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冷道：“你犯下滔天罪行，見誰也沒用！”

    忽然，一陣寒光閃過，白霖拿出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刃抵著我的脖頸，抬起眼皮子，盯著周圍的看客，“既然這是你們大石村的叛徒，你們也需要追捕她，現在，我把人給你們送來了。人質交換，你們用狐族的間諜和我交換。”

    那人遲疑了一會兒，隨後匆匆離開，丟下一句，“你等等，我去稟報族長。”

    白霖此人，變幻多端，我從未真正了解過他，他的心思總是讓人猜不透，隻是大概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但當他真正說出這句話時，我還是氣的頭腦發昏。

    “白霖！你什麽意思！”

    白霖好笑地打量著我，“我與你相識，也快有一年半載了吧，怎麽過了這麽久，你的腦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太好使？“

    “我什麽意思，不是很明顯嗎？我要用你做人質，交換我狐族的間諜。”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彎下腰，湊近我麵前，嘴角輕輕上揚，放低嗓音，“怎麽？該不會我帶你去看了一次未來，你就以為我是什麽好人吧？”

    “你！”我氣的牙根癢癢，眼睛發紅，手指死死攥緊，恨不得將眼前這人千刀萬剮，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打又打不過，罵也罵不過，隻能憑白受氣！

    “聽說，狐族長老想見我？”

    一道緩慢而冷厲的嗓音緩緩傳來，我愣了下，抬起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一道熟悉卻陌生的臉。

    熟悉是因為，這張臉我曾在午夜夢回時見過千萬遍，也曾在早上睡醒時第一眼就見到，他的每個表情我都熟知。

    陌生是因為，往常夜擎麵對我時，眉眼間總是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他對旁人從不會這樣，而現在，曾經捧在手心裏嗬護的妻子，卻成了他冷眼相待的旁人。

    我怔怔地望著他，心裏有無數句想要說的話，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頁說不出來。

    心裏莫名酸澀得厲害，眼眶發熱，淚水迅速充盈了眼睛，模糊視線。

    我在未來裏看到他和秦素衣成親，他的護衛說，我是大石村的叛徒，他已經將我除名。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我原本是不信的，可當他走出來的那一刻，我卻全都信了。

    他不是因為我在這裏，他才出來，是因為白霖要見他，狐族長老要見他，他才出來。

    曾經的山盟海誓，相濡以沫，在四目相對的一刹那，都化作洶湧磅礴的洪水，奔潰四散。

    白霖挾持著我的雙臂，“我用她換取我狐族的間諜。”

    夜擎冷淡的視線從未身上掃過，那雙往常含著綿綿愛意的狹長雙眸，此刻卻如冰寒料峭的碎雪，冷得沁入骨髓。

    他打量我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微不足道的貨物，“如果不換呢？”

    白霖手上那把鋒利的匕首逼近幾分，笑容玩味，“你不換麽，我當然就……殺了她！”

    夜擎麵不改色，“白霖，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嗯？”白霖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他。

    夜擎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對於叛徒，我們大石村向來不容忍，即使把她換回來，我們也是放在絞刑架上活活絞死，到底是死在你手上，還是死在絞刑架上，對於我們大石村來說，沒有任何差別。”

    “我想，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死人，用間諜和你交換。”

    白霖似笑非笑，“這個女人，好歹是你的妻子，和你同床共枕一年半載，你就沒有一點憐惜？”

    夜擎沒有絲毫遲疑，“別說是我的夫人，即便是我，背叛了就是背叛了。”

    他冷冰冰的樣子，好似換了一個人，我眼睛昏花，耳朵裏一陣嗡鳴，什麽也看不清，什麽也聽不清。

    接下來他們說了什麽，我一概不知，隻能隱隱約約感覺到，白霖執意要用我換回他們狐族的間諜，夜擎堅持認為，我一點用都沒有，沒有任何資格和狐族的間諜相提並論。

    這兩人，你來我往，唇舌交鋒，不願意讓對方占一點便宜，卻沒有一個人在意，我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他們交換的物品！

    對話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交涉失敗，雙方沒能達成共識。

    白霖笑了笑，“既然如此，夜尊，我下次再來。”

    夜擎頷首，“慢走不送。”

    白霖低聲對我說了句：“走吧。”

    我心不在焉地跟在他後麵，嘴唇失去血色，眼神呆滯，如同一個行屍走肉。

    往前走了幾步，我忍不住回頭，頓時對上男人狹長的雙眸。

    夜擎靜靜地站在那裏，身披黑色大氅，雙手背負在身後，神情平靜自然。

    他看向我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恍若隻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往日在一起的一幕幕場景不斷在眼前回放，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什麽，他待我，都是溫柔耐心的。

    記憶中的那張臉浮現在眼前，不斷與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

    我不相信——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一個好好的人，怎麽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明明我被白霖綁架之前，他還在陪我吃火鍋，他說，讓我慢慢吃，等太陽落落山，他就來接我……

    最後，我終究沒能等到他來接我。

    短短幾日，變化翻天覆地。

    曾經情意綿綿，如今我在他眼中，僅僅隻是一個陌生人。

    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又做錯了什麽？

    難道我就這樣在數千人仇恨的目光之中被白霖拉走，從此背上一個叛徒的罪名？

    我什麽都沒做過，難道我就甘心一輩子被人釘死在恥辱柱上？

    我不甘心！

    憑什麽！

    背叛大石村的不是我！出賣情報的不是我！

    即使今天夜擎不要我，他鐵了心要把我逐出大石村，我也一定要說清楚！為我自己正名！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甩開白霖的手，咬緊牙關，死死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要幹什麽？”

    “不會還想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粘著我們族長吧？”

    “有可能，你沒看到剛才族長一出來，她就在那裏哭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