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杜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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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恩掛斷通訊後, 莉娜守在車前, 本來想著要給夫人拿條小毛毯,但她還沒有行動, 繹心就醒了。
    繹心眨了眨眼,望了一會兒車頂, 回想起剛剛的場景,不由在心中唾棄自己的沒出息。不過休息一會兒還是有用的, 盡管時間不長, 但睡眠質量有保障,神思清明的感覺就是舒暢。
    “夫人, 杜茉已經讓人帶回來了,您是打算現在去看看, 還是等到明天再說?”
    “就現在吧。”
    “好的。”
    繹心理了理衣飾,起身下車。禮服雖然好看,但裹久了並不如家居服那麽舒服,所以繹心讓莉娜先去做安排,順帶叫上林諾幫忙,自己則回房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才慢慢來到客廳。
    客廳裏林諾等在一邊,莉娜站在他身旁, 另外兩名隨侍一左一右地看守著杜茉。其他傭人不見人影, 想來已經被莉娜提前調開了。
    繹心剛一露麵, 杜茉就朝著他跪了下來。星際早就不興跪拜禮了, 看來她這是知道怕了。
    杜茉能不怕嗎,若隻是少夫人出手,她還有轉圜的餘地,但她被抓時親眼見到了艾倫,艾倫一向代表著長公主的意思。長公主插手了,便是家族出麵,也保不下她。
    還沒有經曆過權利浸染的杜茉到底稚嫩,才這點陣仗,就嚇得麵色慘白。不像上輩子,就是麵對席恩.安格爾手下的審問,她一開始也是能夠麵不改色的。
    “夫人,我隻是一時糊塗,求您看在我服侍您那麽長時間的份上,放過我吧。”
    杜茉長相恬靜乖巧,不算特別漂亮,但就像個鄰家小妹一樣,讓人覺得單純舒服。也正是因為這幅外表,繹心以前才被她騙了那麽久。現在她做出楚楚可憐的模樣還是很能牽動人的惻隱之心,可惜在場的都不是會欣賞她這幅樣子的人。
    “杜茉,你也算是世家出生,忘恩負義,賣主求榮都是什麽下場你應該很清楚。”
    上輩子的杜茉已經有了她應得的下場,所以這一世繹心隻是撤了她的職,讓她離開將軍府,沒想著趕盡殺絕。隻要她老老實實地找個別的地方重新開始,不要再給他使絆子,繹心也不會去理會她,但沒想到她最終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我真的隻是一時糊塗,夫人您原諒我吧!”
    杜茉滿麵淚水,語氣悲切,似乎真的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深知她本性的繹心並沒有再次被她欺騙。
    “我會把你送回杜家,希望杜家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聽到這句話,杜茉身體一顫。若是按照正規流程,她的行為會被送到保衛局拘留罰款。但若是被送回本家,等待她的就是一係列可怕的族規懲罰,甚至可能會被踢出族譜。
    這是一向自恃身份的杜茉所不能忍受的,沒了家族庇佑,她就什麽都不是。而且她還得罪了少將府,到時候任何人都能在她的頭上踩一腳,那些曾經被她欺壓過的人,一定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夫人,求求您,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饒了我吧。”
    杜茉跟在繹心身邊那麽長時間,知道這位少將夫人是個心軟的,所以試圖爬到他腳邊求情。但被眼明手快的莉娜一下攔住了。
    杜茉心底暗恨,麵上卻是繼續哭求,試圖以此讓繹心改變決定。
    “想要我放過你也可以,告訴我和你聯絡的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
    “是嗎。把人帶下去吧,明天一早扔到杜家門口。”
    倆位隨侍聞言,立馬伸手抓住杜茉,將她從地上拉起。
    “不,不要!我說,我都說……”杜茉拚命掙紮,繹心示意隨侍鬆開手。
    “他是最近才找上我的,我們一般用紙條聯係,看完後就立刻燒掉。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對方是誰……”
    “一開始,他隻是花錢向我打聽夫人的一些私事,還有近況。但這幾天因為我已經被辭退了,對夫人近來的日常不是很清楚,他似乎對此不是很滿意。”
    “前天晚上,我從門縫裏收到了一張紙條和一個存儲器。紙條上讓我今晚前往紅葉,偷偷用存儲器裏的東西,替換掉晚宴大屏的播放內容。”
    莉娜適時地將先前從杜茉身上搜到的微型存儲器遞給繹心。
    “事成之後,他答應會給我三千萬的報酬,並安排我離開帝星避風頭……我因為不滿夫人突然將我辭退的事情,一時衝動,才會做出這種對夫人不利的事。”
    “嗬,看來這事兒還得怪我。”繹心嘲諷道。
    “是我錯了,夫人,您放過我吧,我已經什麽都說了。”杜茉連忙搖頭。
    “紅葉審查嚴格,沒有收到邀請登記在冊的人是不能進入的。你是怎麽混進去的?”
    “這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我隻要到那裏,就會有人帶我進去。”
    “帶你進去的人長什麽樣?”
    “燈光太暗,我沒有看清……不過我記得他的耳後有一顆紅痣。”
    “紅痣?你確定沒有看錯?”
    “沒錯,因為紅痣不常見,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繹心見杜茉篤定的樣子,沒有再發問。
    而杜茉連忙問道:“夫人,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了,句句屬實,您可以將我放了嗎?我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
    繹心端起身旁的熱牛奶喝了一口,然後朝隨侍揮了揮手。
    “將她現在送過去,省的白天人多眼雜,給杜家留幾分顏麵。”
    “夫人!……”
    “喲,這大晚上的,怎麽還這麽吵吵鬧鬧的,該擾著夫人休息了。”
    杜妮莎突然從門外走進,杜茉見到她的身影,連忙喊到:“姑媽,快幫幫我!”
    私底下的稱呼脫口而出,這是連避諱都顧不上了。杜妮莎沒有理會杜茉的叫喊,而是施施然給繹心行了個禮,才道:
    “我這侄女不成器,讓夫人費心了,我……”
    可惜她求情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莉娜打斷:
    “杜領事說話還是要慎重,杜茉忘義背主,企圖陷害少將夫人,人贓並獲,你若還想護著她,就讓人不得不質疑杜家的門風了。”
    杜妮莎指甲深陷掌心,卻還是擠出一個微笑:
    “這話說的,杜家門風向來嚴格清正,以謙遜忠誠作為信條,我不過是擔心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到底缺乏經驗,這次陪夫人出席活動,沒有帶上幾個隨侍,真得感謝艾倫管事,還特意派了兩個隨侍幫忙。”
    言下之意就是這件事已經捅到長公主麵前了,杜妮莎望著杜茉身旁兩個陌生的男子,一下白了臉色。
    杜茉被人壓入府的時候,就有人來偷偷給她報信。夫人更換了跟前管事,長公主不可能不過問。最近正是敏感的時候,她丈夫告訴她艾倫管事已經找他談過話了,還因為這事和她吵了一架。
    這也是這幾天杜妮莎沒有找莉娜麻煩,還十分配合的原因。她要表現得識時務一點,這樣長公主看在杜家的麵子上,才不會過分深究。至於莉娜那個賤人,總歸來日方長。
    但她收斂了,杜茉卻沒有記住她的告誡。聽到杜茉被少夫人帶去審問的消息,杜妮莎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若非杜茉是她哥哥唯一的血脈,她絕對不會趕來趟這趟渾水。
    但現在看來,不是她想不想插手,而是她根本沒能力插手的問題了。
    “我,我這不是見夫人這麽晚了還在忙著,擔心夫人餓了,所以特意送些糕點過來。”
    “點心就在門外,夫人需要的話,我立馬去拿。”
    繹心並沒有拆穿她,而是輕輕點了點頭。一晚上沒吃什麽東西,他的確是餓了。杜妮莎別的不說,做吃食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杜妮莎如釋重負,立刻朝門外走去,將杜茉的喊聲拋在身後。
    “哈哈哈。”杜茉見到平日裏疼愛自己的姑母果斷拋下自己就走的態度,也可以想見自己回到杜家後的下場。絕望之下,她反而大笑起來。
    “沒錯,我就是厭惡你。低賤的平民,憑什麽做少將夫人,還每天踩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見識少,品味低,犄角旮旯裏出來的人,有什麽資格命令我做事,我一個世家小姐,每天在你麵前伏低做小,我早就受夠了!”
    “低賤的平民就該滾回你的平民窩,不自量力,早晚粉身碎骨,你等著吧,哈哈哈……”
    在杜茉開口辱罵繹心的時候,林諾就立馬讓隨侍將她拉走了,但一些難聽的話還是飄進了繹心耳裏。
    “我看,她是瘋了!”
    莉娜有些氣憤地說,而繹心隻是端起牛奶又喝了一口。上輩子他無意間點進了一個論壇,裏麵罵的可比這難聽多了。
    “此事是我監管不力,還請夫人責罰。”
    林諾低頭認錯。
    “和你沒關係。一會兒讓人把點心送到我房裏。”
    “是。”
    繹心起身上樓,隱約聽到莉娜和林諾商量著要把看守門廳的兩個傭人換掉。
    要換掉的何止是兩個看門的傭人。對於相關的人來說,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