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辰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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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扶辰沒有笑,但語氣輕鬆了許多。
禮堂很快便到了,在門口的時候,扶辰似乎有些刻意地遠離了些岑牧,但還是將胳膊送了過去。
岑牧愣了愣,沒有多說就挽上了伸在她眼前的手臂。
兩人一紅一白,攜手走進了禮堂,這裏是他們昨天拜堂的地方,房梁上掛著的彩帶紅綢還在,卻清淨了許多,沒有昨日那般熙攘。
“叔父!”
上座的扶智林正一臉春色地看著他們兩,仿佛昨日娶親的是自己一般。
“叔父……”這是岑牧第二次稱這個人為叔父了,但她心裏還是覺得別扭,再配上扶智林臉上的大痦子,她便更覺得奇妙了。
“好好!”扶智林笑得總是很和藹,就像真正和善的叔叔一般,語重心長地說道:“辰兒啊,既然牧兒已經過門,那你們二人要同心同德,夫唱婦隨,來年啊,爭取給叔父生一個大胖孫子!”
“是,叔父……”扶辰的語氣明顯有些猶豫,似乎還有些不滿。
岑牧知道,這是做給眼前這個扶智林看的。
所以她也極其配合得低下了頭,可是,聽到孩子,她卻是沒有半分新婦該有的羞澀與溫婉。
她隻是沉默著,不說話,也不抬頭。
“開始吧!”扶智林道。
“是。”身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隨後一個淺底檀木托盤出現在岑牧眼前,一個輕柔的女子聲音響起:“夫人,請!”
“嗯。”岑牧抬手,用最端莊的儀態雙手接過女子送過來的暖玉茶杯,裏麵的淡綠色的茶水透過溫柔透亮的玉顯得漂亮極了,溫度剛好,不冷不熱。
岑牧握緊了手裏的茶杯,再抬頭看主位置上的扶智林正一臉‘期待’地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岑牧知道他為什麽這般瞧著自己,肯定不是真的想喝自己這杯茶。
想歸想,如果扶辰要肅清內部那也是以後的事,現在萬事都還沒有捅破窗戶紙,她是聰明人,可不想重蹈覆轍,淪落為世人得而誅之的罪人。
為了表麵上過得去,她端著茶緩緩走過去,沒有絲毫猶豫的跪在了地上,將茶杯舉過頭頂,正聲道:“叔父,請喝茶。”
“哎!”扶智林笑著答應著,卻不急接過岑牧手裏的茶杯,而是從他那身也同樣看起來別扭的紫色袍袖裏掏出一個看不出什麽材質的黑色匣子。
匣子有一拳頭大小,一看便知必定不是凡品,雖然歸一門有這樣的習俗,長輩在新婦奉茶時送新婦一樣珍貴的玉器。
玉致密細潤,堅韌無比,顏色晶瑩剔透,溫潤淡雅,他們這是暗示新婦應當做一個和玉一般透亮的妻子。
“牧兒啊。”扶智林這才將岑牧舉在頭頂半天的琉璃茶杯接過去,敷衍地抿了一小口便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然後再拿起自己剛剛掏出來的黑色匣子,在岑牧麵前打開道:“這是當年大嫂留給辰兒的媳婦兒的,現在,叔父將它轉交給你,你好生收著,著也算圓了大哥大嫂的遺願……這塊玉可遇不可求,可漂亮著哩。”
扶智林在提到扶辰父親的時候,表情和語氣都有些隱晦,似乎還有意無意的觀察扶辰的表情。
當然扶辰的表情不會好,他的臉上還殘留著被強行下壓情緒後的僵硬,父母去世,每次都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打擊,尤其母親,甚至給他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扶智林將黑匣子遞給岑牧,岑牧頷首,雙手接過。
瞬間,兩塊手掌大的小胖娃娃出現在岑牧眼前。一男一女,一看便知前她已故的婆婆不止給她留了東西。
這兩塊玉通體透明,沒有一點雜質,柔得像春風一樣,透亮得就像兩團水一樣靜靜臥在匣子裏,她看得清楚,這將塊玉的最精妙之處在於它們可以發出微弱的瑩光,
“這……”岑牧忍不住觸摸了一下玉娃娃,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玉,雖然岑家也算的上富有,可手裏這兩塊無與倫比的玉石她甚至連什麽玉種都不知道。
不過,令她動容的不光是因為玉本身的價值,更多,更難得的是扶辰母親留給扶辰的那些愛,這些是無價的,母愛的感覺,才是最無與倫比的。
“這是水玉,這對娃娃是大哥在辰兒出生那年,去神山古倉山意外得到的,你母親將它打造成一對胖娃娃,就是希望你們夫妻二人能夠和他們一樣,長久,幸福。”扶智林的這番話,即使是不願意看到他的岑牧也有些眼角模糊了。
她不敢回頭看扶辰,她怕看到扶辰孑然一人站在身後的樣子,那樣的孤楚,令人心疼。
“水玉麽?”為了掩飾自己被打動的情緒,岑牧淡淡地重複了一遍。
“不錯,當年你娘還給這玉取了個名字呢。”扶智林有些感歎地低語:“你娘當年叫這對大胖娃娃為辰嗣,辰嗣辰嗣地叫著,當年大哥還笑話她呢,說她想的太多太早,可現在看來……”
說到這裏,扶智林似乎也是被自己的曾經感動到了,眼裏竟然也出現了一絲霧氣,為了老來的麵子,他將眉眼用手扶住了。
“娘……”
身後的扶辰微弱的喚了一聲,聲音顫抖沙啞,能聽的出來這是努力壓製心裏煞氣造成的。
害怕扶辰過早地暴露他對扶智林的敵意,亂了計劃,岑牧小心翼翼得將匣子收好,衝扶智林磕了個頭道:“長輩賜不可辭,既然如此,侄媳婦便收下了,多謝叔父!。”
“應該謝你婆婆才是,辰兒,晚飯後,帶著你媳婦兒去看看你父母吧!”
“……”扶辰沒有回答。
眼裏微微動容,岑牧在下人的攙扶下起來,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得轉頭,她甚至自己想好了一會兒扶辰萬一發作,她的應對之策。
隻是令她驚訝地是扶辰的麵容上除了半點悲傷以外沒有任何情緒,甚至連剛才她聽到的隱忍也沒有。
岑牧努力睜大眼睛盯著扶辰,生怕自己漏掉了什麽關鍵的信息一般,一寸一寸將扶辰臉上的悲傷看了個夠,最後,她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叔父,下午去祭拜父母,您要不要也一起去?”扶辰全然沒有機會岑牧投過去的注視,隻是收斂了臉上的悲傷後淡淡得問道。
“我……叔父近日有些風寒,就……咳,就不去了……你們替叔叔便可!”扶智林單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當真做出了身體不適的樣子。
“那叔父好好養身體,侄子與阿牧便不打擾了……”
果然,岑牧馬上證實了自己不是聽錯的,就在扶辰轉身的一瞬間,她在他眼裏看出了萬千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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