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追上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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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原棋社。
“你把那封信交給他了?”影山次郎執白子,與秋山之助對弈。
“嗯。”
“他有什麽反應?”
“很吃驚。”
“正常,換做任何人都會吃驚的。”影山次郎點了點頭,“你把這個桉子交給他,他又是什麽態度?”
“他表現的很抗拒,不太想接這個桉子。”
“嗯,這個桉子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他不想接也是正常的,不過,你一定會說服他接下的。”
秋山之助點了點頭:“是的,我勸他接下了桉子,他也開始調配人手,著手調查。”
“金榮桂明天一早就要離開的消息,他接到了嗎?”影山次郎問道。
“我安排了,他此刻應該就在去秦家的路上吧。”
“這個時候去秦家,隻怕會令他為難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金榮桂離開冰城,他想了解泄密的情況,就得親自跑一趟新京了,我隻給了他十天的時間。”秋山之助道,“不過,咱們這麽為難他,會不會令他多想?”
“秋山君,你記住,對滿洲人,不要過多的考慮他們的想法,他們隻有服從大日本帝國,才有未來,如果看不透這一點,那就沒有價值可言!”影山次郎說道。
“一味的壓迫隻怕會適得其反的。”
“所以,對滿洲人一定要恩威並重,威在前,恩在後。”影山次郎嘿嘿一笑。
……
“玉嵐,幫我收拾一下,我明天一早出趟差,一套換洗的衣服加一件外套就可以了。”晚上回到家中,周森吩咐白玉嵐一聲。
“出差,沒聽你說呀?”
“臨時決定的,最遲後天一早就回來了。”周森解釋道。
“去哪兒?”
“新京。”
“那你可以去咱家在新京的分店巡視一下,這有好長時間沒人去那邊看一下了?”
“有時間的話,我就過去看一下,不過,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周森道。
“行吧,幾點走?”
“早上,六點半的火車。”
“嗯,我知道了。”白玉嵐也沒多問,周森工作上的事兒,她問多了,反而不好。
……
另外一邊,鬆軟的席夢思大床上,秋山之助也聽到了金素英的匯報,周森一個下午都在警察廳召集手底下人開會和分析桉情,並沒有前往秦家。
到點兒就下班。
至於下班後是回家還是幹嘛,那就沒人知道了。
周森這麽任性,居然沒去秦家,那明天一早金容桂就離開冰城了,他再想問話的話,就得去新京了,而且人家也不見得搭理你。
這桉子他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呀?
“素英,你繼續留意那邊,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匯報。”秋山之助吩咐一聲。
“是,科長。”金素英媚眼如絲的答應一聲。
……
翌日一早,冰城火車站。
秦雄、金雅珍夫婦驅車將金榮桂送了過來,金榮桂身份高貴,車站自然給他開放了貴賓候車室。
一大家子人都在。
天還沒亮,偌大的貴賓候車室雖然也有暖氣,可還是能感覺到一股寒冷。
“爸,您也不多住些日子,好讓女兒多孝敬孝敬您。”金雅珍不舍的拉著金容桂的雙手說道。
“等爸退休了,想住多少天都行,現在還不行,我得回去了。”金榮桂說道。
“爸,我給您準備了一些禮物,您回去自己用,或者送人都可以。”秦雄也跟著說道。
“女婿,你有心了。”金榮桂點了點頭。“群芳樓的事兒,我跟你白叔打招呼了,他會盡快解封的,不用擔心。”
“謝謝爸。”秦雄感謝一聲,群芳樓的事兒,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秦老七一死,他還能不能撐住秦家還不知道呢。
以前秦老七雖然是一隻病虎,可隻要人還在,大家都還有所顧忌,現在他人沒了,秦雄雖然有本事,可秦老七過去得罪的人太多了,難保不會對秦雄群起而攻擊。
尤其是被秦老七欺負過的。
倘若秦朗還在,兩兄弟聯手,齊心合力的話,守住秦家問題不大,可秦朗現在雖然還認秦老七這個爹,可這個爹死了,他就跟秦家徹底沒有關係了。
尤其兩兄弟還有仇怨。
想讓秦朗回來幫他,那是不可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外公,你什麽時候再回來看我們?”秦雄的兩個兒子上前一臉稚氣的問道。
“好孩子,外公不回來,你們也可以去新京看外公呀?”金榮桂擠出一絲慈祥的笑容,明知道這兩個“外孫子”都不是自己女兒生的,可名義上,這兩個孩子都是外孫。
女兒不能生育,他也沒有辦法,反正這兩個孩子的母親早就解決了,他們也隻認金雅珍是他們的親生母親。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我也快登車了,你們也別去月台送了,天也冷,別凍著孩子,回去吧。”金榮桂招呼秘書一聲,取了行李和隨身物品,準備從貴賓候車室直接前往月台登車。
貴賓是有特殊待遇的,可以在普通旅客之前登車。
另外一邊,周森和烏恩就混在普通旅客中站在寒風中等待上車,此去新京,他就帶了一個烏恩,沒必要帶更多的人,一來是不需要,二來是不方便。
周森去新京,雖然是為了金榮桂,但到了那邊後,還有私事需要處理。
烏恩跟在身邊,問題不大,其他人就不能保證了。
買的普通座,好在車廂內並不滿,還有不少位置是空著的,就是空氣不太好。
這對周森這種對氣味敏感的人來說,確實有些不友好。
不過也不是不能忍受,他早就不是那個有“潔癖”的周森了,普羅大眾能行,他憑什麽不能行呢?
上車之前,情報工作已經做好了,金榮桂乘坐的那節車廂正是“他”來的時候遭遇刺殺的那一節。
現在已經修複好了,彈孔填了,油漆也重做了,自然掛在上麵再拉回去了,剛好金榮桂要回新京,省的再專門給他準備了,那樣又要多費不少公帑。
“森哥,早餐。”烏恩遞給周森一個紙袋子,起的太早了,家裏還沒來及做早餐。
隻能路上買點兒吃了。
烏恩喜歡吃糖餅和大饅頭,周森則更喜歡燒餅,所以,烏恩幾樣都買了些。
剛好上車之後,可以安心的坐下來吃了。
早上餐車也是開的,隻不過隻會賣一些牛奶,咖啡和麵包之類西餐早點。
“我去餐車看看。”周森把紙袋子又還給了烏恩。
“森哥,你不吃了?”
“等我回來再說。”周森沒有說不吃,也沒說吃,這個時間點,估計金榮桂也沒有吃早餐,他極有可能會在車上用餐,以他的身份,會讓人把餐送到車廂裏去。
當然,也可能會直接來餐車。
所以周森打算先去餐車碰一碰運氣,若是金榮桂自己過來,就省的自己去貴賓車廂了。
周森進入餐車。
裏麵客人並不多,整整一節車廂內,有十幾張桌子,用餐的隻有七八個人。
基本上都以西人為主,隻有一男一女是亞洲人的麵孔,看裝束和口音,還是日本人。
“先生,您來點兒什麽?”侍者上前詢問一聲。
“一杯咖啡,不加奶,不加糖,然後再給我來一份培根,一個煎蛋還有麵包。”
“好的,先生,馬山就來。”
周森拿起了桌上的報紙,報紙都是昨天的,但他沒時間看,眼下反正有時間,到時看的津津有味。
不一會兒,周森點的東西端上來了,侍者道了一聲“先生,請慢用”就去招呼其他人了。
周森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吃著早餐。
早餐吃到一半兒的時候,前麵貴賓車廂門打開,一個身穿西裝的年輕人進來。
周森認得,這個人是金榮桂的秘書,他此刻來餐廳,不是來給金榮桂點餐,就是自己過來吃飯的。
這是個機會。
這姓常的秘書沒有找地方坐下來,而是徑直走向餐廳的櫃台,很明顯是在點餐。
“常秘書?”周森一抬手,裝作熟人的招呼一聲。
常秘書一看餐車上居然還有人認識自己,扭頭一看,是一個陌生的麵孔,可對方能認出自己,總不好不回應,這是容易得罪人的。
“常某眼拙,閣下是?”常秘書走過來,詢問一聲。
“冰城警察廳特務科周森。”周森咧嘴一笑,自我介紹一聲。
常秘書聞言,頓時臉色一變,他這些天跟著金榮桂,自然聽說了“周森”這個名字了。
“周警官,你怎麽在這趟車上?”常秘書到底也是見識過的,沒有馬上臉下來,然後拂袖而去。
“出差,新京。”周森微微一笑,明知故問道,“我也沒想到會在車上見到常秘書你,你這是回新京嗎?一個人,還是金公也一起?”
“這個,是金公一起。”常秘書剛想撒謊,可一轉念,他撒謊的話,有啥用,他們在一趟車上,下車的時候肯定能看到。
“哎呀,我一直想拜會一下金公,可惜在冰城太忙了,一直沒時間,沒想到能在同一趟火車上碰到,莫非這是緣分?”周森說道。
常秘書尷尬的笑了笑:“緣分,緣分。”
“既然是緣分,那擇日不如撞日,煩勞常秘書引見一下,在下想求見金公,聆聽一下教誨?”周森是打蛇隨棍上,“不知可否?”
常秘書臉一下子有一種垮塌下來的感覺。
有心拒絕吧,隻怕對方不甘心,肯定會再找機會的,而且他又不傻,什麽“出差”都隻是借口,分明就是衝著自家“老板”來的,一次拒絕,下次呢?
“金公沒休息好,要不,周警官改日再說?”常秘書不敢擅自做主,哪怕是知道對方的目的。
“行,那我就這兒等,金公什麽時候休息好,我就什麽時候過去。”周森倒也沒強求,有些事情,得給人家一點兒反應的時間。
“那我就不打擾周警官了。”常秘書取了餐,迅速返回貴賓車廂去了。
……
“金公,剛才我去餐車取餐,遇到了……”常秘書端著早餐走進金榮桂的房間,放下餐來,小聲的匯報道。
“這個周森居然追到火車上了?”金榮桂也是吃了一驚,昨天明明有時間,但因為是秦老七的頭七,他偏不來,反倒是他都上車離開冰城了,他反倒是追上來了。
他跟秦雄的仇怨隻怕是深了,不然,在“死者為大”的中國人的觀念裏,再大的矛盾,人都死了,去上一炷香,都是無傷大雅的,可他偏不這麽做。
寧願用這種方式,來見自己一麵。
這是個狠角色呀。
金榮桂有些頭疼了,若周森隻是普通的警察也就罷了,可他有著特殊的身份,背後還有澀穀三郎這樣的大老。
】
秦雄把林大寬拒之門外,已經讓他不滿了,林大寬縱然是牆頭草,可也沒得罪他,就因為林大寬跟周森關係密切,認定他們是一夥兒的,這也太武斷了,見一麵又何妨?
自己這個女婿哪裏都好,聰明,有手段,可是格局太小,還有太睚眥必報。
一個人心胸太狹隘,格局自然大不了,格局不大,注定走不了太遠。
哎,女兒和女婿,總不能真不管吧。
何況周森是衝他來的。
這周森在車上見不到自己,到了新京,他若是在澀穀三郎跟前說上幾句不好聽的話,那他恐怕的提前告老還鄉了。
他在位的話,還好照拂一二,一旦下台,那就是人走茶涼了,誰會在乎你一個毫無權勢的老頭兒?
“小常,一會兒你去餐廳看一下,若是那位周警官還在的話,就請他過來一敘。”金榮桂吩咐道。
“您要見他?”常秘書大吃一驚。
“早晚都要見的,等到了新京見的話,到時候未免臉上不太好看了。”金榮桂嗬嗬一笑解釋道。
“是,那我去看看?”常秘書自是應下。
對於常秘書去而複返,周森一點兒都不感到意外,金榮桂若是聰明的話,就不會拒絕見自己。
那樣對他沒有絲毫的好處,等他到了新京,隻要見到了澀穀三郎,他照樣還得見自己。
隻不過那樣一來,他之前的所做的一切就都成了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