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不聽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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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郊外,慕容勃烈麾下兵馬的大營。
“奉太後懿旨、君上詔令,逆賊慕容勃烈謀逆造反,從者皆斬!”
此時大營之中挖了兩個大坑,左側的大坑之中倒滿了火油,並已點燃,燃起了熊熊大火,還散發出了陣陣刺鼻的味道;右側的大坑是個土坑,土坑之中滿是汙泥,汙泥是黑紅色的,為鮮血與泥土混雜在一起的顏色。
慕容勃烈麾下數千兵馬此刻皆被綁著,或被推入了火坑,或被推入了土坑,入火坑者當然被燒成了灰燼,而入土坑者,一時之間,卻無法死去,隻能慢慢被汙泥或砸下來的屍體憋死。
坑外則是無數忠節軍的士卒,持戈將一個個反綁著的降卒推入火坑或土坑,其中恭順者便推入火坑,讓其死個痛快,而有所反抗者則推入土坑,讓其慢慢死去。
高大的土坡之上,則是燕禦林軍,忠節軍的統帥斜裏虎與慕容康,在百餘名燕將的簇擁之下,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
太後慕容晴不動????????????????手則以,一動手便是斬草除根,決不手軟。
這四千餘慕容勃烈麾下的精銳兵馬,奉命駐紮在幽州城外,等待慕容勃烈的將令,可他們等來的卻同為燕軍的禦林軍,無情的屠殺。
斜裏虎與慕容康,在汝南亂軍攻入左賢王府之時,便引三萬餘忠節軍出城,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包圍了軍營。
而四千餘慕容勃烈麾下的精銳兵馬,在不知城中具體情形,又未得慕容勃烈的將令之下,再加上三萬忠節軍的突襲,就隻能是束手就擒,皆被斜裏虎與慕容康及其麾下兵馬俘獲。
斜裏虎與慕容康四千餘慕容勃烈麾下的精銳兵馬之後,便行斬盡殺絕之舉,原因不為別的,隻這為這四千餘兵馬皆忠心於慕容勃烈。
軍中將士皆被殘忍處死,軍中女眷的命運也同樣淒慘,或依附他人,成為他人的姬妾、侍女等,這還算是好的;或被拉入忠節軍的軍營,成為軍中之妓,供人賞玩;或被專賣他處,成為他人斂財的工具。這其中隻是針對年輕貌美者,而年老色衰者,則直接處死。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人命賤如狗!
此時此刻,軍營之中,哭喊聲、哀求聲不絕於耳,而斜裏虎與慕容康等人卻是充耳不聞。數千人皆死於非命,直叫蒼天變了顏色。
“嘀嗒!嘀嗒!”此時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似要掩蓋這人間罪惡。灰蒙蒙的雨點落了下來,落下地之後,卻變成了黑紅色。
“王妃”一名火烈營勇士對躲在樹林之中的,正悲傷的看著這一切的賀婁氏後說道。
賀婁氏掩麵痛哭而去。
“嗵嗵嗵”
“嗚嗚嗚”
常山郡城外,二十萬大軍皆白衣白甲列於勁風之中,震天的戰鼓已經敲響,複仇的號角已經吹響。
京師發出的慘劇要不了多久,便傳遍了整個京師,傳遍了大燕國各地,傳遍了天下。
慕容勃烈長子慕容熾得到消息之後,便盡起二十萬常山郡大軍,並立下毒誓,勢必不與慕容晴等人善罷甘休,誓要將慕容晴等人斬盡殺絕,以替父、弟等家人報仇雪恨。
二十萬大軍之中,能征慣戰之士隻八萬人上下,餘者皆為輔兵或民夫。
“嗵嗵嗵”
“嗚嗚嗚”
又是一陣鼓號聲過後,頂盔掛甲,手持一柄長槍,雙目已經哭得通紅的慕容熾,在一眾軍將的簇擁之下,走到了二十萬大軍的麵前,二十萬常山兵則是默默的注視著慕容熾。
“吾父對汝等如何?”慕容熾看著一眾常山兵大聲問道。
“恩重如山!”一眾常山兵揮戈大聲吼道。
常山兵雖名為燕軍,其實是慕容勃烈的家兵、私兵,他們之中的許多人還是慕容勃烈養大的,因此他們隻知家主,而不知朝廷。
“????????????????我常山慕容家對汝等如何?”慕容熾隨後又大聲問道。
“亦是恩重如山!”一眾常山兵又是揮戈大聲吼道。
“吾父,大燕左賢王、關寧王!”慕容熾隨後悲戚的說道:“隨先祖起兵,戰功累累,以戎報國,果毅忠勇!對大燕是精忠許國,卻落到如此下場,吾弟為國建功累累,卻慘死於弑君毒婦之手,他的頭他的頭竟被懸於城門之上真乃恨殺我也!”
慕容勃烈並沒有死,他欲自刎之時,卻被弓箭射傷,從而被羈入了毗金城。
慕容熾哽咽的說完這幾句話後,騎在馬上,高舉手中長槍大聲怒吼道:“此仇此恨,熾不報,無顏活在這世上!不報此血海深仇,熾永不為人!”
“報仇雪恨!報仇雪恨!報仇雪恨!”二十萬大軍揮戈齊聲呐喊,聲震曠野,直衝雲霄,令人色變。
“進軍!”慕容熾隨後舉槍大聲下令道:“殺毒婦,誅弑君逆賊,以正寰宇!以肅朝綱!”
“吼!吼!吼!”
二十萬大軍一起出動,騎兵縱馬疾馳,卷起了鋪天蓋地的塵土,步兵方陣列成整齊的陣型,向前開拔,就一座座移動的山峰般的。
“世子!”
慕容熾正引軍開拔之時,王府主簿楊琥拍馬而來,翻身下馬,攔住了慕容熾。
“楊主簿”慕容熾看著楊琥冷冷的問道:“難道你還想勸阻嗎?”
楊琥一直反對興兵討伐,一直苦勸慕容熾,可慕容熾卻根本聽不進去。沒想到慕容熾已經出兵了,楊琥竟然不舍,直接攔住了大軍,此刻慕容熾心中已惱火之極。
“正是!”楊琥大聲答道:“下官望世子能夠懸崖勒馬!”
“箭已經射出去了,如何懸崖勒馬?況且何為崖?又何談勒馬?”慕容熾聞言搖頭道:“念你忠心為主,我不怪罪於你,這就退下罷。”
“世子!”楊琥仍是不肯退讓,接著大聲說道:“世子此舉是害了王爺,事與願違,其去彌遠也!”
慕容勃烈確實未死,隻是被慕容晴囚禁在了毗金城,此時慕容熾興兵討伐,對於慕容勃烈來說,確非好事。
“何也?願聞其詳。”慕容勃烈本不想理會楊琥了,可楊琥是一個忠直之臣,為官也是清廉,頗有名望,頗得民心,於是隻好耐著性子聽他說下去。
慕容勃烈是被囚禁未死,但慕容熾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於毗金城中受苦,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於毗金城中受辱,二弟慕容琊的慘死,慕容熾也不能置若罔聞,因而慕容熾打算兵逼幽州,甚至攻破幽州城池,營救其父,殺了慕容晴全家,報仇雪恨。
“此為顯而易見之事也!”楊琥大聲說道:“王爺雖身陷囫圇,但人還在,隻要人在,就有逃出生天的機會。世子此舉,是在逼朝廷殺害王爺,此一也;常山扼守井陘之要道,王爺在,趙胡不敢犯邊,王爺不在,世子便肩負受????????????????守土抗趙之責。世子引大軍東進,趙胡大軍必犯境,常山郡以東之百姓必將會生靈塗炭,下官乞世子三思!此二也;世子家門不幸,下官等亦痛之,王爺精忠許國,卻受此不白之冤,天下之人亦憫之,此刻世子摒棄私仇,秉承大義,必得天下人心,以天下人心向背,逼迫朝廷釋王爺,豈不為上上之策?”
不得不說,天下能人多矣,常山楊琥的見解,確實為當下之上策,可慕容熾會聽取他的建言嗎?
楊琥的良言,就連慕容熾的左右都已動容,可慕容熾卻是一意孤行。
“父深陷囫圇,母不知所蹤,恐凶多吉少,某不救父、母,是為不孝;弟琊被人殘害,首級懸於城門,某不替他報仇雪恨,是為不義;先帝被害,某不絞除奸邪,是為不忠,汝欲逼我為不忠不義不孝之徒嗎?”慕容熾對著楊琥怒吼道。
慕容熾說罷,就撥馬打算離去,不再理睬楊琥了。
我都家破人亡了,還管什麽大燕國,還管什麽大燕國的百姓?慕容熾心中暗道。
不過這話也說回來,大義與私仇,確實是萬難取舍的,世上之人,難以取舍者,也是十居。
“世子興不義之師,我料必敗!”慕容熾想走,可楊琥仍不肯退讓,大叫一聲,伸手拉住了其胯下戰馬的馬韁,死死拽著,不肯放手。
】
“鬆手!”慕容熾大喝一聲,見楊琥仍是不肯鬆手,於是揮鞭猛抽了戰馬一記,戰馬受痛,長嘶一聲,抬頭擺脫了楊琥的拉拽。
可楊琥仍是不肯罷休,竟一口咬住了慕容熾的褲腿,慕容熾抬腿欲擺脫楊琥的糾纏,可楊琥卻死不鬆口,直至被拖得滿口都是鮮血。
天下忠義之士,莫過於楊琥也!
“助我!”慕容熾無奈之下,隻好吩咐左右道。
左右上前,欲將楊琥拖走,可楊琥卻仍是不肯鬆口,直至滿口牙齒被拽下。
“尋郎中,替他療傷。”慕容熾歎了口氣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