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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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憶嬌無法將袁金林的心境揩拭明淨,就像她無法刮去自己靈魂深處的那塊黑斑,她的第一次給了一個她不想給的人,注定了她這一生充滿遺憾。
    翌日,袁金林悶悶不樂地隨公司配貨車去了東北,滿載一車乳製品和方便麵。
    上了高速公路,沒跑多遠,開車司機小劉說道:“袁哥,咱賭一賭如何?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因為昨夜傅憶嬌的不合作,袁金林滿腹煩惱。此際,他深切體會到,人生中最大的失望帶來不了最大的痛苦,但卻給生活本身帶來最大的傷害,這種傷害怎麽形容呢?它就像:當你和你一生中最愛的人第一次行房的時候,在你快到興奮的頂點,她卻突然潛水了。
    當然,在袁金林的腦海裏,潛水的人是幫他找回雄性尊嚴的白美妙,那個與之行房的人,他也渴望是白美妙,傅憶嬌,充其量隻是一個替身罷了。
    這種錯位的情感,就像前段時間博鑫步行街工程破土動工的時候,韓功課占有了趙酒窩,嘴裏卻喊著傅憶嬌的名字,心裏綺念著傅憶嬌的美好。酒池肉林,愛欲叢生,人,有時候就是這麽邪惡,這麽虛發著感情!
    受到傅憶嬌的影響,袁金林心裏犯堵,正想覓個及賭博,正是他的嗜好所在,登時來了興趣,因而就說:“好啊,怎麽賭法?說來聽聽。”
    小劉一指超車道上奔駛過去的一輛轎車,說道:“看見沒有?咱就猜下一輛超過去車的車牌尾號,賭它單數還是雙數,誰要是猜錯了,就給對方十塊錢。”
    袁金林一聽,覺得有創意,就說:“好,就這麽定。你袁哥我一向好時運,隻怕你到時連褲子都輸掉了,你女朋友找我討要褲子,我這個當哥的可就沒臉見人咯。”說著,他不禁打諢起來。
    小劉一聽,說道:“那個小樹杈!袁哥你要是看中了,幹脆,我把她送給你得了!”
    這個小劉從部隊複員才幾個月,到吻牌食品公司上崗以後,經人介紹,與公司工會的一個女孩談起了戀愛。同在一起吃住,在同事麵前秀了一段時間恩愛,誰想好景不長,兩次別扭經過,就生發厭惡,分道揚鑣了。
    袁金林一愣,忍不住問道:“吹了?這麽快!才熱烘幾天呀。你蹬人家的,還是人家蹬你的呢?”
    “我的個去!”小劉感覺被袁金林低估了,形象受損了似的,幹笑幾聲,旋即“呸”一口,說道:“她蹬我?她有那麽長的腿嗎?”繼而,他又幹笑道:“那女的床上功夫真心不錯,我估計是她實戰得來的,袁哥要是有興趣,也可以試一試。”
    看來這個小劉對他女朋友成見頗深,就連女朋友床上功夫好不好,他都告訴袁金林了。
    “你上過她了?”
    小劉大拇指一伸,說道:“媒人介紹的當天晚上就上了。都什麽年代了,有什麽稀奇的。”
    “吹吧你,才幾天啊。”袁金林一聽,故意刺激對方。
    誰知小劉滿臉猥瑣,說道:“她大腿腋有顆痣,不信,有機會,我請你看看?”
    “我才不看呢。”袁金林跟著邪惡地笑了笑,說道:“你吃過的菜,要我給你刷鍋,我有那麽傻嗎?不過,那女孩二十出頭,年紀輕輕的,可惜嘍。”
    “可惜什麽?”小劉接腔申辯:“袁哥啊袁哥,人家才不在乎呢。世道變啦,袁哥,過去,新娘子把第一次留給丈夫,現在,是把第一胎留給丈夫。悲哀呃。擱現在,結婚想找個原裝的,你就等著中大獎吧。”
    小劉的話沒有多餘的用意,隻是打個比方,卻令袁金林突然牽出傅憶嬌的不是。想起昨晚傅憶嬌的表現,袁金林的嗓子眼不禁竄出一團濃烈的火焰,帶著青煙,嗆人鼻息。
    “金林哥,你跟嫂子是先上車後買票,還是坐無人售票車?”這個小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時就見他嬉皮笑臉,突然問道。
    袁金林聽後,如坐針氈。他並不認為小劉無意的問及,隻以為小劉想問傅憶嬌是不是公共汽車。自從娶了個美女進門,傅憶嬌這個名字就成了袁金林生命中一個最敏感的名詞。怎麽說呢,也可能新婚之夜被人用彈弓打碎的那塊玻璃紮痛他的心了吧,從那以後,他最怕別人揭他心靈的傷疤。
    現在,小劉的一個無心卻是震碎了袁金林的百十個在意,就見袁金林臉色一沉,喝道:“你什麽意思?”
    小劉一見袁金林撂臉,愣怔一下,連忙說道:“玩笑,跟你開玩笑的,袁哥,你可別當真啊。你看,我把我的女朋友都要送你了,咱倆還外嗎?你不喜歡開玩笑,咱就不開,你可別發火啊,我知道你們那是時代幹淨。”
    小劉估摸著剛才那句玩笑話可能打到袁金林的心坎上了,但不知傷到哪根神經,因而連忙賠不是。
    袁金林輕輕“哼”了一聲,他想咬人,但到底沒有“汪汪”出聲。
    這小劉初來吻牌食品公司,他連袁金林在泡老板的小姨子白美妙都不知道,因而更不可能知道傅憶嬌與韓功課的過去。想到這,袁金林覺得小劉不會帶著惡意,忽而臉色一變,佯裝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說道:“你嫂子對咱絕對忠貞,即便咱想雞蛋裏挑骨頭,咱也找不到那道縫啊。”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他的心裏卻如同打碎了個五味瓶,有關傅憶嬌與韓功課的緋聞,教科書似的,又在他的腦子裏翻開了。他突然想到,這些緋聞,那個工會女孩極有可能告訴小劉,是啊,那女孩來吻牌公司三、四年了,好些掌故肯定瞞不住她,特別是男男女女的破事,想到這裏,袁金林又不免遷怒於那個女孩。
    “既然那女孩功夫那麽好,那,你們一次能做多久?”
    猜疑著那個工會女會的錯誤,袁金林不懷好意地問小劉,帶著故意侮辱的惡毒。
    這個小劉也真夠損的,聽到這話,他跟著汙穢下去,說道:“我說一個多鍾頭,你信不?想搞時間長,這裏邊有秘訣,比如說,你玩她的時候,把她想成另外一個女人,也可以想象成兩個,也可以想象成十個八個,反正,把你以前想玩沒玩到的女人都算上,保準你既解饞又解恨。”
    缺德歸缺德,但是從小劉說的這些話判斷,他又不乏一個絕頂的風月老手。十個司機九個騷,一個不騷花褲腰,這話,坊間有聞。小劉的表白,無疑是在展示自己的風月場閱曆。
    袁金林哪裏需要他耳提麵命?大嘴一撇,說道:“你才走過幾座橋啊?能懂什麽?”
    “嗨,你別不信。”小劉最怕被人小覷,斜豎著鳥眼,說道:“實話告訴你吧,袁哥,當初在部隊的時候,離咱們營房不遠有一個雞窩,那些雞長得好看,老板娘更有味道,我玩小雞的時候,習慣把她們想象成老板娘,那種感覺真的過癮。”
    袁金林一聽,跟著和起稀泥,打諢道:“那你玩工會女孩時,把她想象成誰了?隻說吻牌公司的。你看中哪個了?說說看。”
    小劉聽後,笑著搖了搖頭,一口咬定沒有。
    袁金林耍起業務員固有的小狡猾,一拍胸脯,說道:“放心,我會給你保密的。你看我吧,大丈夫敢作敢當,不瞞你說,我就喜歡老板的小姨子。”
    小劉一怔,驚呼:“什麽?你喜歡白美妙?你牛叉!老板的小姨子你都敢泡。那女人來過廠裏幾次,我見過。憑良心說,長相中等稍微偏上,不過,看那走路的架勢,肯定是個高手,就不知袁哥你能不能降得住。”
    “停,停,打住!”袁金林見小劉越說越下道,連忙抬手製止。
    小劉又開起了玩笑,說道:“高速路上不給停車啊,我親愛的哥哥,別停啊。”
    這家夥太會開玩笑了,袁金林拿他真沒辦法,這時警告道:“白美妙是我的菜,你不要打什麽歪主意,想象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你不能把她假設了,我可警告你。”
    袁金林所說的秘密哪還能叫什麽秘密?在吻牌食品公司,他與羅建業的準連襟關係,幾年前就有好事之徒給搭配好了。他之所以告訴小劉,是為了求證一件事,那就是:那個工會女孩到底有沒有在背後搬弄是非,這一見小劉真實的反應,才確定沒有。
    但是,袁金林並不因此感激那個工會女孩,而是一如既往地羞辱人家,痛痛快快地過了把嘴癮。這時,再一想那女孩與小劉情河黲黷,加之小劉對那女孩惡語攻擊,到處送人,袁金林又不禁蠢蠢欲動,暗自嘲笑幾回,車牌號單雙的賭博還沒開始,他就贏得了一大份開心。
    “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把身下女人想象成誰了?我的秘密可都告訴你了。”
    “沒有,真的沒有。”
    小劉不懷好意地笑道,臉上隨之飄過黑心棉一樣的一團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