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翎前一刻還在心裏嘲諷程厲之詭計多端終究被她發現端倪，後一刻便被程厲之的慘狀驚到後悔不迭。

    “皇上！”雲翎慌忙為程厲之鬆綁。

    程厲之雙手被綁在床頭，整個人翻出到床外，本就勒得很緊的繩索絞得更緊，雙手因長期不過血已呈紫色，若雲翎再遲些回來怕不是雙手就得廢了。

    “皇後好狠的心……”程厲之兩眼緊盯著急忙為他鬆綁的雲翎，漆黑的眸子閃著兩簇灼人的火焰。

    雲翎既心疼又氣不過，咕噥道。

    “不過讓你別搗亂，怎麽就不能安安靜靜等我回來非要胡鬧。”

    “你還說？”程厲之雙手毫無知覺頓時發飆。

    “你別急，不過是暫時不過血才沒知覺……”

    雲翎邊說邊扶著程厲之坐到床上，兩手在程厲之雙臂上尋經點穴不住揉搓。

    漸漸的程厲之雙臂開始有了感覺，先是木後是麻，鑽心蝕骨的滋味難過得程厲之麵孔扭曲。

    看著程厲之額頭冒汗強自忍耐的樣子，雲翎忽然有種大仇得報的錯覺。

    發現雲翎嘴角竟勾起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程厲之瞪圓了眼睛。

    “你還敢笑？”

    自己開心的那麽明顯嗎？雲翎強壓下翹起的嘴角否認。

    “皇上莫要冤枉臣妾，臣妾沒有。”

    “朕明明就看到你笑了，還敢否認？”

    程厲之兩眼如炬，眼看著雲翎壓都壓不住的嘴角再次上翹，頓時火往上衝。

    “臣妾真的冤枉，皇上莫不是眼花了？”

    “撒謊！”程厲之抓狂，此時的雲翎何止是麵帶笑意，根本就是笑靨如花，看他受罪她就那麽開心？曾經愛他如命的雲翎哪裏去了，該有的心疼呢？

    怎麽這人越活越幼稚了，就算她笑了又如何，至於這麽鬧脾氣麽？雲翎越看此時的程厲之越覺得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程厲之被雲翎笑得傷心欲絕，仰天長歎。

    “翎兒，你變了。”

    看那委屈的小模樣，看那憤憤不平的小眼神，這還是那個人前人後端著架子，從不失人君威儀的程厲之嗎？簡直同鬧脾氣時的程德程橋一個德行。

    雲翎單手捏了捏程厲之氣鼓鼓的臉，笑道。

    “皇上真可愛。”

    突然被雲翎調戲，程厲之鐵青的臉色迅速漲紅，半晌擠出句，“登徒子。”

    雲翎忍笑繼續為程厲之揉手，程厲之轉頭不理雲翎，恢複知覺的雙臂卻清晰地告訴他，雲翎柔弱無骨的手正握著他的手，揉捏按壓像是在邀約。

    程厲之呻吟一聲閉緊了雙眼，他不想理可惡的雲翎。

    可是閉上眼後觸感更加清晰，雲翎每一下的觸碰都像是撩撥。

    正專心給程厲之按摩雙臂的雲翎突然被撲倒，身子砸在床上看著上方如狼似虎的程厲之歎了口氣道。

    “皇上不是手疼嗎，怎麽這功夫又好了？”

    程厲之一邊忙活一邊道，“都是皇後妙手回春，且讓朕犒勞犒勞。”

    雲翎默默翻了個白眼，這人越來越不要臉了。

    躲在暗處的人盯著床上愈演愈烈的戰況，倏忽如一縷黑煙般消失，床上的程厲之眼尾閃過一抹得意的光，攻城略地凶狠征伐。

    雲翎自昏睡中醒來盯著頭頂的錦帳發呆，昨夜一幕幕瘋狂的畫麵閃現，雲翎深深產生一個疑問，就是人是不是餓著餓著真的會變身成餓狼，還是體力好到離譜的餓狼。

    “皇後在想什麽？”睡在雲翎身側的程厲之醒來，抱住雲翎嗓音沙啞地問。

    “在想……”總不能說自己是在想餓狼問題吧，那樣豈非讓他更得意了，雲翎道，“在想為何‘夢魘’會出現在泰和宮。”

    程厲之不用雲翎多說，須臾便明白了雲翎話裏的意思。

    “太後是被‘夢魘’所害？”

    “怪聰明的……”

    雲翎抬手摸了摸程厲之的頭，被程厲之反抓住柔荑握在手裏。

    “下毒的是何人？”

    雲翎回道，“是彩蓮。”

    “所以並非是皇後殺了太後，而是有人下毒皇後，皇後癲狂之下殺了太後，當初朕怎麽沒有發現？”

    程厲之悔恨交加陷入沉思之中，無意識地說了出來。

    “皇上這是何意？”雲翎越聽越心驚，程厲之說的這些與此時不符，反倒與她上世未破解的遭遇雷同。

    程厲之回神，補救道，“朕是在說下毒之人的計劃。”

    雲翎早有察覺，自程厲之大病一場後，這人經常會說出一些與她前世吻合的事情來，雖然每每程厲之都能借由病重不適或者轉換話題遮掩過去，可她絕不相信這些僅僅是巧合。

    “不……”雲翎很肯定地道，“皇上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程厲之閉嘴閉眼睛，反正他困了累了要休息。

    雲翎也不追問，隻拿皂白分明的桃花眼盯緊裝睡的程厲之，倆個人暗中較著勁兒，就看誰先繃不住。

    “皇上……皇……”殿外隱約有人在叫，程厲之繼續裝睡，雲翎側耳細聽，像是長安的聲音。

    長安帶人拎著食盒來給程厲之與雲翎送飯，從正殿找到偏殿，一路找一路叫著，忽聽偏殿門響，抬眼一瞧竟是穿了身素色繭袍的皇後，看樣子像是剛剛睡醒，眼尾還帶著抹慵懶的紅。

    “長安見過皇後！”長安激動地跑過去給雲翎問安。

    看著麵前忠心不二的長安，雲翎溫聲吩咐，“去伺候皇上起床。”

    “是！”長安樂得伺候，瘸著腿朝殿裏走。

    雲翎叫住長安道，“你的腿怎麽了？”

    長安訕訕道，“沒什麽，挨了幾下板子，過幾日便好了。”

    程厲之對待長安如同家人，從未舍得動過長安，誰知程鈞還未正式登基先拿了長安開刀，哎，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失職。

    雲翎囑咐長安道，“桌子上有藥，你且給皇上敷過藥後，餘下的便拿走留著你自己用。”

    皇上居然受傷了，長安聞言急匆匆進到殿內，一瘸一拐到了床前，見程厲之正睜著眼看他，臉色青白。

    “皇上哪裏受傷了？”長安擔憂不已，掀開被就要給程厲之敷藥。

    程厲之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長安看了個精光，一把奪過被重新蓋上，嗬斥道。

    “毛手毛腳的作甚？滾出去，朕沒有受傷。”

    眼尖的長安一眼就看見拉緊被子的程厲之手腕青紫，再結合雲翎容光煥發的模樣，立即明白了程厲之為何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