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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齊瑞養家記 !
    吃完午飯, 齊瑞沉默著聽著劉春花的話, 將蒸好的紅薯條倒在圓簸箕上麵, 攤平了之後,放到屋門口的架子上去晾曬。
    一邊晾曬著紅薯條,齊瑞一邊在心裏頭直歎氣。
    他覺著, 為了這麽個紅薯粉條的事情, 差不多把他半輩子的氣都給歎完了。
    可那又能怎麽樣呢?
    就說中午飯桌上方美珍說的那些個話吧, 齊瑞當時是真氣。可氣歸氣, 他心裏頭又明白的緊, 在沒有把紅薯粉條做出來之前, 沒有人能真正的理解他。
    齊瑞忽然生出一種, 眾人皆醉他獨醒的孤涼感。
    為了能讓眾人早點理解他,齊瑞覺得, 他還是要想法子將紅薯粉條給早點做出來。
    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打滿了雞血的齊瑞正準備再一次投身他的紅薯粉條計劃時,劉春花又喊他了,“老三啊!”
    所謂的劉春花一喊, 絕對有活幹的話, 不是白說的。
    這不,她又給齊瑞找了個活幹。
    照舊是去地窖裏麵擔紅薯。
    齊瑞指著外頭剛晾曬好的紅薯條,“這不曬了那麽多了嗎?”
    “那不一樣, 這個是白紅薯條。”劉春花答道, “一會我要弄的, 那是紅薯幹。”
    對於劉春花說的這個, 齊瑞是完全的一臉懵逼。請原諒他,他是真弄不清楚這所謂的白紅薯條和紅薯幹,到底有什麽區別。
    可齊瑞分不出來,但是在劉春花那裏,區別就大了。
    首先,做法就不一樣。
    白紅薯條是在紅薯還沒有蒸熟之前,就先切成一條一條的,再上鍋蒸的。至於所謂的紅薯幹,那是煮熟之後,再切片的。
    這兩樣別看是一個玩意做出來的,在中間也沒有加什麽別的東西進去,但是做出來的東西,確實有點不大一樣。
    首先顏色上就不一樣了。
    先切片上鍋蒸的白紅薯條的成品顏色淺,而所謂的紅薯片顏色會偏深。再一個,口感也有區別。
    要論軟,當然得數紅薯幹。可要論有嚼勁,那又得數白紅薯條。
    拿著兩樣經過晾曬了幾天的成品,齊瑞看著看著,腦海裏忽然一閃而過某個念頭。
    下一秒,齊瑞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我找到原因了!”他興衝衝的大吼了一聲,然後一頭紮到灶房,拿起放在柴火堆旁的斧頭就跑了出去。
    直把齊家其他的人都給嚇了一大跳。
    但是這會的齊瑞可顧不上這麽多了,他拿了斧頭之後,跑到自家的竹林旁,劈了一根長長的竹竿回來。
    選了其中最粗的一截剁下來,清洗幹淨後,再關節處用釘子紮了幾個小孔出來。緊接著,點火燒水。
    水開了之後,齊瑞將調好的紅薯粉液倒進洗幹淨的竹筒裏。然後順著小孔滿滿的流了下去,流進了沸騰的鍋裏。
    這些紅薯粉液一遇熱水,就變成了一根根的紅薯條。齊瑞拿筷子一夾,看著熟悉的紅薯粉條出來的拿一顆,激動的都快要哭了。
    不容易啊!終於讓他找到辦法了。
    ……
    “真做出來了?”方美珍一大早上的趕過來摘蘑菇,便聽到了這個消息。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便多問了一句。畢竟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她才勸著齊瑞說要算了,怎麽就隔了這麽會的功夫,就給做出來了呢!
    “可不就做出來了麽!”劉春花此刻也難掩一臉的喜色,“你瞧,昨天下午做出來的,現在正擱那晾著呢!”
    新做出來的粉條是軟的,需要晾曬裏麵的水分之後,才能變成幹的方便儲存。所以昨天齊瑞做出來之後,便用洗幹淨的竹竿從中間挑起,這會正整整齊齊的晾曬在院子裏。
    方美珍不死心的跑到院子裏親眼看到了東西,方才真的相信齊瑞這會是把他那所謂的紅薯粉條給做出來了。
    “嗨,這就是阿瑞說的粉條啊!”方美珍繞著粉條看了一圈,砸吧著嘴說,“是比咱們平時弄的好看哈。”
    剛起床出門的齊瑞正好聽到方美珍說的這話,嘴角都翹起來了,一臉的喜滋滋。心道,看吧看吧,多看會,看他是不是就把紅薯粉條給琢磨出來了。東西就擺在這,誰還能再說他不靠譜,不行呢!
    “到底是阿瑞腦子活。”方美珍真心實意的誇著。
    齊瑞被誇的很高興,他就愛聽人說他的好話。這會見著方美珍誇他了,這位也不記著方美珍昨天說的那些個氣人的話了,咧開嘴笑著,走到外頭對著大夥就道,“今天早上咱們不做飯了,就吃這些粉條吧。”
    粉條做出來,齊瑞比誰都高興,自然也比誰都興奮。雖然做出來的那些紅薯粉條在齊瑞看來,或多或少的還是有些瑕疵的。
    比如說,硬度不夠,偏軟之類的,齊瑞也不是沒試著調整了一下紅薯粉液的稠度,可不管他怎麽調,終歸是哪裏不對勁。
    不過齊瑞心裏頭也明白,在這種條件下,他能做到這樣,便算是不錯的了。至於其中的缺點,留著以後慢慢琢磨就是了,總能解決了。
    現在呢,齊瑞心裏頭火熱火熱的,很想讓大家跟著他一塊來嚐嚐,這新做出來的紅薯粉的滋味。
    尤其是,那又酸又辣的酸辣粉。
    可誰知道齊瑞這話才剛一出來,那邊的劉春花和方美珍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像劉春花還好一些,最多臉色不好看了一些,嘴角抽了一些,看起來有那麽幾分不樂意了一些。可方美珍就沒那麽多顧慮了,張嘴就拖著長長的語音道,“還吃啊!”
    她都吃了快一個多月的紅薯粉了,什麽樣的口味,什麽樣的做法沒吃過了啊!這頓頓吃,餐餐有的,再吃,再吃,她就要吐了。
    方美珍強烈的表達出來了,她的不情願。
    齊瑞覺得,他得幫他的酸辣粉辯解一下,“這個粉跟咱們平時吃的,它,它不一樣!”
    “再怎麽不一樣,它那也是紅薯粉子做的啊!”所以,區別再哪?
    於是,齊瑞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了。
    方美珍還不罷休,轉頭苦著一張臉對著劉春花道,“娘,咱們今兒早上別吃這個了,你看看,這紅薯粉子吃的,旺財都不吃了。”反正不管怎麽樣,方美珍是真不想今天早上再吃什麽紅薯粉了。
    其實不光是方美珍不想,劉春花也不想,她最近也被吃的一臉的菜色。所以一聽方美珍這麽一說,劉春花就趕忙道,“那行,那今兒早上咱們吃點別的。”
    別的什麽。劉春花沒說,方美珍也不問。反正對她來講,隻要不是紅薯粉子做的東西,吃啥都行的。
    於是齊瑞的提議,就這麽被兩人給否決掉了。弄得齊瑞心裏有點氣哼哼的,繼續倒騰著他的紅薯粉條的時候,還在那裏想,“都是一群不識貨的。”
    可隨著水開了之後,新的粉條下鍋,一股撲鼻而來的紅薯味兒在齊瑞鼻尖縈繞的時候,齊瑞便再也沒那什麽“不識貨”的想法了。
    聞了一個多月的紅薯味的齊瑞忽然覺得,呃,其實這吃什麽酸辣粉的,不著急,一點也不著急哈!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齊瑞卯足了勁在家裏做他的紅薯粉條。以至於沒花多長時間,就將家裏的那些紅薯粉子全給霍霍了。
    紅薯粉子沒了,他的粉條製作自然就得暫時停歇下來。不過好在,齊家因為養了兩頭豬的原因,每年紅薯都種的特別的多。所以雖然這紅薯粉子是沒了,但是有原料紅薯在,那就一切都不成問題。
    為了他的紅薯粉,齊瑞也不用劉春花喊了,自個擔著擔子就跑地窖裏麵撿紅薯去了。撿回來後,也不嫌天冷水涼了,洗起紅薯來洗的那叫一個帶勁啊!
    可齊瑞怎麽也沒想到,頭一天洗的紅薯削的皮,結果第二天一覺醒來,下大雪了。
    雪下的很大,鵝毛一般的從天上飄落著。而且許是頭天夜裏就開始下的原因,這會地上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了。
    都說“瑞雪兆豐年”,對於村裏那些老莊稼人來講,到了冬季的這場雪,那是大家夥都盼著的。
    反正入冬前該收的糧食已經收倉了,該幹的農活也差不多幹完了,冬天本來就是該休息的時候了啊!要不怎麽還有一句老話,叫什麽“貓冬”呢!
    然而齊瑞看著這麽大的雪,氣的他想罵天了。
    這該死的賊老天,怎麽就不能晚兩天再下雪了。可憐的他,昨天為了趕著出紅薯粉子,費了那麽大的勁又是擱地窖裏撿紅薯,又是下涼水去洗,洗完了還削,削完了還得切成塊。弄得他現在一雙手,因為摸紅薯摸多了,紅薯粘液都在上頭糊了一圈,黑乎乎的,別提多難看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雪一下,他的紅薯粉條啥時候才能大批量的上市啊!
    你說說,這種情況下,齊瑞能不氣麽!
    同樣看著這大雪著急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劉春花。這位著急是心疼那些被削了皮,切了片的紅薯。
    要知道這削了皮切了片的紅薯,即便是在這大冷的天,它也放不了多長時間的啊!
    難不成,這麽多的紅薯,都要浪費了嗎?
    ……
    齊瑞在心裏暗暗期盼著,這雪能早點停。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的期盼起了點作用,反正到了中午時分,雪就開始變小了不少。
    這一變小,便又下了整整兩天的雪,一直斷斷續續的下著,就是沒有停過。
    見著這樣的天,齊瑞著急的,早上起來的時候,嘴角都掛著兩顆大水泡了。
    這可怎麽辦啊!
    齊瑞沒法子了,隻能先找來了簸箕,打算在堂屋裏晾那些切片了的紅薯片。可剛把紅薯片往上頭倒的時候,就被劉春花喊住了,“老三,先別倒。”
    “啊?”齊瑞不解,想說再不晾一下,隻怕這些紅薯片就要爛了。雖然說,即便是這樣攤平了擱堂屋裏晾著,可能也一樣會出現壞的。
    但不管怎麽樣,能拯救一點是一點吧。
    劉春花這會蹙著眉往外頭又看了一會天,最後折了回來,便是讓齊瑞裝好這些切片了的紅薯片,跟著她一塊去六奶奶家。
    這時候齊瑞才知道,劉春花是要將這些濕的紅薯片全給磨了。
    齊瑞好奇的問了一句,“濕的磨碎了幹嘛?”
    劉春花,“做紅薯粉子啊!”
    “濕的也能做?”齊瑞顯得很吃驚。
    “濕的為什麽不能做?”劉春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想到了什麽,將臉一板,嚴厲的對著他道,“我跟你說,這個可不興你偷懶的啊!”
    推磨本來就是個體力活,而這磨紅薯片,濕的比起幹的來,需要費的力氣就更多。一般情況下,這種活都得需要重勞力去做才行。
    ......
    兌了水磨碎了的濕紅薯漿緩緩的從磨縫裏流了出來,然後滴到了一旁接著的木桶裏。這些紅薯漿呈乳白色,帶著一股子新鮮的紅薯味。
    這些磨好了的紅薯漿被齊瑞擔回來之後,劉春花就開始清洗,去渣,再用紗布過濾。最後再放入清水,便擱置在一旁不管了。
    那些過濾出來的渣滓,劉春花也沒扔。自家雖然吃紅薯吃膩了,是不會再吃這些東西了的,但是拿來喂豬卻還是不錯的。
    這般一通忙活下來,一天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齊瑞因著好奇,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廚房裏去看昨天磨的那些紅薯漿了。此刻,因為經過了一晚上的時間,木桶裏麵的紅薯粉漿已經開始沉澱了。
    隻見桶裏麵最上頭的一層是清澈的清水,在清水的下麵,便是乳白色的紅薯漿,或者更應該說,是紅薯澱粉。
    看著木桶,齊瑞隻覺得腦子裏像是被誰用錘子狠狠的砸了一下一般。先開始懵,緊接著嗡嗡嗡的作響,再到最後,逐漸的恢複平靜。
    而平靜下來的齊瑞,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這個或許才是用來做紅薯粉條的正確打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