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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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世恒跟著林廣生走進二層臨河一麵的臨河軒。

    林廣生推開窗戶,京杭大運河的景色一覽無餘。

    “擦!今兒個也沒艘官船停靠,看了這麽多女人,還是官家的小姐美,丫鬟俏。”

    張世恒走到窗前往外一看,京杭大運河西邊,是一條上千米長的恒渠,橫渠南北兩岸停靠這幾百條漕船。千帆林立場麵尤為壯觀。

    張世恒隨口吟唱道:獻銀鈔門苦不收,歸心日夜向東流。扁舟載得煙百擔,幸遇林兄不稅愁。”

    “哈哈哈哈!張兄好文采!這詩作得好啊!”林廣生興奮道。

    “有感而發,有感而發。”張世恒客氣道。

    “張兄詩文這麽好,想必進過學吧?”

    “我家是軍戶,父親在世時一直督促我練武,識字也是為求看懂兵書戰策。”

    林廣生聞言眼睛一亮道:“張兄這麽一說還真是啊!今上銳意進取,練弓馬考武舉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最近風頭正勁的冠軍侯張世恒,不就是武狀元出身。

    鈔關新來巡漕禦使王來聘也是武進士出身,好像還是什麽武榜眼,據說武藝比冠軍侯都高。”

    張世恒聞言立馬來了興趣問道:“巡漕禦使是幾品官?”

    “官職不大正六品而已,但就鈔關來說,僅低於貴州清選司派來的五品巡河郎中。

    不過無論是巡河郎中,還是巡漕禦使,在鈔關都和擺設差不多。還沒我們五家隨便一個書辦說話好使。”

    張世恒拱手道:“俗話說流水的衙門,千年的世家。你們五家從前朝起就在河西務經營,到如今已經超過三百年。

    隻要運河不斷流,想必河西務這地界兒,永遠都是你們五家說了算。”

    林廣生被張世恒的馬屁拍的很舒服笑道:“我們五家幾百年來互相通婚,彼此休戚與共,外地來的流官自然奈何不了我們。

    再說我們五家共同成立的惠通書院,山長是致仕歸家的李探花,先生中光進士就十幾位,其它先生至少也有舉人功名。

    燕趙大地的優秀學子,哪怕出身貧寒,隻要通過書院考試升到上舍,書院都會給他們資助。

    朝廷大比,幾乎次次都有通惠書院的學生成為進士老爺。

    至於秋闈,每次不取三五個舉人老爺都算意外。

    如今通惠書院出身的京官十幾位,流官數十位。

    單單三品以上的大員就四位。就問他一個光杆巡漕禦使,拿什麽跟我們五家鬥。”

    張世恒玩味著的看著侃侃而談的林廣生。

    心想不得不說你們五家在河西務經營的確實牛逼。

    可崇禎七年皇太極第二次破口,將河西務鎮七萬居民屠殺光之後,一把火將河西務鎮燒成了白地。

    你們王,陳,林,李,房五家勢力再大,朝堂上的關係網經營的再牛逼,在東虜的屠刀麵前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

    要是沒有我張世恒,後世誰又能知道你們五家曾經的輝煌呢。

    夥計端上四盤幹果,並當場沏了一壺茶。

    茶香彌漫了整個雅間,張世恒端起茶碗輕吹幾口氣後,抿了一口。

    雨前的六安瓜片,唇齒留香,回味甘甜,還真是難得的好茶。

    又抓起一顆琥珀杏仁放進嘴裏。又香又酥,外麵的糖衣中和了杏仁那一絲絲苦味,味道絕讚。

    河西務不愧是富了幾百年的地方,不論是飯館還是茶樓,吃食都做的非常地道。

    張世恒和林廣生正聊著天,一位身材魁梧,留著一口大胡子的壯漢走了進來。

    操著一口遼西口音道:“廣生兄弟,給我和位朋友介紹介紹。”

    林廣生笑道:“這位是京營老家的朋友張雨恒。這位是遼鎮老戶祖嶽齊。”

    張世恒心想林廣生騙人還挺專業,真找了個遼西口音的大漢來冒充關寧軍軍官。

    可惜我老丈人是貴州人。即便派人采購軍需,也會讓老家的人來。

    祖嶽齊上上下下打量了張世恒半天道:“張兄弟好相貌,猛一看真和冠軍侯有幾分相似。”

    張世恒尬笑道:“哈哈哈,祖兄折煞在下了,我和英國公隻是都姓張而已。”

    雙方寒暄幾句後,祖嶽齊提出要看貨。張世恒搶著結了八錢五分銀子的茶水錢,領著二人來到離茶樓不遠的鈔關碼頭。

    張世恒做事做全套,事先讓宋成發從臨清買了一百擔擔煙葉,雇漕幫的船運到了河西務碼頭。

    漕幫是個講規矩的幫派,隻要貨主掏了銀子,一切事情都不需要東家操心。

    張世恒出示貨單回執後,漕幫把頭就讓三人進了船艙。

    祖嶽齊抽出一張煙葉聞了聞,撕下一條放進嘴裏嚼幾下。

    吐出煙葉沫子道:“正宗文登香,品質不錯。聽林兄弟說你是五兩銀子一擔進的貨。大家都是好朋友,我也不能讓你白跑,七兩銀子一擔我包圓了。”

    說罷數出七張一百兩麵值的大恒生莊票塞到張世恒手裏。

    “張兄弟你點點。”

    張世恒接過莊票,憑手感就知道是真的。

    心想這就完事了,遼西人做生意也太痛快了吧。

    他懵懵懂懂的把回執交給了祖嶽齊。將一張百兩麵值的莊票塞給林廣生。

    林廣生大方的拿了莊票,從懷裏掏出一疊莊票,數出一張五十兩,一張十兩,一張五兩遞給張世恒道:“牙錢二十抽一,這是規矩。”

    張世恒莊票收入懷中,心想林廣生居然沒坑我,難道自己看走眼了。

    “張哥,祖哥,談完生意左右無事,今兒我請客,咱們去邀月樓樂嗬樂嗬。”

    張世恒他們走進邀月樓,一位穿著綠色絲綢比甲的半老徐娘迎了上來。

    “林爺真夠意思,又帶朋友來我這捧場啦。”

    林廣生笑道:“今兒個是我請客,憐星姑娘有空嗎?”

    此刻天色還早,邀約樓還沒開始大規模上客。

    老鴇笑道:“有空,有空,林爺先去落霞閣稍坐,憐星姑娘梳妝後就來。”

    林廣生掏出二十兩莊票塞到老鴇手中道:“勞煩媽媽安排一桌素雅些的酒席,我向靜心聽憐星姑娘撫琴。”

    邀月樓是青樓,這裏的女子隻陪客人吃茶、撫琴、宴飲、下棋,吟詩,作對,也就是所謂的清倌人。

    清倌人可不是那麽好當的,色是必須的,其它琴、棋、書、畫、笙、管、絲、弦,也得樣樣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