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血和生牛肉被梁燁果斷地扔掉了，他猜測著剛剛那金毛犼的意誌，無論是出於什麽目的，應該是在試圖保住這嗜血的本性！
    金毛犼雖然被譽為可以與天神叫板的終極僵屍，但這殘存的一絲意誌終究難成大器，顯然在江十五的符篆麵前，它敗了。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口水很快流出了嘴角，獠牙也漸漸變長，原始的本能在血食的誘惑下，呼之欲出！
    “哪有那麽多如果…”梁燁自嘲似的苦笑著。
    “吃吧…還真信那假道士的鬼話？”那個熟悉的聲音回蕩在梁燁的腦海中，一改平時的狂傲，反倒顯得有些循循善誘，“不吃這些，如何繼承本尊的血脈？如何修我無上法門？！”
    梁燁的眼中盡是貪婪，他抓起一大塊生牛肉，就要往嘴裏塞！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頭痛欲裂，耳鳴不絕，隨即如同驚醒一般，一把將那牛肉按在了桌子上！
    或許如果沒去管江十五的閑事，就不會去找宋守哲幫忙…如果昨晚那時候沒變身，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收場…如果…
    真特麽香！
    兩個雞蛋很快被梁燁吃了個幹幹淨淨，雖不盡興，卻也讓他有了十分的滿足！看來江十五沒有騙他，終於不用再吃那令人作嘔的血食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如獲新生的梁燁來到診所，也是看哪都舒坦，而且說來也怪，今天連患者量也有了起色！
    午飯時，劉文博點了外賣，梁燁終於不用在特意去拒絕人家的好意，認識這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劉文博麵前愉快地吃了一頓午飯！
    吃完飯，梁燁特意給陸漫、江十五發了微信，說晚上要請他們吃海鮮燒烤，慶祝自己的新生，而對方自然也是愉快地答應了！
    天色漸完，從開門一直忙到傍晚的梁燁，終於送走了最後一個患者，他匆匆跟劉文博說聲再見時，對麵的喪葬用品點也幾乎同時關門了！
    春蘭市最火的燒烤一條街上，全市數一數二的燒烤海鮮店裏，酒過三巡的梁燁和江十五的飯桌周圍，已經擺滿了大綠棒子，桌麵上滿是各類貝殼和燒烤釺子…
    這兩個曾經水火不容的男人，此時已經稱兄道弟，就差一個頭磕在了地上！果然在東北，沒有什麽是一頓燒烤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旁邊的陸漫也已經兩頰緋紅，她雙眼迷離地看著梁燁，趁著江十五上廁所的功夫，她一次次欲言又止，最後都化作了無奈的一笑。
    梁燁雖然喝了不少酒，但卻並不糊塗，他知道陸漫在看他，可就算再瘋一天，又能怎樣呢？…
    江十五回來了，他正看見梁燁把外套蓋在了陸漫的身上，於是笑嘻嘻地指了指梁燁，後者也隻是笑了笑，沒做任何解釋。
    “既然女人睡了，咱們說點正事…”江十五回到座位上，顯然也保持著清醒，“你和你老師那個診所這半死不活的狀態，你倆就不想想轍麽？”
    梁燁笑著抿了一下酒：“他都不急，我急啥…人家也不差我工資。”
    江十五認真道：“嗬嗬，等關門大吉的時候，你就失業了，一點後路都不考慮嗎…”
    梁燁擺弄著手裏的鐵釺，若有所思道：“我又沒打算長幹，這不是準備考研呢麽…”
    江十五略作思考道：“我想出一個點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也算是給你自己留一條財路…”
    “說來聽聽？”
    “剛才你說你力挫各路狠人，我沒見過，但無論是咱倆交手，還是你那天去救我，我都看得出來，你是個超一流的高手！”江十五低頭笑道，“反正比我強不少…”
    梁燁看看周圍亂哄哄的食客們，低聲道：“說這些的時候能不能小點聲…我就是再厲害，又能怎樣？我學醫的，總不能靠打架為生吧？”
    “黃飛鴻不也是學醫的？照樣懲惡揚善！”江十五說完，兩人笑著又幹了一杯。
    “我的想法是，咱倆聯手。我在咱們那一帶幹了小一年，誰家有點怪事都找我給看看，攢了些口碑。至於上次你遇見那種，那老頭很快也就走了，我管與不管，效果也差不多。”
    江十五說完，又擼了口肉串：“我這行，十有八九都是靠著一張嘴混口飯吃。要真遇見了那些東西，以我現在的能力，小的還行，但凡有點本事的，要麽惹不起，要麽不能惹…”
    梁燁指了指他：“你今天倒是坦誠…”
    江十五嘿嘿一笑：“還不是把你當朋友，我才說的。我繼續啊！我的想法是，如果你肯幫忙，再遇見些狠茬，我也敢接。到時候咱們四六分賬，我四你六。”
    “如今朗朗乾坤的，哪還有那麽多這類事？”梁燁搖搖頭，“靠這個不得餓死？”
    “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但凡撞上這種事的，不說是拿錢買命，也差不多！”江十五指了指他，“再說你自從變成這樣，遇見的事也不算少吧？”
    梁燁點了點頭：“那倒也是…不過我有個條件，既然我參與了，你就別再蒙人了…搞得我也像合夥騙人一樣。”
    江十五一見他答應了，連忙把倆人的酒杯滿上，然後舉杯道：“以前是吃不飽，才那麽幹，這以後有大哥罩著奔小康，我肯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幹了！今後咱們合作共贏！”
    “哈哈…好，合作共贏！”
    所謂民以食為天，這頓報複性的吃喝之後，梁燁覺得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而令他欣慰的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診所的收入也終於有了些改觀，雖然離目標還差了點，但總算有了進步。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梁燁剛剛送走一個患者，江十五便從馬路對過一臉神秘地走了過來。
    “哥，出來一會啊？”一進診所，江十五就喜上眉梢地說道，然後禮貌性地衝著劉文博點了點頭。
    劉文博對江十五多少有些反感，但看梁燁居然都笑嗬嗬的，他也就不好板著臉，還讓梁燁跟著出去了。
    梁燁看著江十五的狀態，便猜到了個大概，所以一出門就忙問道：“什麽事？你覺得棘手嗎？”
    江十五嘿嘿笑著：“我都過來請您了，能是啥小事麽…上我店裏看看去？”
    殯葬店的裏屋，一對老兩口帶著兒子正坐在沙發上，她們麵前的茶幾上，正擺著一個金燦燦的吊墜，梁燁認得那東西——東南亞盛行的佛牌…
    “嗬嗬，不勞你費心！”
    梁燁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雖然起來得晚了些，但他卻也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感，還有久違的對於正常食物的渴望！
    由於之前的緣故，現在冰箱裏能吃的東西寥寥無幾，梁燁隻拿了兩個雞蛋放在鍋裏煮著，簡單洗漱之後，雞蛋也熟了。
    好在那嗜血的意誌被及時鎮壓了，梁燁並沒露出獠牙，隻是當他隔著桌子猛然站起時，把那患者嚇得不輕，差點當場犯了心髒病…
    第三天夜裏，金毛犼再次出現在了梁燁的夢境中！那大神一改從前的威風模樣，顯得有些頹然…
    “為了點口欲，居然摒棄本尊的庇護！如今你斷了血食，本尊這道殘魂也將沉眠！他日若有危機，便再無人能救你！”
    “你以為我稀罕你所謂的庇護嗎？你以為人人都想成為你所謂的強者嗎？我隻想做個醫生，可現在卻因為你，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我自己也變得不人不鬼！”
    “嗬嗬…道祖之威，果然非我能敵…與你這蠢材多說無益，終有一天你會渴望本尊垂憐，到時你不要冥頑不靈就好！”
    一連三天，梁燁幾乎水米未進，而第三天在診所坐診時，甚至在一個恍惚間，他突然暴起，想要一口咬住坐在對麵的患者的脖子！
    “好險！好險！”梁燁大口喘著粗氣，頭痛和耳鳴正在快速緩解，與此同時，他回想起剛才似乎從進家門開始，腦海中就是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鴨血和生牛肉是怎麽被端上桌的…
    梁燁滿懷激動地把雞蛋皮剝了，看著嬌嫩的蛋清，竟有了食欲！他迫不及待地趕緊咬了一口，連蛋清帶蛋黃，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
    香！
    “喂！”梁燁遙遙地揮了揮手，“我走了！”
    江十五顯然玩得正歡，沒功夫搭理他，隻抬頭看了一眼，點點頭，然後稍稍翹起左手，以示道別。
    陸漫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她擁有未來美好的人生，而他梁燁，早在他成為僵屍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沒有什麽人生可言了…
    夜裏八點多，梁燁關了診所，臨回家前，他朝著斜對過的喪葬用品店看了一眼，此時江十五也沒什麽生意，正靠在門前玩手機。
    回到家，梁燁習慣性地打開冰箱，把之前買好的鴨血、生牛肉擺在餐桌上，淡淡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嗅覺——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雖然變成僵屍之後，他可以連續兩三天不吃東西，但今天才一整天，他卻出奇的餓，恨不得要把桌子上的東西一口全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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