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四十章送死
    為了不讓裘臨淵看出破綻，當時林燁並未直接撞上去，而且還進行了一番阻擋。
    他原本在心口致命的位置有仙力護體，但是當裘臨淵的手即將穿透他的屏障時，林燁悄無聲息地將屏障散去。
    那時林燁便在自己的意識之中，朝著珞珈問道：“前輩，您能讓我活過來，對麽？”
    珞珈默然了片刻，眼看著裘臨淵的手即將穿透他的胸膛，才道：“放心。”
    “好。”
    林燁甚至沒有半點猶豫，直接用胸口撞了上去，任由裘臨淵的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那一刻，一股劇痛直接從胸口開始，然後蔓延全身。
    林燁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肌肉在被一寸寸地撕裂。
    原本在胸腔裏跳動的心髒突然被一隻手握住，然後是令人窒息的擠壓感。
    那一瞬間他渾身流動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就好像高壓水槍突然被人死死地扣住了水管，瞬間失去了流動。
    隨後那股擠壓感越來越強烈，碎裂的骨頭深深地紮進心髒裏。
    心髒也終於承受不了負荷，轟然一聲炸開！
    那一刻，後背傳來的撕裂感甚至都無法讓他察覺到，隻覺得胸腔一下子變得空置。
    那裏的東西好像都消失不見了，熟悉的心跳聲也瞬間停止。
    他覺得身體越來越冷，生命的流失很快，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渙散起來。
    “前輩，拜托了......”
    即便失去了生命，可他的手還是緊緊地握著通天劍。
    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即便浸泡在液體之中，他的身體也不再柔軟。
    珞珈幾乎貼麵看著他，忍不住一聲歎息：“這小子，你就這麽相信老朽麽？”
    嘴上雖然這麽罵著，但是珞珈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原來這就是被人信任的感覺。
    他已經活了上萬年，記憶追溯也能追溯到天地初開的時候了。
    在他的記憶裏，鼇族的同胞存在時，他們之間的相處都是冰冷的。
    每個人都擁有著天地初開時最至高無上的力量，他們知道自己是同族，可是卻從不認為彼此之間有什麽羈絆。
    即便和他的那位老友桀蒼，二人也不過是因為在修煉上有些同好，所以才聚在一起罷了。
    那時，他們甚至連“信任”這兩個字都不存在。
    每個人似乎都很匆忙，流落在萬界各處，操持著自己的事情。
    他們在萬界之中交錯，匆匆一見，隨後分別離開，每個人的呼吸都是寒冷的，好像他們的心裏永遠都在下著一場無邊的大雪。
    那時的珞珈成為了他們之中的異類。
    某天他站在山巔俯瞰人間，人類無法捕捉他的身影，他卻能將他們的生息盡收眼底。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哭著出生，可是卻心情各異地離開。
    明明是如此渺小又柔弱的生物，可是卻擁有如此豐富的情緒。
    珞珈對這樣一個種族感到了好奇，他有近百年的時間未曾離開過那個地方。
    任由風起風行風停，這群弱到他甚至都擔心他們會在某次火山爆發中滅亡的種族，不經沒有毀滅，甚至還越發壯大起來。
    有趣的是，他們的情感成為了他們阻礙的同時，竟然也成為了他們的力量。
    看著他們麵對天災時以身體作為堡壘，保護自己的家園；看著他們因為失去親人而痛哭；看著他們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其他人......
    隻可惜，他沒有看到人族後來走到了怎樣的地步，沒有看到他們發現了火的狂喜，沒有看到他們一步步地製造了怎樣的奇跡。
    所以珞珈一直覺得很遺憾。
    他本來以為自己身為鼇族人，他們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奇跡了。
    可是當他在千萬年後再睜眼，卻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別的奇跡，而且是真正的奇跡。
    鼇族人能夠創神，無非是因為天地初開他們的誕生時就擁有了強大的力量。
    可人族，卻在自身的力量並不強悍的情況下，一步步發展壯大，成為了萬界之中數量最龐大的種族。
    他們堅韌、不屈、不信命！
    看著這些弱小的人族，珞珈突然覺得自己從前是不是見識太少了。
    即便掌握著強大的力量又如何？
    他並不覺得用自己擁有的力量，去做自己本來就能做到的事情叫做奇跡。
    用自己擁有的力量，去做成了遠超過自身力量的事，這才叫做奇跡！
    盡管林燁沒有說，但是珞珈知道，他根本不是裘臨淵的對手。
    因為裘臨淵已經脫離了人族的身份，一越成為了比人族更加高等級的生命。
    可是他卻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來賭一個奇跡！
    現在，秦風甚至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他。
    這種來自人族的信任，竟然讓他覺得莫名的溫暖。
    好像萬年前堆積在心裏的蒼雪，都在這一刻融化了不少。
    珞珈看著林燁的臉，忍不住逗笑了一句：“臭小子，我就想問你，憑什麽認為老夫會幫你？”
    即便隻是一道殘存的意誌，在林燁的屍身腐爛之前，他也能夠讓他清醒過來。
    可是他有這種力量，不代表他一定會幫林燁。
    問完這句話，池底仍舊一片安靜，沒有人回答他。
    他無奈地笑了笑：“罷了罷了，就讓我來看看，你這個小小的人族，要如何創造奇跡吧......”
    說著，珞珈一隻手便覆蓋在了林燁的臉上。
    正當他的手心開始冒出紅光的時候，卻突然愣了愣：“這是......”
    隻見林燁原本已經徹底安靜的身體，這時忽然生出了變化。
    他胸口的空當處，忽然冒出了一股赤色。
    在紅到發黑的池底，也就隻有珞珈能夠看到那團紅色了。
    那團紅，是血的顏色，正一股股地從林燁胸口之內冒出來。
    不僅如此，隨著血色一起出現的，還有一根根紅色的骨頭，仿佛在林燁的胸口綻開了一朵花一般。
    那些紅色的骨頭將林燁的身體包圍起來，猶如他的鎧甲，很快就將他的身體徹底覆蓋。
    看到這一幕，珞珈陷入沉默，隨後又勾唇笑了起來：“看來，今日我便能看到奇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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