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淑珍躺在病床上瞌眼閉著，她沒有睡著，將李小鳳和念念的話都聽到了，眼角有淚水滑過，滾落到枕頭上，很快，純棉枕頭將淚水吸去，隻留下一處淡淡的痕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她心裏很清楚，舒意安嘴上說原諒了李小鳳，實際上根本沒原諒，隻是維持著表麵的和諧。
    那是她用半條命換來的閨女，從小多災多難，好不容易養活這麽大，怎麽能任由別人這樣利用。
    她的心也疼啊，快疼死了。
    可她不僅是念念的奶，也是程海嶸的媽，她四個兒子，老疙瘩兒子最讓母親牽掛。
    她不忍心程海嶸步了老二的後塵，後半輩子孤零零的一個人生活。
    她也氣李小鳳，這件事有許多解決辦法，為何獨獨選擇讓念念去冒險，她恨不得扇李小鳳幾巴掌。
    可想到老疙瘩兒子跟七歲的程言琪，呂淑珍就打不下去。
    難死了，生活咋就這麽難呢。
    等李小鳳漸漸止住子哭聲，念念說道，“小嬸，睡吧。”
    念念沒有勸李小鳳，原諒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極限，她從小遇到那麽多事，奶跟父母想盡辦法讓她活下來，她不能任性的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
    可不原諒又怎麽辦呢？
    看著奶為難，還是看著小叔沒了妻子，言琪沒了媽。
    念念麵朝牆壁躺著，快睡著的時候，模模糊糊的想著，等她跟謙哥哥以後有了孩子，從小她就教孩子格鬥，長大了也有自保能力，不會隨意讓人欺負了去，也不會遇到像她這樣讓許多人為難的事情。
    李小鳳哪裏睡得著，睜著一雙眼睛盯著天花板，她如今能做的就是伺候好呂淑珍，乞求大家的原諒。
    天剛亮，程謙就帶著早餐過來了。
    有念念和呂淑珍愛吃的，至於李小鳳，程謙不清楚她愛吃什麽，也不想知道，隨大流唄。
    他買什麽她就吃什麽。
    不一會兒，馮月跟程海峻也來了，都帶著豐富的早餐。
    程海峻對馮月說道，“以後送飯的事由我來，我辦著做菜的學校，每天學生練習做的菜都吃不完。”
    其實，程海峻是親自做飯送過來的，至於學生做的菜，自己吃不完倒掉唄，他才舍不得讓呂淑珍他們當小白鼠。
    之所以這樣說，是想做為老二為母親做點事。
    他一個人，空閑時間還是比較多的。
    馮月這輩子沒工作過，一直是家庭主婦，照顧著一家大小四個男人，如今三個孩子上學的上學，工作的工作，已經不需要她照顧了，隻照顧程海崎一個人。
    程海崎對馮月一直比較好，大事小事基本一包攬，沒讓馮月操過心，所以馮月即使已經是中年女人，依然保留著純真的心。
    程海峻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那就辛苦二哥了，你要是忙就給我打電話，我現在一天也沒啥事。”馮月說道。
    程海峻點頭。
    不一會兒，程海峰，舒意安跟程海嶸也來了，程海嶸和所有人說話，就是不跟李小鳳說話，將她當成空氣一般。
    李小鳳小心翼翼的看著程海嶸，見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很想哭，又怕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哭不好，就隻能忍著。
    大家陪呂淑珍說了會話，就被她趕走，“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這兒有小鳳照顧我，還有念念陪著我，你們都走吧，不然護士一會又來趕人了。”
    大家相視一眼，跟呂淑珍揮揮手走出病房。
    程海峰和舒意安去醫生辦公室問呂淑珍的病情。
    呂淑珍現在情況比較穩定，再在醫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大哥，大嫂，媽出院後去我那裏吧，我來照顧她。”不知什麽時候，程海嶸也跟了過來，站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將大哥跟醫生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等大哥大嫂從醫生辦公室出來，他就說道。
    程海峰跟舒意安相視一眼，想了想說道，“這事看媽的意願吧。”
    自從他跟舒意安結婚後，呂淑珍一直跟著他們住，他也沒想過讓呂淑珍去其他弟弟那裏住。
    程海嶸提出這個要求，他也能理解，潛意識裏，程海嶸認為呂淑珍能成這樣跟他脫不了幹係，他想盡力去彌補。
    程海嶸點點頭，兄弟幾人在病房門口站了會，就都朝醫院門口走去。
    “大哥，大嫂。”程海峰跟舒意安正準備上車離開時，程海峻朝他們走了過來。
    胳膊底下夾了個黑色錢包，手裏拿著大哥大，現在他的樣子倒挺像老板的。
    “海峻，看來你學校辦的不錯。”舒意安笑道。
    程海峻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還行。”
    然後說道，“大哥，大嫂，我想讓媽出院後去我那裏住，我給她找一個傭人專門照顧她，我學校裏要是不忙就回來陪她，你們看呢？”
    如今四兄弟當中，就他是一個人，照顧呂淑珍最為恰當。
    以後就讓他們母子兩相互做個伴，挺好的。
    “老四剛才也是這樣說的。”程海峰欣慰的看著老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事讓媽自己來拿主意，她想去哪就去哪。”
    “行，那就聽媽的。”程海峻沒想到老四也說這事了，朝大哥跟大嫂擺擺手就朝路邊自己的車子走去。
    “海峰，我不想讓媽去老二或老四那裏，這麽多年，媽跟我們都生活習慣了，要是去了其他人那裏，我還真不習慣。”舒意安對程海峰說道。
    程海峰歎氣，“我也舍不得，這事還是讓媽自己拿主意吧，萬一她想去其他弟弟那裏，我們就尊重她老人家，有時間我們多跑跑去看她。”
    “好吧。”舒意安點頭，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
    程海峰繞過車頭坐進駕駛位，先送舒意安去公司，然後他去上班。
    程謙沒有走，一直坐在病房門口走廊上的椅子上，安安靜靜的，不亂跑也不多話。
    護士見他不是個鬧騰的人，動了惻隱之心，就破例讓他去病房呆著，一再的叮囑，“不要喧嘩，不要吵鬧，不然我就不讓你在病房裏呆。”
    “謝謝你，我不會大聲說話的。”程謙感激的說道。
    程謙長的漂亮，態度謙和，護士對他印象很好，朝他笑了笑就轉身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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