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0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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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萌萌一轉眼九個月大了, 最近剛學會爬,還特別喜歡爬來爬去, 不讓她爬還不行,她倒也不會哭, 隻睜著她那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家裏人,一瞬不瞬地, 準能讓她家裏人心軟。
    索性天氣已經入了冬,馮老太給她穿上了厚厚的衣服, 還特意做了兩副小手套和小膝蓋套給她套上, 趁著中午出太陽, 就讓她在沙灘上練習爬行。
    這會兒, 萌萌穿得跟個球兒似的,小手小腳撐在沙子上,聽到撥浪鼓的聲音,頓時蹬蹬蹬爬得飛快, 眼看就要到她大哥那兒了, 就聽她奶在另一邊叫她:“萌萌,過來奶奶這兒, 奶奶有花兒,你最喜歡的花兒。”
    馮老太的手裏多了一束粉紫色的鮮花,是睿哥兒剛拿來的, 也不知道這大冬天的他哪兒來的花, 馮老太說了他好幾次, 讓他不要去山上摘花了, 他總不聽。
    萌萌回過頭來看見了花,也看見了站在馮老太腿邊的睿哥兒,她咧開小嘴兒笑得特別開心,卻還是堅持把剩下的路爬完,拿過她大哥手裏的撥浪鼓玩了會兒,這才調轉個方向,蹬蹬蹬地爬向她奶。
    馮老太跟著蹲了下來,手裏揮舞著那束鮮豔的花,鼓勵的話兒一串一串:“看咱萌萌爬得多快呀,萌萌你最乖了,快來奶奶這兒,奶奶給你花兒。”
    眼看萌萌越爬越近,馮老太的臉上也笑成了一朵花,張開雙臂說:“來奶奶這兒。”
    “哢哢哢哢……”萌萌笑得可開心了,兩隻小胖手抓住馮老太的袖子,像個小鋼炮似的就撞進了她奶的懷裏,讓馮老太直接抱了個滿懷,把馮老太歡喜地喲,忍不住在她的小胖臉上香了一口,還揉了揉她軟乎乎的小身子,“咱萌萌真是個乖寶寶,奶奶的心肝肉兒,奶奶最疼萌萌了。”
    “奶。”一個含糊的音節從萌萌的小嘴裏冒出來,立刻就讓馮老太頓住了,她趕緊把萌萌抱上來說:“萌萌,你剛剛是不是叫我奶了?咱再叫一遍行不?”
    “奶。”萌萌這次叫得可清晰多了,叫完以後還覺得特別好玩,捂住小嘴兒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哎呦,萌萌會叫奶啦,咱萌萌學會說話了。”馮老太高興地呀,恨不得把萌萌從頭到腳都給親上一遍,她就知道小孫女兒跟她最親了,看萌萌說的第一個字就是奶,可不是跟她最親嘛。
    馮老太被這個巨大的驚喜砸中了,隻覺得一顆心都泡在了糖水裏,看著萌萌怎麽愛也愛不夠,哄著她說:“萌萌,咱再叫一聲奶好不?奶奶想聽你再叫一聲兒。”
    萌萌卻害羞似的藏進了她懷裏,任憑馮老太怎麽哄,她笑得大眼睛都彎了,卻不肯再開口叫奶了。
    但馮老太也很滿足了,她家萌萌才九個月大就會叫人了,還第一聲叫的奶奶,讓馮老太抱著她就像抱著個寶貝一樣,怎麽也舍不得撒開手。
    她又指著圍上來的大娃二娃說:“萌萌,他們是你大哥二哥,你乖,也叫他們一聲兒,來看我的嘴,哥——哥。”
    萌萌盯著馮老太的嘴看了好一會兒,才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嗓子:“嗝。”
    “不是嗝,是哥,萌萌喊一聲哥,哥哥們都在等著呢。”馮老太把萌萌從懷裏挖出來,指著幾個小男娃讓她看,其中就有睿哥兒,他夾在大娃二娃中間,同樣眼巴巴地等著。
    萌萌的眼睛眨也不眨,突然張嘴兒吐出一個字:“奶。”
    “得了,萌萌隻會叫奶奶,是不是最喜歡奶奶?奶奶也最喜歡萌萌了。”馮老太非但沒有失望,還笑得更高興了,看吧,她家萌萌喊誰都不準,就叫奶奶叫得最準。
    哥哥們期待了老半天,卻沒等來萌萌的一聲喊,都失落地垂下了小肩膀,睿哥兒更是抿著嘴,連眼神都黯了許多。
    馮老太可沒有注意到,她興高采烈地抱著萌萌回了家,一進門就喊:“咱萌萌學會說話了,剛剛還叫我奶。”
    屋裏幾個大人都在午休,聽了這話馬上從床上爬起來,馮老頭更是心急,連外套都來不及披上一件,就從屋裏跑出來了。
    “啥?你說啥?咱萌萌會說話了?”馮老頭一迭聲地追問,接過萌萌把她抱在懷裏哄著:“萌萌,你叫一聲爺爺來聽聽,叫爺爺。”
    馮老頭力氣大,他抱著萌萌還上下顛了顛,跟個人形搖籃似的,讓萌萌舒服得眯了眼兒,她咧開小嘴兒笑得可甜了,乖乖地叫了一聲“爺。”
    “哎呦,真會叫了!”馮益民十分驚喜,想去把萌萌抱過來又怕他爸不肯,忽然瞥見他爸身上沒穿外套,趕緊說:“爸,你快去加件衣服,天兒冷。”
    他這麽一說,馮老頭也覺得確實有點兒冷,就把萌萌交給了他,自己跑進屋裏穿衣服去了。
    馮益民接過了閨女,把她拋在半空中又穩穩地接住,直把萌萌逗得咯咯亂笑,才抱回來哄她:“萌萌,我是爸爸,這是媽媽,你叫一聲兒,乖,就叫一聲兒。”
    萌萌已經學會認人了,看見蘇婉就覺得特別親,伸出兩隻小胖手朝她探了過去,還特別甜地叫了一聲“媽”,等蘇婉把她團團抱在懷裏,萌萌又探出頭來喊了一聲“爸”。
    這下把家裏人都給高興壞了,他們把萌萌放在了小床上,一家人圍繞著她,都想聽她再喊一聲,其中就屬哥哥們喊得最響,他們從沙灘上就跟來了,也想聽萌萌一聲喊。
    萌萌把大家都挨個叫了一遍,那字正腔圓地喲,都不敢相信是個九個月大的娃娃叫出來的,輪到睿哥兒的時候,她卻不肯再叫了,還捂住嘴咯咯咯笑得特別歡實。
    大人們都看出來了睿哥兒非常失望,連那小臉兒都變灰了,他從萌萌剛出生起,就經常帶著禮物來看她,是個有心的好孩子,大人們隻好安慰他說:“睿哥兒,萌萌跟你還不熟,你以後多來跟她親香親香,久了她肯定願意喊你,知道不?”
    睿哥兒原本低垂著小腦袋,聽了這話才露出了一點笑模樣,好像小小男子漢似的說得很堅強:“我知道了,我以後都來找萌萌玩,她就願意認我了。”
    “對,是這個理兒。”馮老太摸了摸他的頭發,覺得這孩子咋看咋順眼。
    話雖這麽說,但睿哥兒心裏還留有一些希望,他陪大娃二娃玩著遊戲,等馮家人都休息好了去上工,馮老太也要開始忙活家務,他就自告奮勇要在邊上看著萌萌。
    馮老太就在堂屋裏忙活,其實用不著睿哥兒幫忙,但看著他那期盼的小眼神,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叮囑一聲兒:“那好,萌萌要是哭了你就喊奶奶。”
    睿哥兒甜甜地笑了,一雙眼睛裏跟有星星似的,看著特別聰明乖巧,讓馮老太放心地走了。
    睿哥兒返回小轎子旁,一手拿著布老虎一手拿起撥浪鼓在萌萌麵前耍著,把她逗得笑個不停,才把布老虎塞到她手上,充滿期待地說:“萌萌,你叫一聲哥哥行不?”
    萌萌把布老虎抓在手裏,又捏又甩,玩得特別專注,就是不肯叫人。
    睿哥兒想了想,突然從兜裏往外掏東西,結果掏出來一隻小小的草編蚱蜢,綠綠的,編得活靈活現,跟個真蚱蜢一模一樣。
    他把這隻蚱蜢遞到萌萌跟前,果然看她定住了,伸手就想抓過來。睿哥兒鬆開手任她抓,借這個機會說:“萌萌,叫我一聲哥哥唄,以後哥還給你編蚱蜢,我還會編蜻蜓跟蝴蝶,都給你。”
    萌萌像聽懂了似的,忽然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蚱蜢,卻還是不肯叫人。
    睿哥兒失望極了,他以為萌萌喜歡蚱蜢,也會喜歡他,但她連叫一聲都不願意,肯定是不喜歡他了,他喪氣得一張小臉兒都耷拉下來,隻覺得心裏很不開心。
    就在這時,他清晰地聽見萌萌喊了他一聲“哥”,瞬間歡喜得原地蹦了起來,高興地看著萌萌說:“乖萌萌,我就是你哥,以後我有好東西都給你,也不讓別人欺負你。”
    萌萌自從學會了爬學會說話之後,就不怎麽肯待在家裏了,經常鬧著要出去玩。馮家四個大人,馮老頭和馮益民要去修路,蘇婉要去學校教書,隻有馮老太有空帶她,但她也不是時時有空,好在家裏還有大娃二娃,睿哥兒也經常過來,馮老太對他們再三叮囑,就把萌萌放進了小木車裏,讓三個男娃推著她在村裏走。
    “不許去山裏,修路危險著呢。”臨出門時,馮老太又仔細叮囑了一遍。
    三個哥哥推著小木車出發了,大娃在後麵推,二娃拿著水壺走在左邊,睿哥兒拿著一竿子草編蚱蜢蜻蜓蝴蝶啥的走在了右邊,萌萌自個兒坐在小木車裏,想去哪兒就用手指頭指著,時不時嘴裏還會蹦出來一兩個字兒,都是她最近剛學會的。
    村裏沒啥大人在,有體力的都去修路了。自從他們拜了山神爺,山神爺還真顯靈了,幫他們把一路上的石頭都給清理幹淨。這下子村民們激動得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對修路那是幹勁十足,每天天一亮就去修,天黑了才回來,隻花了短短三個月,這路就修到一半了。當然,馮國強弄回來的好料也幫了不少忙,大家都齊心協力,想把這路給它一口氣修通了。
    萌萌的小木車一進到村裏,村裏的小娃娃們都羨慕得夠嗆,他們試著跟在車子後麵,見沒人趕他們走,立馬蜂擁著跟了上去,跟一串小尾巴似的。
    “咱妹妹就是厲害,你看大家都跟在你屁股後頭呢。”大娃說得可神氣了,還轉過身對著小尾巴們說:“都聽好了,不許大聲說話,誰吵到我妹妹,看我不揍死他!”
    大娃在這群小屁孩中歲數最大,他一放話就讓大家乖得跟那鵪鶉似的,有那正在說話的小娃娃還趕緊捂住了嘴。
    大娃非常滿意,又繼續推著小萌萌往前麵走,一直走到了村口,再往前就靠近山了,他奶不讓他們進山,大娃就想往回走,沒想到萌萌卻不依了,她的小手兒伸出來指著,“山。”
    “萌萌,奶奶不讓咱進山,咱回村裏好不好?”
    “山。”
    “要不我喂你喝水?咱去沙灘上玩咋樣?”
    “山。”
    萌萌努著小嘴兒就想進山,哥哥們都舍不得說她,正不知道咋辦才好,突然從前麵的山路口,咕嚕咕嚕地滾下來一團小東西,那東西黃不愣登毛絨絨的,兩隻圓圓的小耳朵立在圓圓的小腦袋上,正用滾的姿勢向他們跑過來。
    “這是啥?”哥哥們都看呆了。
    萌萌冷不丁從嘴裏蹦出來一個字兒:“虎。”
    “對對對,那我得給它藏好咯,到時候就去給咱萌萌換麥乳精去。”苗玉鳳一聽就很高興,還覺得特別有道理,趕緊把那顆金子從馮益民手中奪了回來,滋溜一下就藏進了兜裏。
    金子沒了,馮益民也沒想去拿回來,隻在心裏想著,那龍嶺說不定還真有金礦,得找個時間上去瞧瞧,要是真有,那才真是山神賜福了。
    過了些天,馮益民就叫上幾個健壯的村民,跟著他一起進了龍嶺,他沒提金子的事兒,隻說是為了探勘山路。
    這麽一群人沿著修好的山路,漸漸深入到龍嶺裏麵去,一路上左看右看,這裏敲敲,那裏捶捶,金子都沒找到一顆,倒是發現了這龍嶺裏的動物都不見了。
    “咦,難道這畜生也知道咱們要修路,都提前逃走了不成?”一個村民趁著休息,把石頭旁邊的草叢都給扒拉開,想找找有沒有野兔子草花蛇啥的,好打一打牙祭,卻沒想一個都沒撈著。
    聽他這麽一說,其他的村民也想起來了,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村長,你說奇怪不奇怪,以往咱這龍嶺裏的野兔子多了去了,自從咱開始修路,好些天了,都沒看見一隻動物跑出來,連那樹上的鳥蛋都少了,你說咱是不是惹山神生氣了?”
    這個村民越說越害怕,最後還忍不住抖了起來,讓其他的村民也跟著害怕,他們看著這四周陰森森的樹林,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們。
    “瞎說什麽呢?”馮益民是個黨員,他隻信奉馬-克-思,卻還是用村裏的老一套跟他們說:“開路那天我們都拜過媽祖娘娘,娘娘都同意了,你們不是也看見了麽?”
    這個村民看了看四周,突然壓低嗓音說:“村長,我跟你說,人娘娘可管不到龍嶺,龍嶺是山神的地盤,不是還有個龍骨廟麽?咱沒去拜過呀,可不就要出來作怪了嗎?”
    “去去去,別自己嚇自己。”馮益民皺著兩道眉毛,又覺得有些好笑,指了個方向說:“那晚救大壯你們沒看見呀?那龍骨廟都破成啥樣了,多少年沒人去拜過了,就算有山神也早餓死了,你們還在這瞎說啥?趕緊起來,咱再到前麵去看看。”
    那村民追上來說:“我說村長,你還真別不信,我小時候聽我祖爺爺說,那龍骨廟供的就是真龍的骨頭,可靈了。”
    見他把其他村民都說得不敢走了,馮益民把臉沉下來,嗓音也硬了起來:“我說你還有完沒完,咋這麽孬呢?你要真害怕你就回去,村裏還等著咱修路呢。”
    那村民就算心裏害怕,也不敢當麵承認自己就是孬就是害怕,隻好挺直了胸脯說:“村長,我不是害怕,村裏誰不知道我膽兒最大?我就是說說,沒別的意思,咱趕緊走,村裏還等著咱們呢。”
    他說著說著,自己都走到前麵去了,其他的村民一看,趕緊都站了起來,勤快地跟了上去。
    可惜馮益民找了老半天,還是沒找到一絲金礦的影子,到了最後他自己都失望了,隻覺得他爸說得對,這山裏壓根沒啥金子,這一趟算是白忙活了。
    看看天色,他們也該回去了,不然天黑了危險。這一路上出來,很多大石頭都直接擋在了路上,旁邊就是峽穀,一不小心就窟窿掉下去了,那才真叫倒了血黴。
    馮益民招呼著大家沿著原路返回,一路上緊趕慢趕,太陽也漸漸西斜了,天空中升起漫天的晚霞,橘紅色的霞光穿過斑駁的樹影,給這片山林也染上了緋色。
    這本該美好的一切,卻被一個村民驚恐的叫聲毀了:“村長,那塊大石頭不不不不不見了!”
    另一個村民也說:“對呀,我來的時候還看見它在這兒呢,咋就不見了?”
    “哎呦我的媽,這肯定是得罪山神了!”那個神神道道的村民立刻就給跪下了,兩條腿抖得就跟那篩子似的,一邊抖還一邊說:“山神爺爺饒命呐,小的給你磕頭了……”
    看他實在不像樣子,馮益民嗬斥說:“你說你都孬成啥樣了?什麽石頭?你們說的是那塊石頭嗎?不就在那裏嗎?”
    馮益民用手隨意地指著,村民們順著他的手望過去,果然在一旁的山坡上看到了一塊黑色的大石頭,正是他們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塊。
    “不可能!”村民們都覺得難以相信,忍不住使勁擦了擦眼睛,“我明明看見它擋在路中間,咋就自已移開了呢?難道這石頭還會自己跑了不成?”
    馮益民心裏也覺得怪怪的,這塊石頭他明明記得不是在這兒,咋就跑到山坡上去了呢?不好,這座山裏有古怪,馮益民看了看四周逐漸變黑的山林,不由得心裏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