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皇上決定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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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燈火搖曳,朱祁玉笑看手舞足蹈的盧忠說著事情的經過,臉上滿是喜悅。
等盧忠把事情說完了,朱祁玉問蘇城:
“南宮於朕,如鯁在喉,蘇城你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去了這根刺?”
蘇城看向舒良,隻見舒良立即揮手,周遭的內侍宮內們被全部趕走了,就連兩個新晉的貼身小太監也不例外。
盧忠站在原地,頗為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朱祁玉看了一眼頗為無措的盧忠,開口為他解圍:
“盧忠也算是朕的腹心,可以相信。”
盧忠聞言,心中大定,臉上的紅光都多了許多,嘿,陛下果然還是倚重相信咱的。
蘇城手指在桉幾上點了點:
“陛下若是早有此心,也不用如此為難了。”
朱祁玉聞言俊臉微紅,當時自己顧念兄弟情誼,不肯聽從蘇城的話,將太上皇處置了,錯失了好幾次好機會。
“當時事出有因,蘇城你現在還有沒有法子,能處置了南宮?”
蘇城看了一眼大殿頂上。
朱祁玉會意,手一揮:
“盧忠你上房頂看著,侍衛們全都趕走。”
“舒良,你收著殿門,若是有人要進來,務必攔阻。”
兩人去了,蘇城這才開口說了:
“陛下,這個時候,咱們對付太上皇,確實不難,但是在史書上看卻是得不償失,不如不動,隻要將太上皇看護好,靜待他駕崩就是。”
朱祁玉擺了擺手:
“說手段吧。”
蘇城心道朱祁玉這次是下了狠心:
“上策,陛下多有子嗣,納其賢為太子,自能熬過太上皇,成就千秋霸業。”
朱祁玉聽到納其賢為太子,頓時就有些激動,可是這激動一閃即逝,他微微咬牙,聲音無奈:
“中策呢?”
蘇城看了看朱祁玉:
“暗中策動宗親勳戚,選其不得誌者,使其為了利益奔走,有些強硬的,甚至會冒險助太上皇發動奪位大戰,如此可借助這一名義,絞殺太上皇。”
朱祁玉點了點頭,這個主意還是可以的,不過他還是想要聽聽下策。
“下策該如何?”
蘇城笑了:
“既然是下策,那自然是最幹脆直接,損失與收獲不成正比的。”
“幹脆直接,擇人入南宮,殺掉太上皇。”
朱祁玉雙眼冒光,看著蘇城,這個主意好啊,最符合他心中所想了。
他起身在殿內來回走了幾步,左思右想,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蘇城:
“若是我選了下策?”
蘇城笑了:
“陛下堂堂一國之君,殺個把人還不是小菜一碟,但是就如今日我冒犯太上皇會被參一樣,陛下殺了太上皇,一樣要被參,被眾人唾棄,甚至是史書上都會記下這濃重一筆。”
朱祁玉聞言臉上的激動消失,他仔細思量著,想著可能帶來的損失。
“算了,我聽你的,按著中策來吧。”
他又把舒良跟盧忠喊進來,吩咐著說了:
“選那些不得誌的勳貴,擇幾個有野心的,想辦法,讓他們與太上皇勾連上。”
盧忠有些疑惑,不過這計策不能跟他們詳說,朱祁玉沒有為他解惑,隻是擺了擺手,吩咐他去幹就是了。
盧忠去了,朱祁玉吩咐舒良:
“這次朕下了決心,要策動太上皇起事,這次有蘇城的壓迫,向來我那心高氣傲的哥哥也是忍不住了。”
“你去,推動保定伯與太上皇的勾連,焦敬不是暗裏多與太後勾結嗎,讓他跟太上皇也勾連上,用太上皇的名義給他下旨。”
舒良應聲去了。
朱祁玉吩咐完了,也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是被抽幹了精氣神一般。先皇子嗣單薄,隻有太上皇跟他兩人。
未履大位之前,兄弟關係很好,要不然太上皇北征,也不會讓他監國。
現在決定要對太上皇動手,這最後一絲兄弟親情也被從身上抽走了。
蘇城看朱祁玉的模樣,拱手說著:
“臣告退。”
朱祁玉攔住了想要告退的蘇城:
“卿且別走,咱倆說會子話,這時節,朕有許多話,也就隻敢跟卿說了。”
蘇城無奈,隻得坐下,聽朱祁玉絮絮叨叨的說話,從讀書開始,說著兩人一同被先生責罰,太上皇屢屢有法子,能逃過責罰,自己卻因為膽小,隻能被先生責罰。
蘇城打斷了太上皇:
“今日有西域來的兵丁,給臣送賀禮,恭賀臣的兒子出生,禮物給了一大堆。”
朱祁玉聞言來了興趣:
“是謝狗蛋跟魯黑娃送來的吧?這倆人也算是得了你的蔭蔽,才能學的一身本領,踏上伯爵高位,沒有你,他們什麽也不是。”
“給你送點兒禮,是他們應該的。”
蘇城笑了:
“也是他們自己給力,我領的兵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真正能打出來的,也就隻有他們幾個打出來了,跟著我固然有機遇,他們自身的努力也很重要。”
朱祁玉笑了笑,沒有說話,對他來說,若不是太上皇一意北征瓦剌,自己可就沒有機會登上大位,所以他認為,機會遠遠比努力重要。
“西域也有你帶起來的兵,上次入京的那些個,有個叫廣德的千戶,原來隻是普通農戶,得了你的照拂,才成了千戶,若是沒有你,單單是楊玉謝狗蛋他們幾個,可不會簡拔此人。”
蘇城點了點頭,不同人,際遇各不相同,對事物的看待也不同。
“若不是陛下同意西征,開辟西域絲綢之路,他們也成不了千戶,也不會有我大明的西向商路。”
“西域方麵的戰事,該當如何處置,陛下可有想法?”
朱祁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你來決定就是,絲綢之路若是能夠穩固,這相當於在江南之外,再開一條陸上商路,對我大明有百利,你決定就是。”
朱祁玉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喊來了一個內侍:
“把西域南疆巡撫的奏折給我找來。”
內侍找來了奏折,呈給了蘇城。
蘇城展開奏折,朱祁玉在旁邊說著:
“這是咱們新任的南疆巡撫來的奏折,極言西域之荒涼窮鄙,要朕給他撥五十萬兩白銀造房子。”
“朕一年賦稅結餘才有多少,他一張嘴就要五十萬兩,簡直不當人子。”
蘇城翻看著奏折,笑了起來:
“人不是還提了另外一個法子,免去三年的賦稅,隻需朝廷撥款十萬兩,三年後他就敢保證讓絲綢之路重新打通。”
朱祁玉冷笑一聲:
“他倒是打的好主意,三年之後,最多還有半年,自於闐而起的道軌就通到了西安,兩日夜就能從西域到西安,如此溝通西北邊陲與中央的道路就打通了。”
“到時候,東西貨物不絕,絲綢之路穩固,能給南疆之地創造多少稅收,就算不用他這個巡撫,也能讓西域繁華起來。”
蘇城點了點頭:
“西域繁華,還是要靠商路,駐軍更是重要,若是不能彈壓當地的馬匪、頭人,這駐軍就無法保障商路暢通。”
“還是要強軍,將西域大軍練成強軍,貴精不貴多,如此既能凸顯我明軍的強大,也能讓西域本地人樹立大明強大的理念,有利統治。”
朱祁玉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我讀唐史,讀資治通鑒,才知曉唐之強大,蘇城你說的對,有唐一代,在西域駐軍不超過兩萬,卻牢牢彈壓了西域百族。”
“後來關內暴亂,朝廷抽掉邊軍入關平叛,這才有了西域漸漸亂起的事兒,若是關內穩固,又怎麽會給西域百族機會。”
蘇城起身: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吩咐那些個兵丁回去之後,編練強軍,兵部會給他們最好的軍器跟足夠多的軍餉支撐。”
朱祁玉笑罵蘇城: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成,最好的軍餉,若是他們夠強,朕不吝嗇給他們與朕的禦林軍一樣的待遇。”
蘇城哈哈笑著:
“既然陛下答應了,那可不能反悔。”
朱祁玉拍著大腿:
“朕就算反悔了,你蘇城還會沒法子再從朕這兒把東西要回去。”
說到這兒,朱祁玉歎了口氣:
“蘇城,朕多謝你聽我這一番絮叨,還想著用軍國大事來開解我,軍中之事,你跟於謙決定了之後,上個折子就可以了。”
蘇城點了點頭。
朱祁玉又提醒了他一句:
“那個叫陳鉞的,是江南陳家的人,陳家將他逐出家族,是存了狡兔三窟的心思,你要小心,不要在西域再形成一個新的大族。”
蘇城應了,這才退了出來。
到了宮門口,蘇城見到了如同熱鍋上螞蟻一般的盧忠,見到蘇城,盧忠激動的差點兒給蘇城跪下:
“我的爺啊,您終於是出來了,王爺,求您救救我吧。”
蘇城笑著問了:
“出了何事,竟然讓您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害怕成這樣?”
盧忠臉色難看,把事情說了一遍,卻是西域來的兵丁,上街遊玩的時候,因為言語不通,在當街惹了一位伯府世子,兩方鬧將起來,伯府世子被打斷了腿。
現在人已經到了順天府衙門。
盧忠一臉的苦色:
“兵丁們被捆了,您府上為他們引路的一個小廝,也被捆了。”
蘇城眉頭微皺:
“這些個兵雖然有些脾氣,但是這是天子腳下,大明皇城,他們可沒膽子在這兒動手,打斷一個伯府世子的腿。”
盧忠知道瞞不過蘇城,隻得小心解釋了:
“還不是那個世子紈絝,看上了一位小娘,那小娘不從,喊了救命,鬧將起來,這才有了後麵的事兒。”
蘇城吩咐任遙:
“你去,拿我的牌子,把人先保出來。”
任遙拿了蘇城的腰牌就要走,蘇城想到什麽,問了盧忠:
“是那個伯府的?”
盧忠急忙回答了:
“是保定伯梁珤府上。”
蘇城眉頭一皺,吩咐旁邊的巴圖:
“巴圖你去吧,吃著我的牌子,務必要把姿態高一些,桀驁不馴一些,瞧不起那些人一些,一定要把人給我完好的帶出來。”
巴圖有些擔憂:
“俺官小,怕他們不聽俺的。”
捏著牌子,巴圖手足無措,頗有些臉紅。
蘇城哈哈笑了起來:
“張勇,把親衛們都派給巴圖,若是順天府敢不給,那就把順天府的門給我拆了,若是保定伯府敢阻攔,那就把保定伯府的人打了。”
“若是有人敢動刀,那就砍了他們的手爪子。”
盧忠目瞪口呆的看著蘇城的背影,一臉懵逼,王爺往日裏不是最好說話的嗎,馭下也是極嚴,怎麽今兒反倒是自己要混鬧了。
這樣一鬧,明兒滿京城都該說寧王府欺辱保定伯府,就因為一個小娘,兩方鬧的不可開交,王府的人還把伯府世子的腿給打斷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局促的巴圖,語氣落寞的催促了:
“巴圖將軍,走吧,順天府內還鬧騰著呢。”
盧忠頗有些無奈,自己怎麽就跟順天府尹有親戚了,早知道就不娶這個小老婆了,扶弟魔不能要啊。
巴圖深吸一口氣,手臂一揮,一眾親兵們就跟上了。
順天府內,府尹愁眉苦臉的坐在主位上,下麵的人分成兩撥,一撥是跪在地上,被捆綁著的一眾兵丁,圍著中間的一個小廝。
另外一撥則是保定伯府的世子梁傳為首,十幾個保定伯府的家丁,圍著腿上裹了厚厚紗布的梁傳。
盧忠踏進衙門正堂,就看到便宜小舅子看了過來,一臉希冀。
想著王爺的交代,盧忠頗是憂愁,王爺要打保定伯府的臉麵,自己這便宜小舅子隻能跟著一塊挨了。
“誰是保定伯府的世子?”
如擂鼓般的嗓門陡然在旁邊炸響,嚇了盧忠一跳,他看了巴圖一眼,心道這家夥怪不得能在王爺身邊為親衛,單憑這嗓門,就一定是個好兵。
梁傳正是有氣的時候,他轉頭看到身高體胖的巴圖,心中就畏懼了半分,不過被身邊的狗腿子們一嚷嚷,膽氣又足了。
“老子就是梁傳,你是哪個?”
巴圖將手裏的腰牌向梁傳一晃:
“我家王爺有命,讓我把人全乎的帶走,不能有半分不對。”
梁傳勃然大怒,打了老子一頓,腿都差點兒給打斷,還想要全乎兒走,這是有多不把我保定伯府放在眼裏啊。
要知道,我爹可是剛剛平叛歸來啊!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梁傳長身而起,一下跳到了板凳上麵,手指指著巴圖,開口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