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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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飛機在帝都落地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十二點。
    和杏城連續多日的陰雨天不同,即便已經入了秋,帝都依舊豔陽高照。薑畫耐不住熱,一下飛機就脫掉了身上的牛仔外套,隨手係在腰間。
    下了飛機,薑畫去了趟衛生間,等她再出來的時候,那個好看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薑畫也沒什麽胃口,取了行李後便直接打車回了學校。
    作為電影學院表演係大四的學生,薑畫寢室四個女生都簽了經紀公司或工作室,偶爾也會出去趕通告,所以她看到寢室裏隻有陳瀟在時並不吃驚。
    陳瀟正在化妝,聽到薑畫進門的動靜,抬起頭對她笑了笑。
    “瀟瀟你要出門呀?”薑畫蹲在地上將箱子打開,遞給陳瀟一份自己從家裏帶回來的小點心。
    陳瀟點頭,接過薑畫手裏包裝精致的小盒子,有些羨慕:“你太幸福了吧,出去工作一趟還能順便回個家。”
    聞言,薑畫忍不住吐糟:“就在家住了一晚上,前幾天連軸拍封麵都快累死了。”
    “我想接到這麽優質的資源還沒機會呢!”
    陳瀟真的很羨慕薑畫的運氣,她是寢室裏最早被簽下的人,而且簽的是傅氏娛樂,圈內數一數二的娛樂公司,今後資源自然是少不了的。
    薑畫聞言隻是無聲地笑笑,低頭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陳瀟也沒再說什麽,轉頭繼續認真上妝,等薑畫收拾完箱子,她才叫了薑畫一聲。
    “薑薑,你晚上有事嗎?”
    薑畫搖頭,如果看劇睡覺不算事兒的話,那應該是沒有的。
    “幫我一個忙吧~”陳瀟眨著剛化好眼妝的大眼睛望著薑畫,楚楚動人。
    薑畫笑著在陳瀟下巴上摸了一把,“瀟美人有事盡管吩咐!”
    “你晚上陪我去參加個飯局吧,我一個人有點怕。”
    “什麽飯局?”
    “我想競爭王釗導演下部劇的女一號,今天他和製作人還有投資方組了個局。”
    這種事情本來應該由經紀人去談,但陳瀟的經紀人手底下有四個藝人,而陳瀟是最名不見經傳的一個,經紀人自然不可能成天圍著她轉悠。
    薑畫有點猶豫,娛樂圈的應酬大多是個幌子,而且她當初決定走這條路的時候薑成峰就三令五申地跟她說過,這種飯局能不去就盡量別去。
    “薑薑,這種機會要是錯過了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了。”
    薑畫明白陳瀟的心思,要想在娛樂圈混出頭,抓住時機真的很重要。況且她對朋友向來耳根子軟,禁不住陳瀟磨,最後還是應了下來。
    “不過先說好,我今晚肯定是不會喝酒的。”薑畫跟陳瀟約法三章,“瀟瀟你也少喝一點,保護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陳瀟自然滿口答應,開心地給了薑畫一個熊抱。
    晚上出門的時候,薑畫想著自己隻是去給陳瀟壯膽,她索性藍白條紋襯衫配白色破洞鉛筆褲,簡單化了個淡妝。
    飯局的地點在景行會所,這是帝都有名的銷金窟,隨隨便便一桌菜好幾萬就沒了。
    陳瀟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修身吊帶連衣裙,站在會所金碧輝煌的大廳內,她理了理裙子,這才挽著薑畫的胳膊跟在服務生後麵,往王釗的包廂走。
    沉重的木門推開的一瞬間,裏麵就飄出來一股濃烈的煙味,薑畫不適地咳了一聲。
    陳瀟倒是沒什麽反應,神色自若地走進去,甜笑著和裏麵的一幹人打招呼。
    都已經到了門口自然沒有再打退堂鼓的道理,薑畫深吸一口氣,跟在陳瀟身後進了包廂,對著已經入座的重人微微頷首,然後選了靠門的位置坐下。
    陳瀟坐在她的左手邊,而右邊的位置則是空著的。
    “傅總說今晚有事,不一定趕得過來,我們先吃。”
    坐在首座的王釗見人都到齊,招呼服務員開始上菜,笑得滿是橫肉的臉上盡是褶子。
    薑畫坐在角落安安靜靜地吃飯,一整天就在家吃了一頓早飯,早就有些餓了。
    隻是這種應酬從來都是打著吃飯的幌子,卻並不真的是為了吃飯,酒過三巡,這些人醜惡的內裏就開始顯露出來,男女之間開始動手動腳。
    薑畫的長相是少有的鵝蛋臉型,有著江南女子的秀美,標致不說而且很有自己的特色,一眼就能給人深刻的印象。
    所以即便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也吸引了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沒多久就有人走過來攀談、勸酒。
    薑畫全都以“酒精過敏”為理由擋了回去。
    一來二去,被三四個女演員圍著的王釗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眯著眼打量這個有些眼生的麵孔,片刻後他推開身邊嘰嘰喳喳的女人,滿了兩杯白酒朝薑畫走來。
    “小姑娘叫什麽?想參演我的下部戲?”
    不怪王釗這麽以為,畢竟今天今天到場的小女生,一大半都是衝著她下部戲來的。
    王釗笑得猥瑣,薑畫覺得有些反胃,她放下筷子,淡聲道:“王導,我酒精過敏。”
    薑畫絲毫沒有要給這個大導演麵子的意思,在座這麽多雙眼睛看著,王釗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
    他重重地將酒杯放在薑畫麵前的桌子上,杯底和桌麵碰撞的時候灑了不少液體出來,透明的液體沿著桌麵滴到薑畫的褲子上,很快就浸濕了一片。
    薑畫沒有躲,也沒有去碰那杯酒。
    還是陳瀟怕薑畫把事情鬧大,趕緊端起薑畫麵前那杯酒一飲而盡,笑著打圓場:“王導,薑畫是陪我來的,她真的酒精過敏,這酒就讓我代她喝了吧。”
    王釗沒有搭理陳瀟,而是繼續和薑畫死磕。
    他將手裏的另外一杯酒重新擺到薑畫麵前,指著陳瀟道:“你陪她來的?那你今天要是不喝下這杯酒,我這部劇裏她一個角色都撈不著!”
    “王導……”陳瀟有點急了,她懇求地看向薑畫,“薑薑,你幫幫我……”
    薑畫看向酒杯裏的液體,杯子是裝果汁的,如今被用來裝白酒,滿滿一杯,以她的酒量一杯下肚肯定很快就找不到北了。
    她還在猶豫,包間的門突然被推開,服務員恭敬地引著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目光清冷,外套脫了搭在手臂上,黑色襯衣最上麵的兩顆扣子已經解開了,不過卻一點都不顯得隨意,反而將通身的矜貴和慵懶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薑畫怔住,這不是今天在飛機上坐她鄰座的男人嗎?!
    她第一次覺得世界這麽小,小到橫跨兩個城市,讓兩個陌生人可以在二十小四時內碰上三次。
    王釗顯然沒料到這人會在這個時候來,當即將薑畫拋在腦後,換了副笑臉迎了上去,姿態諂媚。
    “傅總,您到之前應該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出去接你啊!”
    所有人都望著門口的方向,偌大的包間裏隻剩下兩個人交談的聲音。
    被稱作傅總的男人禮貌笑笑,隻是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公司開會,抱歉來晚了。”
    “哪裏的話,傅總什麽時候來都不晚。”
    薑畫右手邊的位置是整桌唯一的空位,不過也是最靠近門口的位置,王釗自然不可能讓他坐在這裏。
    他朝著自己的座位做了個“請”的手勢,“傅總,您請上座。”
    男人沒有動,剛剛開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與王釗僵持著的薑畫,她眸子裏全是清冷的神色,與這種聲色場合格格不入。
    雖然前兩次見麵薑畫都帶著口罩,但是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亮,他從沒見過比這更水靈的眼睛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剛在王釗討好他的時候這女人似乎嘲諷地揚了揚嘴角,狡黠的樣子和今天在飛機主動認錯的乖巧大相徑庭。
    有點意思。
    不動聲色地指了指薑畫身旁的座位,男人開口:“王導不必麻煩了,我坐這裏就可以。”
    一句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卻並不是征求意見的語氣,話音一落他便直接拉開椅子在薑畫旁邊坐了下來。
    感受到身邊的人坐下,薑畫的睫毛下意識顫了顫,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這部劇的投資方代表,傅氏娛樂市場總監傅斯寒。”
    原本一直盯著自己碗裏的一棵青菜的人,在聽到“傅斯寒”三個字時忍不住好奇往旁邊瞥了眼,難道這位就是拍攝《梧桐》的導演?
    可是這位傅總舉手投足一看就是在商場浸淫多年的商人,根本不像是能拍出那種有深度電影的文藝工作者,薑畫在心裏安慰自己,說不定隻是十分巧合的同名。
    結果王釗下一句話就打了薑畫的臉。
    “傅總還是一位優秀的青年導演,兩年前傅總親自操刀執導的《梧桐》驚豔了國產電影界,像我這樣拍了這麽多年電視劇的老人都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