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局勢非常混亂。

    張楚不想關心。也沒辦法關心。關心也沒用。

    那是大人物的舞台。

    他，就是一小人物。

    每天也就是周衛國會送來一些消息。

    “十八軍撤走了……”

    “二十三軍開來了……”

    “七十一軍撤走了……”

    “四十四軍開來了……”

    “七十四軍撤走了……”

    部隊調動頻繁。但是萬變不離其宗。就是將嫡係精銳調走，讓雜牌軍來填補。

    新補充進來的部隊，要麽是西北軍，要麽是東北軍，要麽是以前王家烈黔軍。

    人數很多。

    嗯，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

    周衛國溫吞吞的說著：“調出去三萬人，調進來五萬人，兵力是增加了……”

    “調走的，都是有經驗的老兵。”張楚搖頭，“新調來的，都是新兵。不對。連新兵都算不上。根本就是臨時抓來的壯丁。很多人連槍都不會用。”

    “後麵還會有十萬人調來……”

    “準備調走多少？”

    “嫡係都已經全部調走了。不會再調走了。”

    “唔……”

    “寶山營主動請纓，留下來繼續戰鬥。”

    “唐生知呢？”

    張楚無動於衷。

    他現在比較關心的，是誰來做這個防務總指揮。

    如果還是唐生知的話……

    “他已經回去武漢了。”

    “還好。”

    張楚看到了一絲絲曙光。

    說明曆史在這裏，悄悄的出現了一點點分支。

    雖然換一個人，不一定比唐生知做的更好。但是，至少，有一絲絲希望不是？

    比如說，換薛嶽來……

    “楊三木臨危受命……”

    “什麽？”

    張楚愕然。

    最後居然是楊三木接替金陵防務總指揮？

    那不是開玩笑呢？

    這個滑不留手的家夥，怎麽可能死戰？

    信不信他的心肝寶貝，133師，早就已經撤離金陵。其他的兩個師，在廣德、郎溪方向。

    身邊連本家部隊都沒有，他拿什麽來做這個防務總指揮？

    誰聽他的？

    他能指揮誰？

    那不是光杆司令嗎？

    “任命書已經下來了。”周衛國聳聳肩，攤攤手，“他本人也沒有拒絕。”

    “這……”張楚木然良久，啼笑皆非。

    剛剛還說，沒有人會做的比唐生知更加的糟糕。沒想到，馬上就跳出來一個。

    無論怎麽看，楊三木都不適合這個總指揮職務。

    那麽多的部隊，他能指揮的動？

    最後還不是各自為戰？

    一盤散沙還怎麽打仗？

    “所以，楊軍長要見你。不對，現在是楊總指揮。”

    “行！”

    張楚點點頭。

    馬上去看楊三木。當麵跟他說道說道。

    如果沒有那樣的能力，就趕緊讓賢。如果耽誤了金陵防務，可不是小事。

    很快，兩人進入金陵市區。

    此時此刻的金陵，受到戰火洗禮，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日寇的飛機輪番轟炸，將很多高大的建築物都炸碎了。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平房。

    沒看到有老百姓。

    大部分的老百姓，正在陸陸續續的撤退。

    雖然說，撤退工作也是一團糟，各種混亂，但是，暫時來說，金陵防務還沒完全失控。

    還有部分在城外堅守。日寇還沒入城。

    咦？

    張楚忽然感覺有些奇怪。

    這不是軍統……

    雞鵝巷？

    “楊三木的總指揮部就在這裏。”

    “怎麽選這裏？”

    “因為你當初在這裏和軍統的人血拚過。楊總指揮覺得這裏挺吉利的。”

    “呃……”

    張楚哭笑不得。

    這個楊三木。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自己和軍統在這裏火拚，這裏居然成了風水寶地？

    忽然好奇一個事情。

    “對了……”

    “你說。”

    “楊三木身邊有風水先生嗎？”

    “沒有。”

    “那是誰跟他說這裏是風水寶地的？”

    “他自己就是風水先生。他早些年，跟人學相術，據說可觀帝王相。”

    “吹……”

    “總之，以後這個雞鵝巷，就是金陵防務總指揮部。日寇做夢可能都想不到。咱們的指揮部，居然會設置在這個旮遝。”

    “好吧……”

    張楚覺得天方夜譚。

    保密是不可能保密的。以後軍車來往，人山人海，日寇肯定知道啊！

    然後日寇飛機唰唰唰的過來轟炸一番，將這裏全部炸平。然後，整個雞鵝巷就全部完蛋。楊三木也完蛋。

    始終不明白對方腦子是怎麽想的。

    停車。

    發現這裏沒幾個人。

    居然一個穿著軍裝的都沒有。全部都穿著便裝。

    幸好是裝扮不同，否則，還以為是軍統辦事處。

    幾乎沒任何變化！

    牆壁上的彈孔還清晰可見。是他之前打出來的。

    127毫米機槍子彈打出來的彈孔，個個都有拳頭那麽大。有的甚至是比碗口還大。幾乎等同直接開窗。

    不用通報。

    直接來見楊三木。

    這是張楚的特權。

    進入裏麵。

    暖洋洋的。

    “老三，來，來，來，今天又有新鮮的火鍋……”

    “這是我早上親自釣起來的鱸魚……”

    楊三木笑吟吟的說道。

    張楚又看到了一大群的女兵。情不自禁的板著臉。

    大哥，打仗呢！

    你這樣搞，士氣是會崩潰的。

    “坐！”

    楊三木強行將他按下來。

    揮揮手。所有人立刻讓開。就連周衛國都是自動離開。

    “怎麽？來找哥哥興師問罪？”

    “你有能力做這個總指揮嗎？”

    張楚也不客氣。

    忽然想起，自己和楊三木，還是結拜兄弟。

    他排名老三。楊三木排名老二。老大是誰？劉湘！川軍大佬結拜兄弟的時候，都會自動自覺將劉湘排在首位。

    雖然是草頭兄弟。但是說話也沒必要兜著。

    生死存亡關頭，誰跟你客氣？

    “我沒有啊！”

    “那你……”

    “但是你有啊！”

    “我？”

    “沒錯。就是你。哥哥我接任這個總指揮，那是擺在桌麵上給人看的。實際上，老三你才是真正的總指揮。”

    “哦？”

    張楚被搞糊塗了。

    擦！

    怎麽最後居然扯到我的身上來了？

    我是總指揮？

    開玩笑呢……

    “其實，這個總指揮什麽的，就是個噱頭。沒有人會聽你的。“

    “對啊！”

    “但是，你老三有辦法讓他們聽話。”

    “我有什麽辦法？”

    “你有武器彈藥。”

    “什麽？”

    “現在守軍最需要的是什麽？武器彈藥啊！你有武器彈藥，他們自然聽話。”

    “我……”

    “呶，這是最新的編製列表。全部都是老蔣不待見的部隊。老蔣將他們全部送到金陵來，就是讓他們和日寇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呃……”

    “如果他們貿然撤退，老蔣就會取消他們的番號。如果他們留下來苦戰，有可能全軍覆沒。”

    “然後呢？”

    “他們肯定得想辦法自謀生路。”

    “然後呢？”

    “來找你！”

    “我……”

    張楚無語。

    我是有武器彈藥沒錯。

    但是。我真的不懂戰鬥指揮啊！這麽大的戰役，誰指揮得來？

    “需要啥指揮？”

    “馬上就是巷戰！需要啥指揮？”

    “巷戰就是爛泥塘！無論是誰陷進去，都沒辦法出來！鬼子也一樣！來多少，陷進去多少！”

    “各人看好自己的爛泥塘。將鬼子拖死。就是勝利。”

    楊三木輕描淡寫的揮揮手。

    張楚：……

    好像是這個道理。

    但是好像也沒有那麽簡單……

    “你看黃埔係的部隊，一支都沒有。撤的幹幹淨淨的。”

    “我看看！”

    張楚認真的核對。

    確實，留守金陵的二十萬部隊，都是雜牌軍。

    而且，還是那種沒有依附嫡係的雜牌軍。正如楊三木所說，都是老蔣不待見的。但凡是有一點門路的，都不會送到金陵來。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金陵是死地。

    日寇肯定會將金陵包圍起來，然後一點一點的碾碎。

    而在長江口，日寇艦隊也會逆流而上，進入金陵附近江麵。

    麵對日寇的海陸空攻擊，結果可想而知。

    想要堅守，隻能巷戰。

    但是巷戰是需要外界增援的。如果外界沒有增援，肯定堅守不住。

    再給你三十萬兵力又如何？

    飯都吃不上。還怎麽打仗？

    “看到了吧？你要是不幫忙，咱們這二十萬人，十天都頂不住。但是老蔣給我的任務，是頂住六個月。”

    “多少？”

    “六個月。”

    “哦……”

    張楚也不感覺驚訝。

    老將某人的慣常操作。自以為很高明。不但贏了的時間，還將雜牌部隊消耗掉了。但是軍心、民心就是這樣打沒的。

    若非如此，也不會將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

    “我馬上就會宣布命令。讓所有部隊放棄城外的抵抗，撤入城內，和日寇打巷戰。讓日寇的飛機重炮沒有發揮的機會。”

    “要我做什麽？”

    “參戰的各個部隊長官都很想見你。你有時間的話，都去拜訪一下。”

    “知道了。”

    張楚點點頭。

    所謂的拜訪，其實就是支援武器彈藥。

    彈藥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武器……

    “叮……”

    “作為金陵防務的實際影響者，你對這座大城市產生了足夠的影響力。”

    “你掌控了一座中大型城市。”

    “輕武器升級功能解鎖。”

    忽然間，信息提示到來。

    張楚如釋重負。

    還好。半自動步槍、輕機槍、衝鋒槍又回來了。

    那還等什麽？

    準備戰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