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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明一眼就認出這瘋婆子, 是因為半個月前他遇到過幾次,自己女兒杜茵還給了這人一些錢和吃的, 就連這瘋婆子腳上的鞋還是女兒杜茵看她光著腳給買的。
“你這個瘋女人,是不是你偷了小茵的頭發,讓她變成現在的樣子!”杜先明吼著, 雙眼滿是怒火。
剛從瘋癲裏清醒沒多久的鄭翠翠哼了一聲,狠厲消散,露出幾分絕望來。
“可惜還是功虧一簣……”
鄭翠翠一句話沒說完,被從不打女人的杜先明一巴掌扇了過去。
杜先明到底是個男人,雖然年紀大了,可憤怒之下一巴掌力氣不小,把鄭翠翠掀翻在地。
趴附在地上鄭翠翠吐出一口血,含著一嘴的腥甜味回頭瞪向杜先明:“你們這些當官的,就都該死。老天不長眼,我家破人亡, 夫離子散, 瘋了十幾年, 你卻把官越當越高,日子越過越好!”
“憑什麽?憑什麽!”
絕望的無力被回憶裏的恨意所取代, 明知道自己在做無用功, 可鄭翠翠還是猛地朝著杜先明撲了過去, 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陳穎還要注意金色烏龜, 動作慢了一拍分開兩人。
杜先明縮起腿, 憤怒中帶上了不解。攔下想要製住鄭翠翠的陳穎, 然後他忍著痛,站直了問:
“我做人堂堂正正,怎麽就害你家破人亡了?瘋女人,你是把什麽都當真了吧!”
杜先明自詡當官來算是好官,他不是迂腐的人,向來都是努力發展地方,然後借由地方的發展,讓百姓日子更好過,自己日子也更好過。這樣的做法,雖然讓他受到一些守舊頑固派的不滿,但大多數人,包括他治下的人,沒有不稱讚他能力強悍的。
而且每一步發展,難道是憑空而來,他日日夜夜絞盡腦汁,守在崗位第一線,多少年沒放過年假?當年水災他泡出了風濕,用腦過度,至今還時不時頭疼難忍。
這事甚至還牽連到家裏女兒,杜先明不知道真相,咽不下這口氣!
陳穎看了眼金色烏龜,防著對方突然動手。不想金色烏龜也是給她麵子,才沒有對瘋女人動手,被控製的事,還沒過去。
鄭翠翠被再推了一下,坐到了橋洞的邊緣口,身後就是冬日裏清澈流淌的河水,還有河外的一排排光禿禿的樹。
“我是唐老黑的婆娘,這下你記起來了吧,哈哈哈!那個被你賣掉的男人,被你賣掉拿去換官名的男人!”
杜先明一怔,顯然是想起了鄭翠翠口中的唐老黑。
事實上,杜先明對這個十幾年前的人印象深刻。
唐老黑是個黑老大,對底下兄弟那叫一個義氣,什麽忙都幫。也正是因為有義氣,才招攏了幾百的小弟,能為唐老黑拋頭顱、灑熱血。
杜先明當年還在微末,意外進去做了臥底,是去偷賬本的。能摸到賬本,自然是唐老黑信任的人。
而唐老黑為了保護家人,不讓鄭翠翠等人露麵的,但他嘴巴大,也在鄭翠翠麵前誇過杜先明好幾次,說他靠得住,辦事穩妥。
但就是唐老黑信任的杜先明,一手拔了黑團夥的根,把唐老黑等人送進了監獄,吃了槍子。
“你夢裏就不會夢到老黑嗎?他有沒有說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肉……”鄭翠翠的聲音變得低啞,好像呢喃一般貼在杜先明耳側響起。
那雙眼睛讓杜先明響起了唐老黑被帶走的時候,回頭望的那一眼,讓人背後發寒。
杜先明嘴皮子抖了抖,最後穩了下來:“我沒有賣他,我本來就是臥底。”
“他雖然心沒壞死,可養著那麽多人,都是好的?”
杜先明突然爆發,額頭青筋暴起:“你知道那些人做什麽嗎?我賣人?是他們在賣人!我為什麽不能把他們送進去,不送他們進去,要有多少無辜人遭難。”
“死得好,他們都該死。”杜先明咬了一下牙,目光決然。賬本上那一筆筆金錢,都帶著血色和黑暗,當年清理過錢帳來源的杜先明,有底氣吼這麽一句。
“呸!給自己洗什麽白,你以為我會信。”
鄭翠翠一口唾沫噴了出去,吐在杜先明身上:“當官的都沒有好人!”
“我不需要你認為我是好人,你算什麽?唐老黑好歹還算個人物。”杜先明眉眼冷厲,氣場全開。
鄭翠翠看得一愣,一瞬間有些無力。
她瘋癲了十來年,半個月前才清醒,在橋洞邊撿到了一隻受傷的金烏龜,還會說話。
當摸到舊家的別院,偷偷挖出香料,發現香料能用後,鄭翠翠就起了心思。她大著膽子控製了金烏龜,哄騙它去害杜先明的女兒。
她知道為人父母最在意什麽,可就是知道才選擇對杜茵動手,就是為了讓杜先明一輩子難過,才不枉她瘋癲了多年,吃了那麽多苦。
可杜先明說出的東西,顛覆了她的認知。
而且杜先明既然找來了,也讓金烏龜失去了控製,他女兒得救隻怕八九不離十。
那她……
還能做什麽?
她還能做什麽呢?
鄭翠翠怔楞地往後挪了挪,一下不小心掉進水裏,發出噗通一聲大響。
杜先明被嚇了一條,伸手抓住了鄭翠翠的腳,把人拉扯上來。
可頭先落水,拉扯上來時又撞到了頭,鄭翠翠已然沒了也意識。
杜先明把人救了,又有點後悔自己幹過的事。但礙於自己對唐老黑那幾乎微不可查的歉疚,杜先明還是沒再把人推下去,隻是丟在一邊不管。
杜先明無視了鄭翠翠,對陳穎道:“大師,可否請龜大仙幫忙解了小女的龜化,小女並未自願,是這個女人設計的。”
一番話,即說給陳穎聽,又說給了金烏龜。
不待陳穎說辭,金烏龜嘴一張,從嘴裏吐出一顆黑色的小珠子。
金烏龜口吐人言道:“服下就行,三日可解。”
吐完珠子,金烏龜感覺心裏有些空落落。這幾日功夫,他都在暢想有另外一隻烏龜陪著了,沒成想還是單身龜。
陳穎笑道:“龜大仙爽利。”
“哼,不爽利,你們人又要除妖了。”金烏龜瞥陳穎一眼,又道“不過你還算好的,還知道幫幫本大仙,是個開明的。若是本大仙沒被她用那香迷惑控製住,本大仙是絕不會害人的。我龜族向來平和,不與人交惡。”
金烏龜別扭地謝了一句陳穎,畢竟當時陳穎也算是示好了,沒有直接對不清醒的他動手,反倒幫他從被控製中清醒了過來。
杜先明接過那黑色珠子,連連感謝:“多謝大仙,也多謝大師。”
說完,他看著黑色珠子目不轉睛。當真是突然卸下了千斤重擔,心裏舒坦得不行。
不過行百裏,最怕半九十就泄氣了。
不解決了女兒的事不放心,杜先明拿了東西就想走,以眼神示意陳穎。
陳穎自然無不可,主動開口說走。
不想金烏龜朝著陳穎丟了一個東西,讓陳穎難得地麵露喜色。
看著手裏的陣盤,陳穎回身道:“給我的?”
“不過一個靈器,本大仙用不上,就賞你了。”
“多謝!”
天地間靈氣日漸微薄,就連靈器都是極難弄到的,何況金烏龜給的是極品靈器,又是陳穎擅長的陣法常用到的陣盤。俗話說送貴的,不如送對的,幾重疊加,讓陳穎滿意不已。
杜先明和陳穎兩人走遠,金色烏龜的眸子閃過一道金光。
它張開了嘴巴,一道衝力極大的水衝向地上的鄭翠翠,把人衝進河裏。
人掉進河裏,發出撲通一聲響。金烏龜感受著體內大跌的靈氣,眸光淡漠,然後揮動四肢,重新落入河中,眨眼間沒了身影。
杜家。
杜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蒙著眼睛接過了那顆珠子。
然後在黑暗的被窩裏,把珠子塞進自己嘴裏。
她動作也小心得不行,生怕自己現在變成怪物的手碰到嘴,讓自己感覺到。
但那顆珠子一被含入口中,就立馬化作一股暖流湧入四肢。
滿滿地,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好像變得輕了,就如同半個月之前一樣。
杜茵顫抖著一隻手,摸向了自己另一隻手。
光滑的觸感漫上手指,好的!
杜茵瞬間淚流滿麵,忍不住抽泣出聲。
隨後她的手又摸向自己臉也是觸手光滑!
哭泣的聲音通過被窩傳出去,悶聲悶氣的。
杜太太擔心得不行:“小茵,怎麽了?是疼了嗎?”杜太太又無措地轉向陳穎,“大師,小茵在哭?她怎麽了?”
杜茵掀開了被窩,黑發披散在她肩頭,從圓潤的肩頭滾落下去。
那張臉上濕漉漉的淚痕蓋住了清秀白皙的麵容,隻見欣喜:“媽!我好了,我好了!”
“來!大侄女,提前給你過年紅包了。”陳奇才不死心地給陳穎塞了個紅包,眼睛卻巴巴地看著陳二和,希望陳二和能給個痛快。
可陳二和好像真是不愛錢,提都不提錢,帶著老婆孩子走得飛快。
陳奇才捏著那個平安符,傻傻地站著,被風一吹,混沌的腦子才有了幾分清醒。
他看著手裏的符,小聲地嘀咕:“還不知道陳二和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呢,我這是快給逼瘋了。”
搖了搖頭,陳奇才拖著沉重的身體回了辦公室。他小時候老子娘管得嚴,砸鍋賣鐵供他上到了高中,後來分工到了紙廠,十幾年過來成了廠裏的二把手,工資福利好,這才攢下了一些身家。
家裏有老有小,都靠他過活。可近來這半個月,陳奇才感覺自己就和撞鬼了一樣,天天晚上夢見自己被五馬分屍。求神拜佛去了好幾個地方,也是沒個管用的,整日裏混混沌沌,好幾次險些誤了正事。
今天乍地看見陳二和拿著符文過來,才讓心理極度崩潰的陳奇以為看見了希望,一時失態。
可陳二和不要錢的舉動,也讓陳奇才有些迷茫。如果對方是聽說了他的事過來騙錢的,怎麽著也會對他提出的一千塊心動吧。人在鎮上,可村裏的一千塊有多值錢他是知道的。
下班後回到家,陳奇才把這事兒和他爸、他媽說了。
老爺子一巴掌拍在陳奇才的頭上。
“你個呆子,你給陳二和那閨女掏的錢不是錢啊!就這個東西,誰知道是個什麽鬼畫符。”
陳穎畫的平安符被老爺子嫌棄地丟在桌麵上。
老太太心疼兒子:“要不試試,萬一有用呢?陳二和他爸就陳老大,活著的時候還有點本事。”
老爺子哼一聲,拿出自己新求來的玉佛。
“掛這個試試,我找大師開過光的。”
陳奇才掃了一眼,臉色微變:“爸,這個又花了多少?”
“不多,就八百。”老爺子有些心虛,八百實在算不上少。他嘟囔道,“還不是為了你的怪毛病。”
“算了算了,有用幾千都行。”陳奇才無力地擺了擺手,把他感覺還不錯的平安符拿回來放進口袋裏。
他在外人麵前沒說,他們廠的廠長要走了,最看重的接手人就是他。老廠長一走,他就是廠長,還能差錢。現在他隻想求個安心,能睡個舒坦就行。
想著想著,陳奇才的頭慢慢地低了下去,直到整個人趴在桌子上。
幾分鍾後。
聽著陳奇才的小呼嚕聲,老太太欣喜地小聲道:“兒子睡著了。”
老爺子手裏拿著兒子還沒戴上去的玉佛,把東西收回自己請來的玉盒裏。一家子靜悄悄地,等著接下來陳奇才的反應。
這半個月以往的情況,陳奇才陷入睡眠之後,就會驚嚇著醒來。
十分鍾。
半個小時。
牆上的掛鍾時針轉了一格,又一格……
兩個多小時後,陳奇才緩緩醒了過來。
睡了半天,手臂發麻,陳奇才倒吸了一口氣,直起背,渾身酸痛,身後披的衣服掉了下去。
陳奇才父母還有他妻子、孩子,都坐在一邊看著他,他的兒子陳凱最先沒忍住,高興地問道:“爸!你剛剛是不是沒有做噩夢了?”
陳奇才先是一愣,隨後就喜上眉梢,整個人高興得都冒了傻氣。
他驚喜地喃喃自語:“沒夢到那個東西了,我什麽都沒有夢到!”
“老天爺喲!好了好了,這肯定是好了!”老太太雙手合十,拜著各路神仙。
陳奇才的妻子徐冉也是麵帶喜色,全然地放鬆了下來。她的雙目眨也不眨地看著兩個黑眼圈的男人,內心無比喜悅。
唯有陳奇才的父親笑了笑,隨後又麵色古怪。
老太太看他這麵色,就知道人還是記恨著陳二和的爸陳老大呢。要她說,當初陳老大也沒怎麽得罪她這老頭子,就是撿了老頭的一張麵粉票,當時幾個月的陳二和差點餓死,就用了沒給還。後一年陳老大給補上了雙份的。
陳奇才想起自己放在口袋裏的那張符,拿出來感慨地道:“這回可要多謝陳二哥了,他送來這個符效果明顯啊!”
陳奇才目中精光閃爍,小心翼翼地把符放回口袋,和妻子徐冉交代洗衣物的時候要小心,千萬注意別洗壞了他的寶貝符。
他們誰都沒發現,平安符的靈光淡了一半。
老爺子聽了陳奇才的話,覺得一口氣梗在胸口,別扭地道:“謝什麽謝,陳二和那條命還是老子給的呢!當年他爸拿了我的麵粉票,說都沒說就不要臉地拿去換了就給陳二和吃了。不然當時陳老大家那麽窮,哪裏養得住陳二和!”
“還有這麽回事啊,還是爸好心。”陳奇才笑道,他心想大概這就是因果循環。當初老爺子救了對方的命,所以陳二和口裏那個老爺子托夢也是十足十的真了。
也因為這樣,陳奇才暫時把謝謝陳二和這事忘在了腦後,第二天就把精力放在爭廠長位置上去了,努力補著自己欠下的工作,一副兢兢業業的楷模樣子。
——
老陳家。
陳二和和段淑芬帶回了很多年貨,家裏過年的東西算是齊全了。
老太太也在傍晚回來,娘家侄子送上門,麵上有光,趙美英笑容滿麵。
瞧見陳穎,趙美英隨口道:“穎妹回來了啊,看著又長高了,啥時候畢業啊?”
“畢業得後年了。”陳穎笑著看老太太,她記憶裏老太太活得挺久,足足八十六,走的時候算是喜喪。不過她印象裏,大部分都是老太太不好的印象,算不上多敬愛這位老人。
“那好好上學,可別白花錢。”
趙美英也不喜歡這個孫女。女孩子家家,讀那麽多書幹嘛。老二也是死腦袋,還死命供,有那錢不知道能做多少事了。
看見孫女不高興,老太太提著從娘家帶回來一包米花糖,進了自己的屋子,也沒提讓陳穎嚐嚐。
陳穎聽著老太太屋裏悉悉索索的細微響聲,就知道老太太在放東西。她手裏那包糖肯定會放進米缸最下麵,等著她孫子過來會拿出來,或者放到不能吃,再給幾個孫女分。
陳穎想著,忍不住笑了出聲。
心態上的改變,讓陳穎覺得老太太也沒怎麽壞,頂多偏心,也沒有打孫女欺負兒媳婦什麽的,還算不錯。
陳二和剛劈了一堆柴,一邊用布巾擦汗,一邊問閨女:“笑啥?你奶奶沒說你吧。要是想吃糖,就去屋裏拆,昨天買了,你先吃些也沒事。”
十來歲的孩子,還是嘴饞的時候,陳二和誤以為陳穎是看到老太太手裏拿的想吃了。
“好,等會去。”陳穎笑眯眯地點了頭,問陳二和,“爸,今兒那個陳奇才沒回村?”
陳穎覺得奇怪,那紙廠隔著幾十米她就能看到鬼氣衝天,她給的平安符能暫時壓製住那鬼,讓陳奇才過個安心的一晚。可既然有用,這都第二天下午了,陳奇才也該過來謝謝給符的人吧。
難道是以為撿了便宜就好了,毛病沒了,就不管不顧幫忙的人?
陳穎眼裏閃過一絲晦暗的光,念叨道:“說好的淳樸年代呢?”
“什麽?”聲音太小,陳二和沒聽清,“陳奇才沒回來,沒聽人說。”
“這樣啊,隨便他。我出去轉轉。”陳穎有把握地笑笑,走出家裏大門。暫時壓製可不是徹底根除,到時候對方來得多晚,她就宰多狠,左右不吃虧。
陳二和看著閨女出了門,低頭繼續劈柴。
————
陳穎去了附近的一個山包。山上還有些常綠樹,是冬天裏清新的一抹存在。
一路往裏去,直到看到揮動著鋤頭的陳錚。
見陳穎來了,陳錚笑驚喜地報告:“姐!這裏真的有葛根,沒被人挖走!”
知道陳錚沒吃的,陳穎給他指了個有糧的地方。陳錚聽話地拿著出頭挖,結果挖出了吃的,可把陳錚給樂壞了。
“你挖了多少了。”陳穎沒看到放在一邊的葛根,問道。
陳錚擦擦臉上動出來的汗,湊過陳穎耳邊小聲地說:“有十來斤了,我藏著呢。”
說完這個喜訊,陳錚想起另一個高興事。
“穎姐,穎姐!你知道嗎?陳老萬夫妻今兒一天都在跑廁所,到處罵誰給他們家下巴豆了。”
陳老萬有些賴皮,就是小孩嘴裏吃的也搶。今年秋收那會,陳錚問過陳老萬婆娘,然後再去他們家地裏撿二遍稻粒,可等陳錚好不容易撿完了一片田,陳老萬卻說他偷了他們家,把陳錚氣得半死。
二遍稻粒本來就是別人家撿過之後再去撿的辛苦事,廢眼睛也廢腰,陳老萬搶了過去,還誣陷陳錚偷東西,讓小孩記著仇呢。
陳穎伸手點了點少年笑出來的小酒窩:“笑那麽高興,人欺負你了。你告訴姐,姐給你報仇去。”
“沒,就是他們家人不好,倒黴了我高興。”陳錚笑了笑,紅著臉繼續挖葛根。
陳錚挖得奮力,一天功夫就把一地的葛根謔謔完了,盡數背著人弄回了自己家。葛根是中草藥,陳錚打算吃一點,其他拿去賣了和陳穎分。
晚間的功夫。
陳錚聽到了一聲山頭上的哭嚎。
陳老萬咬緊牙根,站在山頭叉著腰,放聲大罵:“那個喪天良的!把老子的葛根都挖了,要死了啊!老子辛辛苦苦照顧了一年的東西啊!”
陳家,段淑芬聽著罵聲,看女兒在哪偷笑,偷偷地瞄了下陳穎的手。
嗯,白白嫩嫩的,不是我閨女幹的。
鄭啟賢把口哨放到唇邊,用力吹響。
“籲!籲!”
急促的兩聲口哨聲響起,五個人一塊衝了出去,占據了2-6號跑道。
陳穎在6號位跑道上,可以用視線觀察到其他人。
兩個少年爆發力強,一出去就比三個女生超出了一個身位的差距。
兩個少女也是經曆過訓練,見狀跟上了階梯。
陳穎加快腿部邁出去的速度,步伐微亂。
鄭啟賢看了搖搖頭,特意對著陳錚道:“你姐姐跑得沒你快,怕是要丟人了。不過你要是來我訓練隊,過不了多久就能跑贏齊澤了。”鄭啟賢說到人,拍了拍齊澤的肩。
齊澤不樂意了,吃味地擠兌陳錚:“教練,跑步到後麵,就是零點一秒就難以提升啊,你就那麽看好這小子。”
鄭啟賢敲敲齊澤的腦門:“你訓練了多久?他從沒練過。”
鄭啟賢一句話,把齊澤說得沒說話。
其實其他人早就沒話說了,當陳錚以第二跑完一圈的時候,落後他的六個人都有些傻眼。
——一個人完全沒練過體育的人,居然能跑得那麽快?
——那麽爛的起步,那麽爛的加速,那麽爛的體能控製,彎道技術也為零,隨便這樣一個人小子就能跑出49秒5的成績,他的天賦該有多好?
這些訓練跑步的少年們對於國際上賽事的成績還沒有概念,但他們這些人裏,除了被國家隊挑走的,也就齊澤成績最好。而今天的49秒22,是齊澤的個人最佳手記成績。
所以,有些人生來就很打擊人。
怨念的目光從多人眼裏發射出來,落在陳錚的身上。
齊澤偏著頭,臉龐漲得通紅。他小聲嘀咕:“我也會進步的。”
陳錚對此毫無所覺,反正窮困如他,對於鄭啟賢說的訓練一點意動都沒有,他的目光落在操場之上。
五個人,分為了三個階梯。
兩個男生當頭,快速地跑了半圈,速度都有下滑,顯然前半程為了麵子用了力氣。
一個女孩緊跟著他們兩,隻輕微喘氣,步伐更穩當。
後來兩位車尾氣選手,陳穎被甩出了二十米。
眼看著前麵人越跑越遠,陳穎一隻背著人的手開始作弊。
輕身訣和加速訣打在身上。
陳穎頓覺身上一輕,好像自己成了一顆棉花,輕飄飄的;又好像成了一顆蒲公英的一粒種子,被風一吹就能飄出好遠。
陳錚看著他穎姐加速了,揮動手臂,鼓舞士氣!
“加油!加油!快點!”
其他少年在陳錚的歡欣鼓舞中回過神,視線放到操場上。表情如同吞掉了一個鴨蛋,驚訝得合不攏嘴。
弟弟已經很氣人了,姐姐難道也這麽厲害?!
這是突然爆發了?還那麽快,難道前麵都沒認真跑?
除了沒認真跑,少年們想不到別的解釋。雖然這個沒認真跑,也已經很傷人了。
鄭啟賢感覺自己可能見到了鬼,明明一開場那小女孩就一副跑不動的樣子,跑出一百米開始喘氣,結果兩百米還能加速?老天爺逗他呢……
鄭啟賢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體育場上還能混進陳穎這種不要麵子的玄門中人,明擺著欺負人。
陳穎還算收斂,沒有跑出驚嚇鄭啟賢的成績,控製著隻比齊澤少了一秒,輕鬆地跑過線。
隨後是那個跑得更快的少女,再後麵兩個少年,最後那名少女,五人全部跑完400米。
“第一,4……48秒22。”
鄭啟賢念出手記時間,聲音都在抖。
陳錚笑得咧開嘴,酒窩也露了出來:“姐!你跑得真快,比那個臭屁的快了一秒!”
還在震驚陳穎成績的齊澤聽見這話,鼓著眼睛瞪了陳錚一眼。心說幹嘛拿他來比!
陳穎站在高興的陳錚麵前,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略無恥,但看著陳錚的笑臉是滿足的。
下回可不能再幹了,好好的玄門中人,竟然欺負小孩,說出去丟人丟大發。陳穎在心裏叮囑自己一句,對著眉開眼笑的陳錚道:“他跑得不快。”
齊澤感覺心口更難受了,插進姐弟倆中間道:“小妹妹,你不要太過分,”
陳穎看向齊澤,學著齊澤那句“小妹妹,你弟弟跑不過我呀”,笑著道:“小弟弟,你跑不過我呀。”
陳錚也記仇,得意地道:“小弟弟,你跑不過我姐姐呀。”
一連被兩小孩掉了兩回麵子,饒是齊澤臉皮厚,也不好意思了,被臊紅了一張臉。
想著自己剛剛還笑得那麽嘚瑟,齊澤臉皮蹭蹭地冒著煙。
陳錚人小,說了一句,也就解氣了,好脾氣對齊澤道:“其實你跑得很快的,我用盡力氣都追不上你。”
齊澤被損的時候不好意思,一被誇更不好意思。當下摸著剛剃了板寸的後腦勺,有些羞愧地邀請陳錚:“你也跑得很快,一定要來我們學校啊,以後我們一起訓練!”
“唔,再說吧。”陳錚含糊了一句,沒和齊澤說他不可能來的實話。因為剛剛跑動的感覺……很棒。什麽都不用管,隻要邁動腳就行,那麽簡單。
齊澤還以為陳錚在謙虛,搭著陳錚的肩說:“一定要來啊!我等你!”
“過來,過來!做訓練了,今天的訓練量減三組400耐力。”
鄭啟賢招手,表情嚴肅地把小孩們招了過去,讓他們兩兩一組在操場上訓練,互相監督。
打發了一群學生,鄭啟賢疑惑地看著陳穎:“你加速怎麽加的?”
陳穎坦率道:“不是正常加速,不過你也沒說不能用別的手段。”
鄭啟賢就當麵前的小丫頭片子是吃了“補藥”,心內的疑惑被解,一臉輕鬆地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樣,你正常情況哪裏跑得過我這群學生。倒是他有可能,我想收他做學生,可以聯係一下你們家長嘛?”
鄭啟賢說的是陳錚,問的卻是陳穎。因為陳錚看著太聽話,而且鄭啟賢聽兩人稱呼也是陳穎年長。
“不用,我們就是來玩的。”陳錚搶著拒絕了,拉拉陳穎袖子,“姐,我們走吧。”
鄭啟賢被拒絕得心都是涼的,又實在不想錯過一個好苗子,無奈之下把自己印的名片遞了兩張給陳穎。
“想起來可以考慮考慮,他天賦比我招進國家隊那個學生還好,肯定能出成績!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體育,也是一條路子。”
——
走出體校大門。
陳錚瞄著陳穎的手:“穎姐,那個紙丟了吧。我不想來這個,我都沒上過學的。”
沒上過學……
就是因為沒上過才會渴望吧,陳穎明明就看到了少年眼裏的希冀,陌生少年拍肩邀請時他含糊不清的說辭,這些都是和陳錚口裏說出來的相違背的表現。
換個人,或許會被陳錚哄過去。可經過兩甲子歲月的陳穎,哪裏還不知道,很多不情願都是生活所迫。不是不情願,是沒有條件去做,所以就告訴自己——我不想,我不想要,我不想去。
“真的不想?”陳穎拿起一張名片問道。
陳錚目光停在那張名片上一瞬,然後搖頭:“不想去。”
陳穎拿著那張名片的手往後揮,很用力把手揮到很後麵。
“丟了。”
兩人並排著走,丟了的東西肯定在後麵,前麵的人看不見被丟棄到後麵的東西。
可陳錚不知道為什麽,還回頭去看了一眼,好像不看這一眼,他就會很難受。
但後麵空蕩蕩的,路麵上哪來的紙片……
空中也無風,不可能被吹跑。
陳穎根本沒丟,她拿著名片戳戳少年沒多少肉的臉蛋:“不想要,還看什麽。”
陳錚感覺自己又被穎姐騙了,穎姐怎麽老愛捉弄他。上回那個珠子的事是,這回也是。
不過,他也沒有不開心……
但陳錚也沒說什麽,他知道自己去不了的,就算他想去。
於是他轉開話題:“快中午了,我們去看看二和叔和嬸子吧,看他們賣了多少,我也可以幫忙的。”想到自己出來玩,陳錚又覺得自己最近有些偷懶了,老愛跟著穎姐玩。
“不知道他們在哪啊,約好下午五點在寄放拖拉機那裏等他們。他們負責賣東西,我負責帶你玩。”
陳穎對父母的擔心不多,賣東西固然辛苦,可更多是心理上的磨礪,他們兩個孩子跟著反而不好。
這回父母第一次出門做“大生意”,她把貨源和前期考慮都做好了,市場方麵也不存在問題,把市麵上唯一的產品,而且這個產品具有方便人們生活需求的興致,即為人所需要的產品銷售出去,真的不難。
所以陳穎認為父母可能會有些辛苦,但肯定能成功,從而通過這次成功培養起不一樣的觀念來。這樣麻煩的過程,能建立起兩夫妻的成就感,比陳穎拿出一百萬更對他們好。
“帶我玩?不用的!我好大一個人,又不是小孩。”陳錚有些赧然,認為陳家在感激他救穎姐的事,就解釋道:“水裏的事沒什麽的,我根本沒做什麽,已經很麻煩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