幽魂和妖精自然也是如此。

    穿著棉衣出去晃蕩一圈,我有棉衣護體,不會被凍傷,但這棉衣就不一樣了,它在最外麵,沒人護得了它。

    它被活生生凍死,我卻還能撿回半條命。

    推開陳舊的木門,依舊是那熟悉的令人牙酸的過咯吱聲,吵得人心慌。

    風雪比剛來時更大了,碎雪堆積至腳踝,一腳踩下去,印出深深的腳印,冰冷的雪直往鞋子裏鑽,凍的雙腳毫無追覺。

    臉也是如此,牙齒上下打顫,冷的我想立馬縮回去,在屋裏烤火它不香嗎?

    唯有四肢和胸腔是暖和的,那是我穿著棉衣棉褲的地方。

    這種暖和很怪異,再厚實的棉衣,也無法抵禦強大暴風雪,可我身上的棉衣棉褲做到了,那種感覺就像,有一個人正用他的肢體包裹著你,替你受寒受凍。

    先前在屋裏還沒樣的感覺,出來之後,隻覺得這棉衣的觸感像人皮。

    它似乎已經預料到我要做什麽,變幻出一點點真身,恐嚇我回去。

    它絕不會想到,它越是凶惡,越是恐嚇,我就越是要弄死它!

    這東西詭異極了,若是貪圖一時的暖和,那天我睡著了,它突然發難,將我裹死在衣衣服那時我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唯有迎著暴風雪,我才有一絲活路!

    小靈曾經說過,我和夜擎結成血契以後,靈魂已經強韌到我不敢想象的地步,那次我會死在祝秋秋的家裏,是因為我的身體素質還是普通人的身體。

    但這場風雪,考驗的可不是身體素質。

    這是哪裏?是蕭蓉的幻境!幻境能考驗身體素質?笑死,我人都沒進來,進來的隻有靈魂而已。

    而這也正是我能在暴風雪中能夠徒步如此長時間的原因。

    迎著風雪前進,風刮得我臉頰生疼,冰冷刺骨,碎雪不停地拍打在我臉上,血液幾乎凍結。

    我每往前走一步,那股子刺骨的寒冷就越強烈,像有人拿著一把鈍刀子,一下一下地在骨頭上割。

    我的嘴皮子已經發紫,麵色青白,牙齒不停顫抖,我又回到了剛來到這個冰天雪地世界時的狀態。

    耳邊隱隱傳來一道嗚嗚的哭聲,很細碎,聲音很小,聽音色,大概是位老得牙齒都掉光了的老太太。

    我不知道這是幻聽,還是棉襖在哭泣。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好結果,我咬著牙,頂著風雪,繼續向前。

    就在這時,我感覺棉衣棉褲好像變緊了。

    我心中一驚,急忙扶住身邊的樹幹,我剛撐住,樹葉子上便簌簌抖落碎雪,落了我滿頭。

    我此時卻無法顧及掉進衣領子的雪,即便它凍得我徹骨生寒。

    棉衣的領子已經死死貼緊我的脖頸,並且還有越縮越緊的趨勢!

    我的雙手死死扯住衣領子,扯得指關節發白,手指骨頭發出“哢嚓哢嚓”聲音,可卻沒有任何作用。

    呼吸愈發急促,我的臉色漲成紫色。

    棉衣越勒越緊,我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我狠狠摔倒在地上,濺起大量碎雪,暴露在衣服外麵的青筋可怖得想像要爆炸了似的。

    冰天雪地裏,我卻熱得滿頭大汗。

    它想要和我從歸於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