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燕回到家後，渾身的感覺就一個字——“累”。

    目睹參與了李家的“大戰”，真是叫她身心俱疲。

    李桂香和程貴榮回來後，隻見程燕在灶房裏忙活，不見楚嶽，便問道：“小楚呢？”

    “他先回去了。”程燕說道。

    李桂香見程燕情緒不高，擔心的問道：“咋了？是不是和小楚拌嘴了？”

    不應該啊，閨女和小楚兩個人甜甜蜜蜜的，都不是掐尖要強的人，咋會吵架呢？

    程度哭笑不得，搖頭說道：“您想哪去了？是我舅家出了點事……”

    她把李春生家的事跟李桂香和程貴榮說了一遍。

    “那個魏霞，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想把發黴的辣醬賣給咱，真是壞了良心！”程柳聽到後，尖刻的罵道。

    她的病可是要靠賣辣醬掙錢來治的，要是有人吃了發黴的辣醬生了病，誰還買他們的辣醬？他們還怎麽掙錢？

    這個魏霞簡直就是缺德！

    以往聽到程柳罵親人，李桂香都會忍不住說她幾句的，但今天李桂香沒有出言製止程柳，顯然也是被魏霞氣的不輕。

    “你嫂子就這麽走了？”程貴榮問道。

    程燕點點頭，無可奈何的說道：“我舅可說了，她要是不賠禮道歉，就不讓她回去。”

    “是該賠禮道歉！”李桂香生氣的說道，“哪有她這麽當人媳婦的？就看你建國哥是咋想的了，他要是懂點事，就該帶著魏霞給他爸媽賠不是！”

    程貴榮拍了拍李桂香的後背，笑著勸道：“別氣了，事都發生了，你再氣有啥用？到底是別人家的事，咱看看就行了，多的也不好管。”

    這事到底怎麽處理，還得李家人自己盤算，他們哪好插手別人家的家務事。

    “咱不是買了好些東西嗎？來，給閨女們看看！”程貴榮笑道。

    李桂香的注意力就被拉跑了，她趕緊和程貴榮把三輪車上的東西一件件的往下搬。

    兩人在城裏轉到現在才回來，不但買了不少豬肉，豬蹄，豬耳朵，還有不少牛羊肉和下水。

    “這牛羊肉賣的比豬肉便宜多了，我就多買了點！”李桂香喜滋滋的說道，讓程燕看她買的牛羊肉，“看看，這肉多好！”

    “比豬肉還便宜？！”程燕簡直不敢置信，要知道擱她那個年代，牛肉貴的去吃碗十幾塊的牛肉麵，麵裏頭的牛肉都是隻有點肉末末！

    程貴榮說道：“咱們這吃牛肉的人少，吃羊肉的人就更少了，都嫌羊肉有個腥膻味兒！”

    “那是他們不會做！”李桂香笑道，“今晚上我就給你們鹵出來，叫你們嚐嚐我的手藝，可都是跟你姥爺學的！”

    程燕笑道：“以前可沒見媽做過！”

    李桂香想起在老程家的日子，恍然覺得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以前在你爺爺奶奶家，那不是沒錢嗎？過年才有那麽點肉，剁餃子餡都不夠，哪能拿出來做鹵肉？”

    “那牛羊肉呢？不是比豬肉便宜嗎？”程燕問道。

    李桂香看了程貴榮一眼。

    程貴榮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你奶她不吃牛羊肉。”

    程燕頓時就明白了，程老太不吃，自然也不許其他人吃。是以李桂香這一門家傳絕學，到了老程家後毫無用武之地。

    今天李桂香終於有了大展身手的機會，照她的話，之前的肉夾饃都是小打小鬧，哪能稱得上是做菜的手藝……

    程貴榮搬著裝滿肉的大盆子去洗了，李桂香從三輪車上歇下了最後一個破圍巾包起來的小包袱。

    “看看這是啥？”李桂香把包袱遞給了程燕。

    看著李桂香慈愛的眼神，程燕便猜到裏麵的東西可能是給她買的。

    果然，打開圍巾，裏麵放著兩件疊的整整齊齊的襯衣。

    “紅格子的是給你的，綠格子的是給你姐的，都是在縣城商店裏買的。”李桂香說道，有些心酸的看著越長越漂亮的程燕。

    程燕就兩件換洗的衣裳，還是從老程家帶出來的，舊的很，洗的發白。

    他們在城裏看到過不少和程燕差不多大的姑娘，一個個打扮的洋氣時髦。年輕漂亮的姑娘哪個不愛打扮不愛俏的？要不是為了攢錢給程柳治病，他們每天掙好幾十塊，程燕至於委屈自己到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的地步嗎？

    程柳開始以為李桂香隻給程燕買了衣裳，剛要不滿李桂香偏心還亂花錢，後來聽到有自己的一件，這才把到嘴邊的抱怨給咽了回去。

    程燕把綠格子的襯衣遞給了程柳，自己抖開了紅格子的那件，在身上比了比，歪頭笑著問李桂香：“好看嗎？”

    “好看！我閨女穿啥都好看！”李桂香嗬嗬笑道。

    以前在老程家的時候，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想給女兒買塊便宜的糖甜甜嘴都是奢望。現在身上有了錢，才有底氣去好好的補償女兒。

    程柳瞧著程燕手裏的紅格子襯衣，比在程燕身上，顯得程燕光鮮亮麗的，十分漂亮，頓時覺得手裏這件分給她的綠格子襯衣就不那麽好看了。

    還是爸媽偏心程燕，把好看的衣裳都留給程燕了！程柳心裏不滿的想到。

    “媽，我喜歡紅色，我想要紅的那件！”程柳指著程燕手裏的襯衣，說道。

    李桂香猶豫了下，兩件襯衣都是一樣的款式，不過是顏色不一樣，當初選的時候，她就覺得紅色很配程燕，一眼看上去就看中了。

    沒等李桂香開口，程燕就把手裏的紅襯衣遞給了程柳，說道：“那我跟你換換。”

    程柳沒想到程燕這麽爽快的就把襯衣給換了，忍不住有些陰暗的揣測是不是程燕不喜歡紅的，喜歡她這件綠襯衣的時候，程燕已經穿上了綠襯衣從屋裏出來了。

    “媽，好看嗎？”程燕扯著襯衣下擺，調皮的在李桂香跟前轉了個圈。

    李桂香笑著點頭，“好看！”

    程柳在一旁看著，氣的直想跺腳。

    不同於紅襯衣的張揚熱烈，綠襯衣低調清麗，程燕穿著綠襯衣比穿紅襯衣更好看一些。

    然而都已經換過一次襯衣了，程柳要是再嚷嚷著要綠襯衣，李桂香肯定要罵她的。

    看著其樂融融的李桂香和程燕，程柳憋了一肚子悶氣，拿著紅襯衣轉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