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什麽時侯教我直大軸？”梁拉娣詢問。

    “你就這麽想學直大軸麽。”蕭衍回應。

    “沒錯，我想當八級鉗工，想跟師父一樣做人上人。”梁拉娣在蕭衍麵前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直大軸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以後我有機會慢慢跟你說吧。”

    蕭衍試著抬了抬梁拉娣手臂。“還能動麽？”

    “可以，就是抬起來有點痛！”

    蕭衍繼續抬梁拉娣手臂。

    “哎喲, 好痛啊！”梁拉娣呻吟。

    “可能是骨折，不過我畢竟不是專業大夫，你最好還是去總廠醫院檢查一下。”蕭衍麵露關切表情。

    “那算了，我不能請病假！”梁拉娣搖頭。“如果一旦請病假，一線補貼就沒了，這個月的定量就少五斤呢；關鍵是現在請病假，還會影響這季度會戰補貼，有六塊錢呢。”

    “你去看病吧, 這些費用我給你出了。”蕭衍承諾。

    “師父, 你真好！”梁拉娣笑靨如花。“但你的東西我不能要。”

    蕭衍也知道她家裏困難，有幾次提出要補貼她，但梁拉娣堅決不肯收。

    蕭衍歎了口氣，轉身要走；梁拉娣拉住他。“師父你是天才，你知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可以解酒？”

    蕭衍麵露好奇表情。“有倒是有，不過你要這幹嘛？”

    “師父，我這次摔倒。”梁拉娣麵露羞澀表情。“那幫臭小子們肯定還會找我拚酒啊。”

    “什麽，你都摔傷了，還想喝？”

    “師父，我知道這事是有點危險，不過俗話說得好，風險與收益並存麽！”梁拉娣解釋。“你看這是多好的賺糧票機會啊，我不能放過！”

    梁拉娣苦苦糾纏蕭衍，蕭衍無奈之下回應。“喝酒之前先喝一勺油，以豆油花生油最佳，菜籽油芝麻油次之；但你記住了，一定要喝生油, 你把它喝下去了，再跟人家拚酒就不容易醉了！”

    “哎呀，師父你這招好是好，可還是要廢勺油麽，有沒有別的什麽替代品啊！”梁拉娣詢問蕭衍。

    蕭衍故意氣她。“那你用機油、柴油試試，還有潤滑油，不過就怕你胃受不了。”

    梁拉娣一楞，隨即她反應過來。“師父，你調戲我！”

    “徒弟，師父這是提醒你不要太玩命了，人才是最重要的，人沒了什麽都沒了啊！”蕭衍勸說。

    “好的，我知道了。”梁拉娣點了點頭。“師父，我走了啊。”

    “你等一下，我還有件事跟你說。”

    “什麽事啊？”

    蕭衍頓了片刻後說。“你不是想學直大軸麽，真定那邊的分廠大軸壞了，過幾天我就要去真定，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啊, 不過就我們兩人麽？”梁拉娣低下頭，麵露羞澀表情。

    “怎麽可能，人事處還有位高幹事, 跟我們一齊去呢。”蕭衍回應。

    轉眼幾天時間過去，梁拉娣傷好了，她來找蕭衍問出差的事。

    沒想到蕭衍正在津津有味地看書，梁拉娣麵露好奇表情詢問。“師父，你看的什麽書啊？”

    “這本書叫做路菜集萃啊。”

    梁拉娣搖了搖頭。“什麽叫路菜，集什麽萃，完全不懂啊？”

    “這話說起來話就長了。”蕭衍回應。

    梁拉娣單手托腮，含情脈脈看著蕭衍。“師父，我想聽你講。”

    “這事說起來還得從前清開始，當時朝廷有個規定，本地人不能在本地做官，比如說你是江浙人，你最好到甘陝去做官。”蕭衍娓娓道來。

    “為什麽啊？”梁拉娣麵露好奇表情。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你和本地的鄉黨、勢力結合起來，還要防止你的家族坐大，朝庭難以掌控。”蕭衍頓了片刻後繼續講述。“當時朝廷還規定，凡是當官上任之前，一定要進見皇帝；比如說你在甘陝做官，給你調到江浙，別看路程很遠，你必須先見皇帝，不可以直接去江浙上任。”

    “這麽麻煩啊？”

    “沒錯，據史料記載，從離任到晉見到上任，在路上足足走了一年多。”

    “原來路菜是這麽來的啊。”梁拉娣點了點頭。

    “那些大官平日裏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他們在路上不能總是吃饅頭鹹菜啊；所謂路菜，就是當年那些大官家的廚子為了應付長途的離任、上任、轉任，去研究切磋出來的一係列菜肴。”

    蕭衍繼續講述。

    “古人還真是很有智慧呢。”

    “路菜要具備三個條件，首先要好吃有營養，其次要能保存很長的時間，通常要做好存放三個月的準備。”

    “古代也沒有防腐劑，想達到這個目標，有點難啊！”梁拉娣催促。“還有一個是什麽啊？”

    “第三，要便於攜帶，走一路灑一路的話，半路就灑完了。”

    “師父，聽你說了半天，我肚子都餓了，你能不能做幾種路菜？”梁拉娣請求。

    “好啊，師父給你先做三道菜。”

    “那三道啊？”梁拉娣詢問。

    “油淋茄子丁、炒蘿卜條、烤白菜。”

    “好啊，又有機會品嚐師父的手藝了！”

    次日上午，他們碾轉來到長途汽車站。

    有服務員推著餐車推銷盒飯。“買盒飯了啊，一毛五一盒，物美價廉，歡迎品嚐。”

    梁拉娣肚子蠕動，發出“咕嚕”的聲音。

    蕭衍提出建議。“高幹事，買點盒飯吧？”

    “好，那就拿兩盒吧。”

    梁拉娣阻攔。“隻買主食就行。”

    她起身自告奮勇地跟服務員交涉。“師父，我們能不能不要菜，隻要主食。”

    服務員皺眉。“可是，我們的主食不單賣啊！”

    “我們不是單買飯，隻是因為出差，為組織上節約費用。”蕭衍出麵交涉。“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買一份菜，再買幾份飯。”

    服務員思索片刻後點頭答應。“好吧，你們給我二毛，但你們拿了三個飯盒，要單獨收三毛押金。”

    “好的，一共多少錢？”高幹事從荷包裏掏出鈔票。

    “五毛。”服務員接過鈔票。

    “你想吃幾號罐？”蕭衍詢問。

    “一、四、七吧。”

    原來他們把路菜做好了裝在罐子裏，並作了編號。

    高幹事囑咐。“你給我開個發票，我要報銷用。”

    “好的，一會給你啊。”服務員回應。

    他們開始進餐，旁邊等車的陌生人蹭了過來。“同誌，你這菜是那買的，聞起來都好有食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