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薑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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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勢一出, 平常人哪兒還頂得住。
這女生直接給嚇懵了,腿一抖,跌坐在地上直打哆嗦。她僵了好一會兒, 最後什麽都顧不上了, 索性大哭起來:“我沒有辦法啊……我是真的沒辦法……”
手指一伸,直指還坐在地上由醫務人員處理傷口的薑茶。
“都是她!這都要怪她!”
薑茶卻一臉見怪不怪, 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無端指責, 整副神態都透著事不關己的從容。
那女生見薑茶沒反駁,那便更要將這口大鍋甩到薑茶背上去, 沒人會想承擔麵前這幾尊魔王的怒火。
她又自顧自說了起來。
“我和我男友本來很好很好……”說著,大概是情緒使然, 她帶了哭腔, “都是她,是她上次來找我男友借書,結果從那天以後, 我男友就整天魂不守舍, 最後……最後竟然和我提了分手!”
她越說越氣, 指著薑茶的手指微微發顫。
“是她沒安好心,找誰借書不好偏要找我男友借書, 整天裝什麽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分明就是個想勾引人的小浪蹄子!”
這沙雕理由,把周圍的人都給聽愣了。
就連平日裏對薑茶同樣不喜的蘇栗栗都忍不住道:“什麽狗屁三觀, 都沒本事去找渣男算賬, 還能這麽理直氣壯?”
阮糖則慢吞吞向旁邊的老師說道:“老師, 她早戀。”
老師這才反應過來:“早戀還這麽囂張,走,去教導處走一趟。”
女生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臉色蒼白:“不……我不是……我沒有……”
可剛在那番不經大腦的指責,現在再怎麽挽救也不見得能救得回來了。
最後還是隻能哭喪著臉去了教導處。
等到薑茶也被擔架抬走後,蘇栗栗本就對薑茶諸多不爽,對阮糖道:“糖糖姐,你怎麽突然幫起這薑茶來了啊,你一向不是都不管閑事的嗎?”
阮糖:“你和她有私仇……?”
蘇栗栗撇撇嘴:“也不是,我就覺得她特裝,整天都是那副清高的樣子,好像誰都不放在眼裏似得,反正我瞧著不順眼。”
阮糖:“……”
哦,就是單純的偏見啊……
蘇栗栗又說:“不過糖糖姐你也別和她走太近了,萬一她是要利用你的善良呢,畢竟人心險惡,不防不行!”
鍾停在後麵被蘇栗栗吵得不耐煩,凶道:“煩不煩啊,一直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幹嘛,你可閉嘴吧。”
他看向阮糖,頓了頓,問她。
“你怎麽還蹲著?”
阮糖:“……腿軟。”
她一邊說一邊輕輕揉著自己的小腿,果然……剛才跑步的勁兒一下撤了,確實不是一時半刻能緩過來的。
一直在後方沒說話的路以安聽了,著急之下沒忍住關心道:“沒什麽事吧?”
說著還伸手想過來扶她。
但手還沒挨到人,就被鍾停攔下了。
鍾停回頭橫了他一眼,皺眉,眼中滿是不樂意:“輪不著你關心。”
剛才還準備和鍾停吵起來的蘇栗栗也跟著一下轉了向,點頭附和:“對,你離我們糖糖姐遠一點就是沒事了!”
路以安的手僵在原處,好一會兒,訕訕地收回去。
他自言自言地嘲了一句:“也是。”
隨後不再留著礙眼,轉身離開。
強大倒是心心念念一個問題,問一旁的老師:“老師,那我們老大的成績該怎麽算啊?不會要她重跑吧!”
老師一聽,眉開眼笑,對阮糖豎起大拇指:“你為了幫助同學不惜終止自己的考試,在這個處處都想著爭高下的學校氛圍中實在是一股清流,起到了帶頭作用,值得嘉獎。剛才評委那兒已經發來通知,你的本次自由項目獲得優秀分。”
阮糖:“……”
這個揀屎的運氣,簡直了。
……
這周一過,期中考試的所有內容才算是圓滿結束,阮糖的美術成績果然和她預想一樣,很低很低,而體育因為占了個莫名其妙得來的自由項目優秀分,居然到了中上遊,實在是出乎意料的驚喜。
不過最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音樂,阮糖看到分數的時候都愣了,坐在位置上好半天沒緩過神。
鍾停正好去了趟小賣部回來,嘴裏叼著根冰棒——他一年四季都喜歡吃冰的。見她怔怔地坐在那裏,手掌在她麵前揮了揮,問:“傻了啊?”
阮糖捏著成績單,鹿眼澄亮。
“你看!”
鍾停便將冰棒幾下嚼碎咽下去,扯出冰棒棍,往後麵的垃圾桶隨意一扔,然後接過她手裏的成績單。
然後一邊看一邊說:“嘖,這美術分,有點可憐,體育還不錯啊,比你預想的高多了……臥槽,音樂這麽高?”
阮糖使勁點頭,開心:“嗯!”
鍾停嘴角往上翹了翹,也跟著開心。
他就知道,她一定做得到的。
伸手,往那黑不溜秋的小腦袋上揉了一把,鍾停笑了:“厲害的啊。”
下意識又繼續道。
“以後肯定是個家喻戶曉的歌神。”
阮糖愣住,勉強扯出個笑,沒接話。
鍾停說完簡直想把自己打死的心都有,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不知道嗎?
這丫頭早就準備犧牲她那從小的夢想,以後踏踏實實地念完大學,進路家的公司,在裏麵鎖一輩子。
他怎麽好死不死提起這一茬……
他正懊惱自責,阮糖卻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擺,對他道:“我看到你揣在衣服兜裏的牛奶了。”
她歪著腦袋,笑。
“是給我的吧?”
鍾停見不得她這副佯裝沒事的樣子,每每看著,都覺得心酸難受。
可他卻從來不忍心去戳穿她努力撐起的堅強。
就好比現在,他隻是將牛奶拿出來往她手裏一塞,像往常那樣沒好氣道:“拿去,趁熱趕緊喝!”
阮糖眨眨眼睛:“知道啦。”
其實彼此之間
心知肚明。
……
期末考試算上文化、選修、小語種還有音體美總成績的排名很快就出來了。薑茶依然是遙遙領先的第一,鍾停也是萬年不變的第三。
阮糖卻滑到了18名。
自此,她開始看起了關於繪畫技巧的書籍,平時偶爾臨摹兩幅小像,還堅持在晚自習下課後去操場上慢跑兩圈。
連平日裏最刻苦學習的強大都感歎道:“老大可也太拚了吧。”
但也正是這樣,強大被阮糖的拚勁帶動起積極情緒——畢竟他一向是最容易被帶動起積極情緒的。
他開始跟著阮糖一起跑步,可偏偏強大的身體素質從小就在練著,阮糖跑完一圈,他已經跑完三圈,還不帶一點喘的。
阮糖:“……”
很打擊人。
再後來,鍾停和蘇栗栗不知為何也加入了他們跑步的行列,整個社團都莫名其妙開始鍛煉起來,大有要一同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的狀態。
總而言之,這也算是好事了。
而另外有件事,說不上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路以安依然每天中午無論風吹雨打,從不缺席地光臨著他們社團,被罵了一頓後就走,第二天又來。
看不懂到底是什麽操作。
倒是薑茶因為在5000米上受了阮糖的關照,兩人成了點頭之交。
不過她倆都不是話多的人,見麵也就點點頭便算是打招呼,很少有過多交流。
蘇栗栗對薑茶偏見極深,對此總是勸著阮糖不要和薑茶走得太近。
結果有天阮糖去圖書館還書,剛好遇到了正借書的薑茶。
一看,巧了。
兩人手裏拿得都是同一本數學分析習題集。
於是薑茶眼底滑過錯愕,少有的開口問道:“這個……你都學完了嗎?”
阮糖點點頭。
薑茶便直接了當,開門見山:“那我到時候能找你討論嗎?”
說實話,阮糖其實是有些驚訝的。
在這樣不鹹不淡的接觸下,她其實一直以為薑茶是個很傲的人,這倒正常,畢竟天資聰穎,持才可傲。蘇栗栗雖然對薑茶偏見很深,可有時候說得也沒錯,因為薑茶看上去確實每把別人放在眼裏。
她看每一個人,都像是看著不值得一提的塵埃。
可現在沒想到一向獨來獨往的薑茶會這樣問她。
似乎是把她放在了同一水平線上一樣。
不過阮糖除了驚訝以外,也沒別的問題。
她倒是挺想看看自己和這個傳說中的天才之間的差距。
然後彌補這些差距,讓自己變得更優秀。
阮糖點點頭,答應了。
也就在這之後,這事的走向完全和蘇栗栗所願變成了反方向。阮糖在薑茶時不時來找她一起解題的情況下,反而同薑茶越走越近。
不過她倆聚在一塊兒,也隻有書上的題集這一件事可談。
做最真實的題友。
與薑茶接觸的時間越多,阮糖也越發現薑茶這人其實並不是像表麵那樣又傲又高冷。
她其實是個謙遜並且直接的人。
有話說話,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從來不拖泥帶水。
不過也正是因為太直接了……所以才給人留下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印象吧……
就是那種別人穿新裙子問你好看不。
想聽的分明是誇獎。
即使實在不好看一般人也會場麵地說“這個顏色款式不是很適合你……”
她會直接說:“很醜。”
再加上薑茶生來一張麵癱臉,自然是更加不友好,讓人產生她是在瞧不起人的想法。
高傲到難以接近的校花薑茶。
其實隻是個誤會。
產生誤會的其中一人蘇栗栗就對此特別不忿:“我之前就覺得她肯定是有目的!沒想到居然是為了來向糖糖姐你問題。我覺得她肯定就是看你搶了她理綜和數學的第一,表麵找你討教,其實就是來試探敵情的!”
阮糖:“……”
所以說,蘇栗栗最近沉迷宮鬥劇真不是什麽好事……
而她怎麽解釋都沒用,蘇栗栗依然固執地認為薑茶別有目的,還反過來說她:“糖糖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你這樣去宮鬥劇,活不過半集!”
阮糖:“……”
作為宮鬥劇炮灰的她,很是無奈。
隻不過準備在宮鬥劇中平步青雲的蘇栗栗卻越想越氣不過,有天在薑茶又來和阮糖討論解題時,往旁邊板凳一坐,就開始挑釁薑茶。
“你天天來麻煩我們糖糖姐,都說幫忙是有來有回的,可你就知道往,不知道返,我覺得不行!”
阮糖見自家小孩開始鬧騰了,扶額望天,正要說話,卻聽薑茶一本正經開了口:“你說得有道理。”
她轉過頭看阮糖,認真地問。
“我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
蘇栗栗知道阮糖肯定得說不,於是搶先道:“我們糖糖姐臉皮薄,不好意思說,你要是真的有心幫忙,不如就到我們社團來,我們缺個寫定期匯報並且端茶送水的人!”
阮糖:“……”
等等。
這個場景怎麽這麽眼熟。
好像當時蘇栗栗要加入社團時,她也是這樣將外聯和定期報告的任務甩了出去……
不過比起自己,蘇栗栗顯然還要狠一些。
端茶送水……
那不就是純粹在為難人嗎……
阮糖歎了口氣,正想阻止蘇栗栗這場惡人強求,結果那邊薑茶嘴巴一張,頭一點,已經答應下來。
“好啊。”
阮糖和蘇栗栗都愣住,蘇栗栗原還準備在等薑茶拒絕後再挑釁幾句她根本不真誠之類的。
可她一句“好啊”堵得人啞口無言。
阮糖道:“她都是說著玩的,你不用當真。”
薑茶卻不甚在意:“都是小事,我們繼續看這道題,我覺得剛才的思路……”
於是話題終止,又回到了最初的數學題上。
而一旁被無視的蘇栗栗:“……”
這瞧不起人的態度,果然令人火大……
……
傍晚的時候,就收到了來自薑茶的申請表,不過她本人沒來,是學校分發下來的。阮糖想著這分明是強人所難,猶豫著到底同意不同意,那邊蘇栗栗就已經拿過筆,替她勾了。
蘇栗栗仍是不放棄地嘟囔道:“我倒要看看,她這又是走的哪一步陰招?”
此時此刻,鍾停正在給強大講題,自從期中考試知道鍾停和阮糖都是學習霸中霸過後,熱愛學習的強大有不懂的地方就開始利用就近資源,經常來找他倆請教。
比如現在,鍾停在卷子上給強大比劃。
鍾停道:“這樣……這樣……然後再這樣……這樣……你懂了沒?”
強大:“……”
強大:“聽不懂。”
鍾停道:“這都不懂???那換個思路,這樣……畫這兒……再那樣……這樣總該懂了吧?”
強大望天:“……我還是去問老大去吧。”
他可能……
一輩子都聽不懂停哥到底是在講什麽了。
不過這倒也不是強大的問題。阮糖也和鍾停討論過兩次物理題,這鍾停每次解題的思路完全是天馬行空,偏偏最後又能按照他那一套解出來。
異常的厲害。
所以強大要是問些簡單的題還能跟的上那天馬行空的思路,但要是複雜了,從第一步就得懵。
鍾停卻完全不能理解強大為何不懂,隻覺得自己講得這麽詳細了他還不能吸收,簡直就不可理喻。
於是一揮手,暴躁:“滾滾滾滾滾。”
強大就滾到她這兒來了。
不過在蘇栗栗強行給薑茶批了同意過後,薑茶卻從來沒來過社團一次。
蘇栗栗一邊氣得咬牙一邊又有種早已預見的小得意:“糖糖姐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這薑茶根本就沒想過要來,表麵答應好好好,其實也就隻會做表麵功夫,太裝了!太可恨了!”
阮糖也挺意外。
心想薑茶是不是有事耽擱了,不過這段時間也沒遇到,要是遇到了,她再問問吧。
又過了兩天,快到交定期匯報的時候,薑茶卻還是沒來過,蘇栗栗那點耐心也被磨光了,晚自習下課後她就直接衝進阮糖對麵的寢室,找到正在看書的薑茶。
然後劈頭蓋臉地問道,“定期匯報你有在寫嗎?”
薑茶沒懂:“什麽?”
蘇栗栗一下就惱了:“你有病吧,社團不來,定期匯報也不寫,我們社團是你想進就進,想不來就不來的嗎!是不是被人捧上天了,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啊?”
薑茶依舊沒懂,偏過頭看向身後追上來的阮糖,眼神毫無波瀾,但看得出有些困惑。
阮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額……就是說你為什麽進了我們社團,卻一次都沒來過……”
薑茶卻覺得奇怪,反問道:“社團不是加了就可以了嗎?”
這簡直就是神反問,阮糖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以前都沒去過社團嗎……”
薑茶點頭。
阮糖懂了,對於薑茶來說,之前就隻是在社團裏掛個名字而已,她不去,也不會有人像蘇栗栗這樣敢來質問她,所以一直給了她社團其實不需要去的錯覺。
阮糖苦笑:“那你為什麽答應下來寫定期匯報這種事,明明沒打算來的。”
薑茶又是理所當然道:“我以前加入的社團也是給我安排了職務,可真等我要做的時候,卻都說不用了,我知道,你們都是說著玩而已。”
阮糖:“……”
果然
這個在所有方麵都能取得優異成績的人才。
情商極低。
蘇栗栗卻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瞪圓了眼睛,語氣不善:“你真當全天下都是你爸媽,走哪兒都要慣著你嗎!不要以為長得還行學習還過得去就能為所欲為,你就是被人捧多了,人飄了,每天清高得不行,看上去像是無欲無求似得,我就不信,你長這麽大,就真的沒有想要的東西或是喜歡的人!”
她這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全然已經忘記自己在到隨便社之前,也是個走哪兒都被慣著的小公主……
所以,人真的是喜歡雙標,這一點都沒錯。
有時候
都是本能使然,控製不住的。
卻不想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薑茶聽到她這樣一說後,那張讓人豔羨卻又總是沒其餘表情的臉上居然飄過幾分慌張。
甚至連一向沒什麽波動的聲線帶了錯愕,她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蘇栗栗:“?”
薑茶很快恢複平靜,似乎已經接受了被人戳破秘密的現實。
她是個極理性的人。
就好比現在,她一點都沒見窘迫,反而一字一字緩緩道來:“你怎麽知道,我有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