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說我學習好，可以試試的……”李愛華委屈的說道。

    王玉琴擺手說道：“女娃笨，上了高中就趕不上男孩了，讀了也是瞎白搭！”

    說罷，王玉琴就去忙別的了，並沒有把女兒的想法放到心上。

    魏霞在一旁聽的清楚，等王玉琴走了，過來譏諷道：“喲，你還想上大學？真的假的？”

    李愛華知道從嫂子嘴裏聽不到啥好話，漲紅了臉低頭走開了。

    在李春生的主持下，用茅草樹幹土坯搭起來的簡易工坊很快就在院子裏成型了。

    放了一掛喜慶響亮的鞭炮後，作坊就算開張了。

    昨天王玉琴從程家回來就去找了村裏交情好又愛幹淨的姐妹過來，在還有些潮濕的土灶台上搭起了鍋。幾個女人洗幹淨了手，用圍巾包起了頭發，兩個人負責燒火，兩個人負責翻炒辣醬，剩下兩個負責裝瓶。

    圍觀的一個鄉親問道：“你們把頭包那麽嚴實幹啥呢？還怕辣到頭啊？”

    李姥姥趕緊解釋，“這是我們家燕兒規定的，怕頭發掉到醬裏頭。咱們這醬是拿出去賣的，一點都馬虎不得！”

    “真是講究！”那人嘖嘖歎道。

    有人附和笑道：“我早看出來人家程燕是幹大事的人！不是普通的鄉下丫頭！”

    這人是賣菜給程燕他們的大李莊村民，靠著程燕他們收菜，生活寬裕不少，自然好話都朝著程燕說。

    魏霞的父母也聽說了這事，跑來看熱鬧了。

    “這一天能掙多少錢啊？”魏霞媽悄聲問魏霞。

    魏霞聽著周圍人誇程燕能幹早就聽的不舒服了，撇嘴說道：“能不能掙到錢還不一定呢！這辣醬誰家沒有？賣給誰啊！就是程燕那丫頭窮瘋了瞎折騰！”

    “她咋窮了？不是進城賣菜去了嗎？”魏霞爸問道。

    魏霞嗤笑一聲，“她們一家叫她爺奶光著身子趕出家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還要給她姐治病，聽說她姐那病可是個無底洞，多少錢都不夠花的！你說說程燕那丫頭不是窮瘋了是啥？”

    “那你公婆就讓程燕在你家瞎折騰？要是賠錢了咋辦？弄這麽多東西，得下不少本錢吧？”魏霞媽不滿的說道，“當初答應咱們給你和建國蓋新房，到現在還沒影！還搗鼓這些亂七八糟的，不怕叫縣裏的人來割資本主義尾巴啊？”

    魏霞聽了，心裏火氣更大了，瞪著眼叫道：“我有啥辦法？他們聽我的嗎？李建國就是個沒用的窩囊廢！叫他爹娘兄弟妹妹騎到頭上，連個屁都不敢放！”

    “行了，咋連建國也罵上了。”魏霞爸製止道，“算了，既然他們要做生意就去做，要是掙錢了，你跟建國的房子也有著落了。”

    魏霞就是念著新房子，盼著公婆掙錢給他們蓋房子才忍著沒鬧騰的，見這會兒父母都這麽說，便沒有再說什麽。

    程燕拿了一疊紅紙和複印紙找到了李愛華，笑著說道：“我聽說你字寫的好，還會畫畫，你給咱們的辣醬畫個標簽，就貼在辣醬瓶子上。”

    “我？”李愛華驚訝的指著自己，看到程燕肯定的眼神後，慌的趕緊搖頭擺手，“我哪行啊？我，我不行的，我哪會幹這個啊！”

    程燕笑著鼓勵道：“你試試，不試怎麽知道你行不行？先畫一個給我看看。”

    李愛華捧著紙，激動的點點頭，既然她萬能的燕兒姐都覺得她行，那她肯定行！

    程燕頗為欣慰的拍了拍李愛華的肩膀。

    她倒是想親手設計辣醬瓶子的貼紙，可惜理智告訴她，以她幼兒園大班的繪畫水平以及脫離這個年代快四十年的審美，估計現階段的人民群眾不會買賬。

    李愛華拿著紙進屋搞設計去了，程燕去了作坊那裏。

    鐵鍋已經燒熱，倒上了菜籽油。一個婦女扛起辣醬壇子，把辣醬倒進了熱油中，在大火的加熱下，刺啦一聲，頓時又辣又香的味道衝天而起，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味蕾。

    “真香啊！”有人咽著口水說道。

    “肯定好吃，用油炒辣醬，能不好吃嗎？”有人說道。

    “怨不得人家能掙錢，這主意就是比我們多！”還有人感歎。

    還有人跟程燕和王玉琴套近乎，問這辣醬作坊還招不招人。他們已經打聽到了，來辣醬作坊上工，一天能掙五毛錢的工錢！

    炒辣醬的活不累，掙錢不少，比去磚瓦廠幹活強多了！

    “要是生意好，隻靠這幾個人忙不過來，肯定是還要招人的！”程燕笑著說道。

    這會兒上，李愛華捧著一張紅紙過來了，紅著臉拉著程燕到了僻靜的地方，對程燕說道：“燕兒姐，你看看咋樣？”

    程燕笑著拿起了紅紙，紅紙上用圓珠筆畫了一個慈祥的老婆婆，老婆婆手裏捧著一隻碩大的辣椒，旁邊寫著“李婆婆辣椒醬”六個字。

    畫的惟妙惟肖，字也寫的很好看。

    “真不錯啊！”程燕誇獎道。

    李愛華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照著我奶畫的，你看像不像？”

    “挺像的！”程燕笑道。

    李愛華有些驕傲的說道：“我們老師都誇我，說我畫畫可有天分了！畫什麽就像什麽！”

    程燕鼓勵道：“那你好好學習，將來考美術學院，成為大畫家！”

    說起這個，李愛華剛剛還喜悅的神色就黯然了，搖頭說道：“我不上大學了。”

    “怎麽了？”程燕問道。

    李愛華低頭說道：“我媽讓我上完這學期就不上了，跟著燕兒姐你做生意。”

    “好好的怎麽就不上了？多可惜啊！”程燕詫異的問道，“要不是我家太窮了，我都還想上學呢？”

    要是程家條件好，程燕也想再考一回大學，當醫生，當科研人員，當技術人員都行，可惜現實逼著她往“商界女強人”的路上跑。

    “我家也不富裕啊！”李愛華被程燕逗笑了，“我媽說了，女娃笨，上高中就趕不上男孩了，上了也是白上。”

    程燕聞言，立刻嚴肅的說道：“你媽這麽說是不對的，女孩一點都不比男孩笨！我們通過努力，也能有很好的成就，我們並不比男孩差什麽！別人看不起我們沒什麽，我們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他們說女孩笨，那你就證明給他們看你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