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明天要是有空的話，我就去！”

    顧磊說得模棱兩可。

    雖然沒有中獎很憤慨，可他心理上還是不願意去的。

    萬一真把事情鬧大，上邊追究起來，弄不好會丟了工作！

    戴兵很鄙視這種人！

    有賊心沒賊膽！

    說的時候牛逼哄哄，真讓他去做，秒慫！

    戴兵離開顧磊家，又去了別家。

    每次打開包裝都是“謝謝惠顧”的大多數人，都認為自己被騙了！

    在戴兵的奔走下，有二十多個人決定明天一起去找廠家討個說法！

    天黑以後，戴兵來到一家小賣部，打了個電話。

    “老板，我找了二十多個人，明天就去中源廠門口，要求廠家退款……你放心，我找的這些人絕對可靠！這次一定會鬧得讓所有人都知道，讓大家都看看中源廠騙人的真麵目！”

    戴兵放下電話，手伸進口袋裏。

    裏邊放著那位老板給的十塊錢。

    事成之後，還會再給自己十塊！

    二十塊錢，是不少人一個月的工資。

    去中源廠鬧一次事，就能拿二十塊錢，對無業遊民缺錢花的戴兵看來，很值！

    ……

    1983年10月13日，星期四。

    上午十點多，在戴兵的帶領下，二十幾個人舉著兩條白色橫幅，怒氣衝衝殺向中源方便麵廠！

    橫幅上的字很醒目：

    【無良廠家，還我血汗錢！】

    【中獎是騙人的，我們要退款！】

    顧磊果然沒敢來。

    戴兵很鄙視！

    沒用的軟蛋！

    不過，顧磊的老婆桑莉莉倒是來了。

    萬一這樣一鬧，廠家真給退錢呢？

    自己如果不在場的話，豈不是吃了大虧！

    但她一直躲在人群最後邊，生怕被人看見。

    來到門口，戴兵看到不少人已經圍在那。

    戴兵一愣，難道他們也是來鬧事的？

    那位老板還請了另外一波人來搞事情？

    隻是，那些人沒有拉橫幅，顯然沒有自己專業！

    既然有這麽多人，那自己還怕啥，今天一定要來場大的！

    好讓中源廠知道我戴兵的厲害！

    如果能順便要點錢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大家把橫幅拉好，跟著我一起喊！”

    “無良廠家，還我血汗錢！”

    在戴兵的帶領下，二十幾個人倒是喊得很齊！

    “無良廠家，還我血汗錢！”

    前邊的人群聽到響聲後，紛紛回過頭來觀望。

    戴兵朝他們大聲說道：“你們沒準備橫幅沒關係，我帶了，你們跟著我一起喊就行，一切聽我的！”

    “來，跟我喊，無良廠家，還我血汗錢！”

    “無良廠家，還我血汗錢！”

    可是，除了他身後的那二十幾個人，他對麵的人群沒有一個人開口。

    戴兵急了！

    “你們怎麽回事，不是跟著我喊嗎，都啞巴了，你不喊，不把事情鬧大了，他們怎麽可能給我們退錢！”

    對麵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我們是來買方便麵的，幹嘛跟著你喊？你認錯人了吧！”

    戴兵：“……”

    臥槽，搞錯了！

    他們不是來鬧事的！

    而是來買方便麵！

    原來，在小賣部鋪貨以後，嚴謹不打算繼續在廠門口設立攤點。

    可這幾天還是有不少人來廠門口詢問。

    也不能讓人白跑一趟。

    所以，嚴謹又讓人把攤點重新支了起來。

    隨著三班倒製度的實行，再加上新領導上任，工人們沒人敢偷懶，都兢兢業業，搶著表現。

    現在一天能生產出1萬包方便麵。

    在中大獎的刺激下，每天前來購買的人絡繹不絕。

    他們都期待著自己能中大獎，得到一台電視機或者自行車。

    戴兵反應倒是不慢，扯開嗓子大聲喊道：“大家千萬別再買他們的方便麵了，他們說的中大獎都是騙人的，根本就不可能中獎！”

    “沒錯，我們二十幾個人都買過他們的方便麵，結果一包也沒中，他們是大騙子！”

    後邊的人跟著喊起來。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

    對麵人群一片嘩然！

    “他們剛才說中獎是騙人的？”

    “是這麽說的，真是騙人的？那我們還買他們的方便麵幹啥！”

    “就是，不能中獎還買個屁，華風不香嗎！”

    ……

    現場業務科的黃大春發現情況不妙，趕緊擠到戴兵旁邊，質問起來。

    “你憑什麽說我們是騙人的，這兩天已經有三個人中了三等獎！我們中源可一直都是誠信經營！”

    黃大春也是中源廠的老員工！

    廠子好不容易起死回生，而且越來越紅火，他還等著漲工資呢！

    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家夥竟然說中源廠在欺騙，這是見不得中源廠好啊！

    黃大春義憤填膺：“你這是誹謗，我要去告你！”

    戴兵絲毫不懼，臉上一副鄙視表情。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套路，你們不就是塞進幾張三等獎敷衍敷衍，想堵住大家的嘴嗎，說白了，隻有三等獎，根本沒有一等獎和二等獎，你們這點小伎倆，瞞不過我！”

    這些話，都是那位老板教他的。

    “你們說自己是誠信經營就是誠信經營了？反正到現在為止，我還沒聽說誰中過一等獎或者二等獎！”

    戴兵麵朝眾人，掃視一圈：“你們聽說過嗎？”

    “沒有，沒有！”

    現場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聽戴兵這麽一說，大家頓時都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

    那些準備買方便麵的，也把手裏的錢揣回褲兜裏！

    戴兵對黃大春怒目而視！

    “聽聽，所有人都沒有聽說過，那隻能說明一點，根本就沒有一等獎和二等獎，你們就是在騙人！趕緊給我們退款，你們這些大騙子！”

    “退款！退款！”

    眾人的情緒一下子被激了起來！

    還好黃大春眼疾手快，讓廠裏的工人趕緊把攤子上的方便麵收起來！

    “現在沒中，不代表沒有，一等獎和二等獎名額有限，哪有那麽好中，你不要無理取鬧，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戴兵卻道：“報警好啊，正好讓警察叔叔來評評理，把你們這樣的黑心廠家全都抓緊去，還我們一個公道！”

    一時之間，中源廠門口亂成一片。

    嚴謹得知情況後，讓王恩泰迅速趕了過來！

    王恩泰心裏嘀咕，嚴廠長真是料事如神，連有人會來鬧事都猜到了！

    不知不覺中，王恩泰已經變成了嚴謹的小迷弟。

    黃大春看到王恩泰後，急忙湊過去，小聲問道；“王副廠長，現在怎麽辦？”

    “別慌，穩住！”

    王恩泰幹咳了幾聲，先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你們既然說我們是騙子，那還來找我們幹什麽，市裏不是剛剛成立了消費者協會嗎，你們應該去那裏，有能耐的話，盡管讓消協來查我們好了！”

    （消協成立其實是在1984年，小說與現實有出入。）

    隨即，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們中源方便麵廠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這句話，出自嚴謹之口。

    王恩泰是現學現賣。

    戴兵他們見王恩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有些犯怵。

    中源會有這麽橫的人在？

    那位老板不說廠裏的人都是軟蛋嗎？

    情報有誤啊！

    怎麽辦？

    就這樣回去？

    怕是沒法跟那位老板交待！

    事到如今，騎虎難下的戴兵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黑心廠家也太囂張了，好，那我們這就去找消費者協會，我就不信，他們治不了你！”

    他朝身後的人一揮手：“走，我們大家一起去消協，絕對不能讓黑心廠家的陰謀得逞！”

    戴兵真決定去消協。

    反正他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鬧大。

    在戴兵的帶領下，一大群人轉身就走。

    這時候，迎麵走過來一個穿著藍色中山裝的男子！

    戴兵攔住他：“同誌，你也是來買方便麵的吧，別買了，他們說的中獎都是騙人的，他們就是黑心廠家！”

    那人當時就驚呆了！

    “啥？中獎是騙人的？”

    聽得出來，他很驚愕！

    戴兵化身熱心群眾：“沒錯，他們的方便麵裏根本就沒有一等獎和二等獎，他們是在欺騙單純的廣大人民群眾！”

    那人更懵逼了，手不自覺摸了摸褲兜裏的東西。

    “我被他們騙了？可我真的中了一個二等獎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