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上，堂屋的簾子掀開了，程老頭走了出來。

    “貴榮，你們來了？”程老頭招呼道，“有啥事啊？”

    “大，娘，今天我們咋聽曹廣坤說，你們把燕兒許給他了？還問他要了六百塊錢？”程貴榮問道。

    程老太眼神滴溜溜的在程燕三個人身上轉了幾轉，半晌沒有吭聲，程老頭也沒有吭聲，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看這倆人的模樣，李桂香肺都要氣炸了，剛要上前去理論，被程貴榮攔住了。

    程貴榮臉色冷的能滴下水來，握緊了拳頭，沉聲說道：“大，娘，我再問最後一遍，你們是不是背著我跟燕兒她媽，把燕兒許給曹廣坤了？”

    “你那麽瞪我幹啥？你咋不打死我算了？來，你打啊！你打死你親娘好了！”程老太心虛之下，撒潑似的嗷嗷叫道，還在地上撿了一根棍子往程貴榮手裏塞，“你打，你打死你親娘吧！”

    程貴榮氣的手都抖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桂香也惱火的厲害，伸手抓過了棍子，“你當我不敢打你？你就是個壞良心的東西！你不配當我們燕兒的奶奶！”

    程老太嚇的尖叫了一聲，看李桂香舉著棍子要打人的模樣，趕緊躲到程老頭身後去了，扯著嗓子叫道：“打死人了，快來人啊，李桂香打死人了！”

    “媽，你先消消氣。”程燕拉住了李桂香。

    要是李桂香真拿棍子打了程老太，她們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李桂香氣的聲音發抖，“她算個人嗎？有這麽坑自己親孫女的嗎？見天這麽撒潑無賴，我，我心裏咽不下這口氣！”

    程燕笑了笑，指著程三嬸的屋子，說道：“媽，你忘了，這事可不是我奶一個人幹的。”

    她來這個世界挺長時間了，對程家上下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程老太壞是壞，可沒有多少心眼。能出這個主意，還想到讓曹廣坤寫欠條的，隻有程三嬸了。

    李桂香礙於身份打不了程老太，難道她還收拾不了比她小的程三嬸？

    聽了程燕的話，李桂香頓時會意，衝程三嬸的屋子就跑了過去，一棍子敲到了門上，叫道：“曹小娟，你給我出來！今天我非教訓你這個壞心眼的婆娘不可！”

    任憑李桂香怎麽叫罵，程三嬸的房門還是不動，屋裏也沒有吭聲。

    程燕從灶房裏搬出來一堆玉米杆，堆到程三嬸的房門口，衝屋裏喊道：“三嬸，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在你門口烤紅薯了！”

    到這份上了，程三嬸的房門才打開了。

    看到門口果然堆了一堆燒火用的玉米杆，程三叔和程三嬸兩人臉色都難看的要命。

    “你看見沒有，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你侄女想放火燒死我跟你兒子啊！”程三嬸氣的推了下程三叔，“你就這麽幹看著，沒用的窩囊廢，你怕她幹啥！”

    程三叔虎著臉，指著程燕跺腳罵道：“你厲害啥？你敢放火，我就敢收拾你！你以為你還跟以前有靠山時候一樣啊？”

    “什麽叫我以前有靠山的時候？”程燕皺眉問道。

    程三叔冷哼了一聲，一副他十分不屑跟程燕多說的模樣。

    “老三，我問你，你們是不是把燕兒說給了曹廣坤？”程貴榮越過程燕，問道。

    程三嬸眼神觸到了程貴榮那憤怒的要拚命的模樣，心裏一顫，沒敢再出頭。

    “我，我不清楚啊！”程老三含含糊糊的說道，“說媒都是娘們幹的事，你問我，我能知道啥？”

    程老太忍不住了，叫道：“你想幹啥？你還想連親弟弟一塊打死啊？”

    “那個，貴榮啊！這事你有啥可生氣的？誰家閨女大了不嫁人啊？”程老頭打起了圓場。

    程貴榮生氣的說道：“大，要是他們給燕兒說的是好親事，我至於生氣嗎？那曹廣坤是什麽人啊？都四十多歲了，又窮又賴的，他們把燕兒說給那樣的人，那不是糟踐我閨女麽！他們還問曹廣坤要錢！”

    “啥糟踐你閨女啊！你當你閨女是好的？咱們老程家世代清白，咋就出了這麽個丟人現眼的東西！”程老太不屑的瞟了眼程燕，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程三嬸躲在程三叔身後，探出了個腦袋，幸災樂禍的叫道：“就是，我們都知道了！你閨女叫城裏人白玩了！城裏人不要她了！攀高枝沒攀上，摔下來了吧！”

    沒了城裏人當靠山，他們還怕程燕幹啥？

    “放你娘的狗屁！”李桂香氣的胸脯起伏的厲害，“我閨女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家一個，你再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程三嬸撇嘴笑道：“大嫂，你衝我發啥火氣，這話可不是我一個人在說，村裏的人誰不知道？你有本事，去找別人理論去！別欺負我們一家老實！”

    “你們還嫌曹廣坤不好？就她那樣子，能找到啥好的？”程老太理直氣壯的說道，“你還有臉跑來跟我鬧？我還沒找你呢！現在十裏八鄉都知道咱們老程家出了個破鞋，咱們老程家的名聲叫你閨女壞完了，將來天寶說親都是難事！再說了，做媒哪能不要謝媒的錢？這是規矩！”

    李桂香怒道：“規矩個屁！你就是存了心想賣我閨女換錢！”

    “你閨女值六百塊，你還不高興啊？到底是在城裏混過的，比鄉下的黃花大閨女還值錢呢！”程三嬸又叫道：“曹廣坤不錯了，人家雖然是光棍，可也是正經過日子的人！虧得他不嫌棄你閨女被人搞過……”

    她話沒說完，一根棍子衝她飛了過來，程三嬸倒是躲過去了，可憐程三叔被打了個正著。

    “曹小娟，你再敢罵我閨女，我跟你拚了！”李桂香憤怒的叫道。

    程三嬸隻得悻悻然閉嘴了，覺得沒把更難聽的罵出來實在是遺憾。

    “就你們閨女這情況，你們還有啥嫌棄曹廣坤的？又不是啥黃花大閨女了！”程老太叫道，越說越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我這個當奶奶的也是為了她好！她名聲壞了，早點嫁出去，以後鄉親們就不會說她啥了，咱們老程家的閨女兒子也能少受她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