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0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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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老太在家裏等了一上午, 到了下午實在按捺不住,還到村子裏去找虎子,見人就問:“你看見我家虎子了嗎?”要說她以前有多不待見虎子,現在就有多稀罕它, 發現虎子不見了心裏就想得慌。
    虎子在老馮家住了兩三個月, 成日裏跟著小娃娃們滿村子跑,村裏的人都認識它,但他們今天都沒有見到虎子,這下馮老太急得慌了,這個虎子, 到底跑哪兒去了?不會被山上的野獸給叼走了吧?啊呸呸, 不靈不靈不靈。
    仿佛為了發泄出心中的擔憂,馮老太站在村口叉著腰說:“敢跑到外麵浪去?看它回來我不打斷它的腿!”
    家裏人聽說了虎子不見了, 也都很擔心, 隻有小萌萌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馮老太隻當她還太小不懂事兒, 也沒覺得異常。
    等吃完了晚飯, 蘇婉蹲在井邊洗碗,馮老太抱著萌萌坐在小板凳上, 眼睛盯著院門, 嘴上卻拉著家常:“老大家的,你說這虎子一整天都沒回來, 怕不是跑回山上去了?”
    蘇婉也覺得有些道理, 她隨口應和著:“媽, 虎子到底是野獸,養不熟的。”
    卻沒想她的話音剛落,圍牆上就突然竄進來一個矯健的身影,它的速度飛快,帶起了一陣橘黃色的風,悄無聲息地落到了院子中間,居然是虎子!
    馮老太還沒來得及欣喜呢,就看到了虎子嘴邊不知道叼了個啥東西,它快步地跑到馮老太跟前,把那嘴裏的東西吧唧一下扔過來,是一隻漂亮的野雞。這野雞身上啥顏色都有,尾巴長得老長,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看到虎子的嘴邊還殘留著一絲幹涸的血跡,它那金黃色的眼珠子看著也有些獸-性,讓馮老太莫名地不敢去碰那隻野雞。虎子以為她不想要,趕緊伏著頭把那隻野雞推過來,一直推到了馮老太的腿邊,還舉起爪子拍了拍她的腳背。
    “給我的?”馮老太且驚且喜。
    虎子瞧了一眼她懷裏的萌萌,轉身跑到了走廊邊上,趴在那裏慢悠悠地舔著爪子。
    馮老太探出手來翻了翻那隻野雞,還挺沉的,她高興得眉開眼笑,“哎呦,原來虎子不見了一天是去打獵啦,嘖嘖嘖嘖,咱虎子真厲害,這第一次打獵就打回來一隻野雞,有出息,不愧是咱老馮家的動物。”
    “這雞不能過夜,得趕緊把它拔-了-毛,”她回過頭衝著屋裏喊:“老頭子,快點出來幫燒水。”
    “都快晚上了還燒啥水?咦,虎子你回來啦?”馮老頭一走出來就看見了虎子,緊接著又看見了那隻雞,“這是……虎子打回來的?”
    “不是虎子打的是誰打的?”馮老太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用手推著她家老頭子,“快去燒一鍋熱水,這麽漂亮的毛要留起來,改天我給萌萌做個小毽子。”
    “誒誒,虎子你真有出息。”馮老頭也很高興,山裏的野雞敏捷又狡猾,一般二般的人可獵不到它,等閑都吃不著一回,沒想到虎子出去一趟就給打回來一隻,嘖嘖嘖真能幹。
    等馮老頭燒好了一鍋熱水端出來,家裏的人已經圍著虎子在誇它,特別是大娃二娃,一個勁地說:“虎子,你到哪兒獵的這隻雞?你今天都跑哪兒去了?是山上不?那山上還有雞不?”
    把虎子問得都煩了,挪了個位置他們還在問:“虎子虎子,你咋不理我呢?誒虎子,你咋走了呢?”
    虎子也沒走遠,隻一縱身就竄到了圍牆上,還對著月牙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清冷的月光灑在它紮實的脊背上,竟有幾分猛獸的氣質。但他們再看過去,虎子已經蹲在了那裏,揣著兩隻前爪眯起眼睛在打盹兒,跟個圓不溜秋的大毛球似的。
    那隻野雞被連夜拔-了-毛,第二天就做成了一鍋野雞湯,兩隻雞腿切半給三個娃娃和虎子瓜分了。
    “嗯嗯,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大娃二娃啃著雞腿,吃得嘴邊都流油了,他們出生的時候還沒改革開放呢,很是過了一段苦日子,長這麽大都沒吃過一頓飽肉,今天終於吃上了。
    萌萌還太小啃不動雞腿,馮老太給她把雞腿切成細絲兒,熬成了一小鍋雞絲粥,裏麵還加了好幾勺雞湯進去,那香味兒醇地喲,萌萌一口氣全給吃光了。
    幾個大人就著這鍋雞湯,那鮮味兒又香又嫩,每個人都幹掉了三四碗白米飯,填了個肚子溜圓,隻覺得比那過年還豐盛,不由得沒口子地誇虎子說:“虎子也知道打獵養家了,咱沒白養它,就衝它對萌萌好這一點,以後咱也要多顧著它些。”
    虎子就蹲在邊上吃著雞魚肉大餐,一條蓬鬆鬆的大尾巴甩來甩去,尾巴尖還在地上一點一點。
    自從虎子學會了打獵,馮家人就再也不用為它的夥食操心了,它自個兒跑到山裏就能填飽肚子,每次還能給家裏人帶回來隻獵物。剛開始隻是野兔子野雞野鳥兒啥的,後來漸漸變成了糜子小鹿野山羊,有一次甚至還拖回來一頭小野豬,那體型比它自個兒都大,也不知道它咋那麽厲害。
    這麽多肉,光靠馮家人壓根吃不完,馮老太就把它們都醃製起來,做成了風幹肉。這些肉越積越多,漸漸地灶上都掛滿了,一進廚房,那密密麻麻地全是肉。
    次數多了,村裏就難免有人看見,要說他們心裏沒啥想法,那是不可能的。這年頭誰都饞肉,他們已經饞得眼睛都快綠了,嘴裏都能淡出鳥來。但現在不比以前,沒有大鍋飯吃了,人人都要顧好自己的小家,他們就算有想法也隻能壓在心裏,最後就隻剩下羨慕了。
    “你說咱天天都在山裏待著,咋就沒看見一隻動物呢?”一群村裏的婦人蹲在河邊洗衣服,這條河從山裏流出來,一直流向了海裏,到了海灘上就形成了一段平緩的河灘,那些家裏沒打井的村民,平時就在這兒洗衣服。
    說到老馮家的虎子,她們一個兩個都特別羨慕,“這虎子也不知道咋長的,咋就能長到那麽大?當初它被撿到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了,不就是個巴掌大的團團麽?這才幾個月,就壯得跟個小牛犢似的,你說它到底是個老虎還是豹子?”
    “我看都不是,咱在這村裏住了多少年了,啥時候見過虎子那樣的動物?”
    旁邊一個婦人突然神神秘秘地說:“我跟你說,你別跟別人說啊,我當家的說那虎子是山神爺跟前的神獸,這修路修得滿山的野獸都跑光了,隻有虎子能抓到,肯定是山神爺在關照它。”
    她自以為說得很小聲,其實邊上的人都聽見了,“你這麽一說還真是!自從村長進了趟山,山神爺爺他就顯靈了,不光幫咱們修了路,還把虎子給村長家送來了,你說這是不是山神爺在關照他家?”
    “這老馮家的風水喲,都冒青煙了,咋就能得山神爺這麽關照呢?”村裏的婦人羨慕得心裏都發酸了,齊齊看向了旁邊的馮家人。
    馮老太生了三個兒子,分別叫做益民、益軍、益仁,現在益軍家的和益仁家的,就在她們邊上洗衣服呢。
    有那好事兒的婦人就笑嘻嘻地說:“益軍家的,你婆婆家得了那麽多肉,有沒有分一點兒給你們嚐嚐?”
    “有的有的,”趙春花回想起那肉的香味兒,臉上就憨憨地笑開了,“媽給我家送了好幾次,那肉可香可好吃了。”
    蹲在陳紅梅邊上的一個婦人聽了,好奇地打探說:“益仁家的,你婆婆對你們挺好的嘛,這都分家了還給你們送肉吃,咋沒聽你說過呢?”
    陳紅梅用力地捶著衣服,酸得嘴裏都快要冒酸水了:“什麽呀?也就四次!還都是大伯家挑剩下不要的,那麽多肉,也不知道多送點兒,五娃六娃都在長身體呢,難道他們不是老馮家的孫子?真偏心!”
    這個婦人冷不丁聽她這麽說,趕緊笑著打了個哈哈,不再接茬了,她可不想摻和進這婆媳間的事兒。
    等馮家人都洗好衣服走遠了,這個婦人才跟旁邊的人說:“這做婆婆的也是難辦,要是換了我,我就幹脆不送,饞死她算了,省的人得了便宜還沒夠呢。”
    馮老頭從地上挑起擔子說:“就在公社對麵的小巷子裏,是個體戶開的飯店,走,我帶你們去。”
    “等等,”馮老太一聽就覺得不對勁,扯住她家老頭子說:“個體戶都是二流子,那公社旁邊的牛家村有個人,以前偷生產隊的番薯被勞改了兩年,他就去當了個體戶,甭以為我不知道,正經人誰去當個體戶?”
    馮老太說著說著,還懷疑起來了,瞅著她家老頭子說:“那個體戶不會就是牛家村那人吧?”
    “不是,不是那個人。”馮老頭知道不解釋清楚是不行的,他把兩個擔子放下來說:“上次我跟老大出來買糧就認識他了,他那人實在,咱們家賣紅糖也是跟他打的交道。再說了,現在都改革開放了,當個體戶不丟人,你管他是啥人,隻要他能多給錢不就行了。”
    馮老太終於心動了,現在不比以前,誰出的錢多,肉就賣給誰,她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呀,這麽想著,她臉上就先笑起來了,背起籮筐說:“那好,咱就去找那個體戶,把肉賣給他去。”
    馮老頭對這縣城比較熟,他以前當村長每個月都要跑好幾趟,當下就帶著大家拐進了小路,沒過多久就走到了一條小巷子裏,站在巷子口還能看見對麵的公社。
    “鳳兒,你別說人家個體戶不正經,要是不正經他敢開在公社對麵呀?不早就被公家人抓走了嘛?人家就算以前犯過錯誤,現在也改過來了,毛.主.席說……”
    “得了得了,別來你那一套,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馮老太撇著嘴說得特別嫌棄,她家老頭子當了那麽多年村長,說起話來一套一套地,她一個鄉下老太太,可不愛聽這些。
    蘇婉走在前麵偷笑,她這公公婆婆平日裏就愛鬥兩句嘴,感情卻比誰都好。走了幾步她就看見旁邊有一家飯店,開在一間小平房裏,隻牆上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飯店”。
    馮老頭剛走到門口就扯著嗓子喊:“鐵柱你在裏麵不?我桃源村勝利呀。”
    “咱叔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敦實男人從門裏迎出來,他那國字臉笑得特別熱情,看見馮老太和蘇婉了,還有些遲疑地說:“哎呦,這是?”
    馮老頭指著她們仨介紹說:“這是你嬸兒,益民他媳婦兒,懷裏那是益民他閨女兒,鐵柱你這店裏忙不?”
    “不咋忙,就來了幾個熟客,有我媳婦兒在廚房裏就行。嬸兒弟妹,你們快到裏麵坐,叔我跟你說,你好久沒來我老想你了。你這擔子裏挑了啥?哎呦,這是風幹肉?”鐵柱把馮家人請到店裏麵坐下,等馮老頭卸下擔子他還好奇地掀開來看,一眼就知道這肉不錯。
    “是啊鐵柱,叔這回就是來賣風幹肉的,你給看看你這店裏要不?”馮老頭幹脆把兩個擔子和一個籮筐都掀開,讓開了身子好讓鐵柱蹲下來細瞧。
    馮老太一進門就暗暗觀察,看見幾個身穿綠棉襖的男人正坐在隔壁桌子吃飯,他們穿得體麵,那上衣的兜裏還插著一支鋼筆,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看來這鐵柱做的是正經生意,她心裏就先滿意上了,笑得特別自豪地說:“鐵柱,這是嬸兒自家做的風幹肉,都是咱去山上獵的,專挑那肥瘦剛好的醃上,放在灶上慢慢熏它一兩個月,不是嬸兒吹,咱這肉不光香味兒勁道,它這顏色還特別漂亮,你看多少錢你要啊?”
    鐵柱拿出幾塊肉掂一掂聞一聞,心裏就有數了,他掂量著說:“嬸兒,你這風幹肉醃得勁道,還都是不帶骨頭的好肉,我也不跟你說虛的,我這兒店小,隻能出得起兩塊二一斤,你要是覺得不成,那我就少要點兒,給你出兩塊三一斤,你看咋樣?再多我就出不起了。”
    馮老太聽他說話,那心情就跟海浪似的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等聽到價錢的時候,她心裏就跟來了台風似的掀起了驚濤巨浪,我滴個乖乖,這個體戶隨隨便便就能出兩塊二兩塊三的價錢,比收購站高出多少來了,幸虧他們剛才沒在收購站賤賣了,不然這得虧多少錢呐?
    馮老太瞥了一眼家裏人就知道他們也特別高興,她自個兒笑得合不攏嘴說:“鐵柱你這人實在,嬸兒也不跟你多要,就一斤兩塊二得了,你看你是不是都要了?”
    “哈哈,嬸兒就是爽快,你這肉我全要了,你等著,我去拿秤過來。”鐵柱能買到這批肉他也高興呀,他一個個體戶開飯店不容易,首先這食材能不能買到就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