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番外·終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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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例不夠哦, 補全可看啦  所以在分辨出這個高高帥帥的年輕男人是高一沒分班時的體委後, 她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 淡定又意外地打招呼:“陳昱?”
    陳昱笑得陽光燦爛, 熟稔道:“陽樰,真的是你。剛剛在店裏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他盯著她看了兩秒, 又笑起來,“你變化好大, 都讓人有點認不出來了。”
    陽樰高中的時候個子就是班上最矮的,後來也沒拔高多少,停止在了155。
    高一剛入學沒多久,就有男生向她表過白, 但她拒絕了。後來或許是她性子太跳脫, 也或許是男生們看不上小矮子, 表白者都漸漸銷聲匿跡了。
    ——都是兄弟, 何必談那些風花雪月。
    陽樰客套性地回了一句:“你沒怎麽變啊。”
    陳昱哈哈一笑, “還好吧。”
    連歆看了看兩人,偷偷戳了下陽樰。
    陽樰其實和陳昱不是很熟, 又這麽多年沒見了, 打完客套的招呼後一股尬聊的氣氛就冒了出來。連歆這一戳, 恰好給了她打破這種氣氛的機會。
    “我跟朋友還有事, 就先走了。”陽樰不好意思地道。
    陳昱毫不介意地揮揮手, “行。”
    走出兩步, 陳昱又叫住了她。
    “下周五你有空嗎?”陳昱問。
    連歆意味深長地低聲喲了一句。
    陳昱的表情挑不出什麽毛病, 陽樰不知道他的用意, 語氣有些遲疑,“有是有……”
    “哦,是這樣的,我和班長——就是於文鑫,你還記得吧?”察覺到自己的問法或許會令人多想,陳昱耐心地解釋,見陽樰點了點頭,他接著說,“我們商量了一下,打算組織一下原先班級的同學,周五回校看望一下老江。”
    老江就是高一時陽樰班級的班主任。
    雖然大夥兒都叫她“老江”,但她當時還是位年輕的英語老師,隻是和大夥兒處得好,上課的時候時常會用英語說些冷幽默的笑話,跟個老幹部似的。時間久了,“老江”這個稱呼就在班上叫開了。
    陽樰鬆了一口氣。
    不怪她太自戀,她莫名地有些擔心陳昱有別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麽,陳昱見到她的第一眼,臉上短暫閃過了一絲不知名的神情。
    很奇特,她說不上該怎麽形容,但身體早一步比思維做出了反應。
    寒毛直豎。
    不過多人一起行動的話,她的心安頓不少。
    陽樰笑了笑,“行啊,我也有好久沒見過老江了。”
    “那到時候具體事宜我讓班長在班級群裏說一下。還得再看看能不能組織起來多點人。” 陳昱比了個ok的手勢,不占用她時間了,“不耽誤你了,你和你朋友忙吧。”
    他說完,笑著告別,轉身走了。
    連歆八卦兮兮地湊上來,“木雪老師,走桃花?”
    “什麽呀,”陽樰推著她的額頭,“我和陳昱當年都算不上熟,哪來什麽桃花。”
    她猶豫了一下,麵帶沉思,“而且是我想多了嗎,我總覺得怪怪的……他讓我感覺有點不舒服。”
    連歆歪頭,朝陳昱離開的方向望,“不會吧,看著挺陽光向上的,說話也蠻有禮貌。你會不會是太久沒見過他,感覺太陌生了?”
    “嗯……可能吧。”
    陽樰也抬頭望過去,陳昱的身影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就快消失在視線裏。
    她的右眼皮毫無預兆地微微地抽了一下。
    **
    吃過下午茶,時間已經不算早,但兩個小姑娘還不覺得餓,就沿著小吃街逛了一圈,買了些小吃填填胃的空隙。
    逛夠吃夠,兩人分開各自回家了。
    回家經過衛書莞家的時候,陽樰抬頭望了一眼,衛捷的房間亮著燈。
    ……哦。
    她在心裏呸了自己一聲,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開門進了自己家。
    出乎意料的是,陽萩竟然在家。
    他正在客房裏騰東西。
    陽樰站在門口看了看,他拿出來的是些洗幹淨疊好的床單、枕套,和一床正適合這種天蓋的被子。
    這架勢,好像要把家裏搬空一樣。
    陽樰目瞪口呆,“哥,你幹嘛呢,這是要搬家?”
    “回來了,”陽萩衝她笑笑,找了袋子正在把擱在床上的那些床單枕套和被子往裏塞,“我那兒缺點東西,買新的太麻煩,家裏有多的,我就幹脆回來拿了。”
    陽樰將信將疑地說:“你當初搬過去的時候不是帶了一些嗎,按理說都夠啊。”
    陽萩似乎噎了一下,才繼續手上的動作,簡短地道:“不太夠。”
    陽樰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賊兮兮地笑起來,“哥,是不是有情況?”
    陽萩打包好了那些被子床單,往上一提,然後往門外走,走到妹妹麵前的時候用空著的手彈了下彈了下她的腦門,“自己都沒個著落,就關心我的情況了?人小鬼大。”
    “你是長兄,要有著落也是你先有。”陽樰揉著額頭嚷嚷,跟在他屁股後麵。
    一路跟著他到門口。
    “哥,在家住兩天唄,”她雙手背在身後,右手抓住了左臂,穿著皮鞋的腳踢了踢門檻,“你都好久沒回來了。”
    陽萩也很無奈:“我也想,但是家離警局太遠了。”
    他想了想,“而且我最近可能要到處跑一陣子,在那邊住著的時間都不會有多少。”
    “又有案子嗎?”
    “……也不算。”
    陽萩食指中指並起,敲在妹妹頭上,“總之,你別在媽麵前多說什麽。”
    這不就是變相承認有情況了麽?
    陽樰興奮地搓搓手,肩負起替他保守秘密的重任,“放心吧,陽警官,人民群眾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看著她臉上偷了腥似的壞笑,陽萩無語地意識到自己的擔心多餘了。
    這小丫頭,不跟著一起摻和就不錯了。
    “也是,”陽萩微微眯起眼,麵露回憶之色,“當初我和衛捷偷著去遊戲廳玩,你個小丫頭還跑來一起作案。”
    “……”
    陽樰哼哼唧唧地撇開眼,“小孩子愛玩是天性……”
    送走了陽萩,陽樰關上門。
    靠在門上,她慢慢地回想起來陽萩說的事兒。
    那會兒她初二,陽萩和衛捷高三。
    高三之後陽萩和衛捷就沒有那麽多休息的時間了,不僅晚自習要上到將近十點,周六也要再多上一天課,隻有周日能在家待一天。
    但陽樰不同,她一個初二的學生,課業不重,放學時間還是照常。於是初二開始,陽萩就沒來接過她了。
    直到高三的第二個學期。
    初夏的時候雨水來勢洶洶,順湖中學臨江而建,從周二開始一連幾天降雨,江的水位一再上漲。校方沒辦法,好不容易捱到周五,取消了晚自習和高三學生周六的補課。
    陽樰撐著齊女士臨時翻出來給她的折了一角的土花傘走到校門口時,就聽到了她哥的聲音。
    她小心地避過擁擠的傘潮和小水灘跑過去。
    陽萩和衛捷站的地方要先上一個石階,石階上布了層薄薄的青苔,一不留神就會被忽視。陽樰擠出人潮,一個高興,沒瞅見上頭的青苔,剛踩上去,腳底就打了個滑。
    她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手邊沒有可以攀扶的東西,身子不受控製地歪倒,手裏的傘都拿不穩了。
    陽樰聽見陽萩著急地叫了她的名字,接著她眼前一花,手臂被一股力道扯住,腳下又小小滑了一下,但好歹自己也有意識地歪歪扭扭調整了一下站姿,堪堪穩住。
    “謝謝了。”陽萩呼了口氣,對眼疾手快抓住妹妹的衛捷道了聲謝。
    衛捷稍稍使力,拉著陽樰的手臂把人拉上了石階。
    陽樰抬眸,映入眼簾的是衛捷那張一直讓她感到一種難言的危機感的臉。
    雨幕中,他眼簾微垂的桃花眼斂去了些平日裏熠熠生輝的瀲灩勾魂,上挑的眼尾也好似被雨水柔化了很多,隻是瞳仁依舊深邃。
    待她站穩了,他很快便鬆了手,看著她的眼神比起現如今的暗藏深意,溫和中更多的是淺淺的疏離與淡漠。完完全全的,沒有一絲別念,隻把她當做好友的妹妹,一個認識的人而已。
    他為了防止陽樰摔倒,抓她手臂的時候力氣比較大,這會兒鬆手了,陽樰略感不適地轉了轉小臂。
    衛捷看了眼她蓋在校服袖子下的手臂,“我抓疼你了?”
    “還好,”不適感褪得快,陽樰飛快地又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有些別扭,語句像咬著舌頭說出來似的,“謝謝衛捷哥哥。”
    “不用。”
    陽萩左右看了看妹妹撐的折了邊的土花傘,嫌棄不已:“媽怎麽給你一小姑娘拿這種傘,太土了吧。”然後便讓妹妹把傘收了,跟自己撐一把。
    好在雨勢小了很多,陽樰小豆芽一個占不了多大地方,依言照做了。
    三人並排往回家的路上走,陽萩和衛捷走在一起,陽樰抓著哥哥的衣袖,走在最外側。
    兩名男生聊得歡,陽樰聽不懂,默默地當小啞巴。
    哥哥和衛捷交談的聲音傳過來,卻隻剩衛捷懶洋洋的聲音鑽入耳朵裏。
    雨水打在傘麵上,劈裏啪啦地響。
    這接連不斷的劈裏啪啦的聲響,最終和自己的心跳聲重疊同步。
    被衛捷抓過的手臂,此刻仿佛正在往外發散著陣陣熱意。
    陽樰抓著哥哥衣袖的手漸漸鬆開了,摸了摸那隻手臂。
    那個時候,即將年滿十四,已然步入青春期的陽樰,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謂心動。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陽萩突然停下,彎下腰,悄咪咪地對陽樰說:“小樰,沒多遠了,你跑快點,跑回家吧。”
    陽樰眨眨眼;“那你呢?”
    “呃……”陽萩思量了一下,覺得妹妹應該是可以托付的,“我和衛捷去玩會兒。放心,很快,你就跟媽媽說我突然發現作業忘帶回來了,回去取一趟。”
    陽樰拽著他,正色道:“去哪玩?哥,你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
    陽萩:“……”
    他沒想到妹妹這麽不好糊弄,轉頭求助地看向衛捷。
    衛捷挑了挑眉,手插著兜,一副“你自己解決,我管不著”的無所謂的樣子
    陽萩苦惱地轉回頭,好聲好氣地哄陽樰:“你哥我神經緊繃了快一年了,考前放鬆一下屬於勞逸結合。好不容易趕上這麽休息一下,就玩兒這麽一次,嗯?”
    陽樰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表情倒是鬆動了,似是在思考。
    片刻,她眼神堅定,斬釘截鐵道:“你帶我一起去,我就考慮考慮不告訴媽媽。”
    陽萩驚了,無奈地說:“小樰,你還小……”
    “媽——”
    “我服了你了。”陽萩慌忙捂住她的嘴巴,手掌幾乎蓋住了陽樰大半張臉,“去去去,一起去,行了吧?”
    陽樰:“嘻嘻。”
    她眼珠一動,瞥向衛捷。
    他人立在傘下,站姿懶懶的,望著這邊的那片如深海一般的眼中漾著一絲絲笑意。
    隻一秒,她就把眼珠轉了回來。
    陽萩又歪過身子和衛捷說話,一時不注意,傘偏了幾寸。
    雨珠滾落,順著傘骨,滴到了陽樰的頭頂。
    那一瞬間,陽樰感覺心髒也跟著顫了顫。
    好似那顆雨珠,沒有落到頭頂,而是直直地砸到了心窩上。
    **
    頭一天睡得早,翌日陽樰自然醒的時候,也不過才早上八點。
    她洗漱出來,胡亂地抓了兩下頭發,下樓看看齊女士有沒有給她留早餐。
    一下樓,早餐還沒見著,飯桌上坐著的人倒嚇得她剛打出來的嗬欠險些把自己嗆著。
    “你怎麽在這?!”陽樰眼眶掛著嗬欠打出來的微微紅意,瞪大了眼。
    “起了?”衛捷倒是氣定神閑,麵前擺著筆記本電腦和數位板,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停下了筆,壓感筆在手中轉了轉,“早,小樰妹妹。”
    陽樰神情戒備,“我媽放你進來的?”
    “嗯。”
    他放下筆,很自然地問道:“早餐想吃什麽?”
    “隨便吧……”陽樰不懂他一大早跑過來幹什麽,撓了撓脖子,敷衍了一句,隨後道,“你來幹嘛?”
    “那我煮碗麵給你?”衛捷避重就輕地撥開她的問題,邊起身邊問。
    陽樰皺眉:“衛捷!”
    她有些惱火地往前走了兩步。
    衛捷不動聲色地把筆記本電腦合上,看著小姑娘帶著怒氣的表情,歪了歪頭,笑意清淺,“來陪你。”
    陽樰一口氣卡在了嗓子眼兒。
    她炸了毛似的,表情凶狠,說出來的話卻是脆生生的,“我什麽時候說要你陪了?”
    “你沒說。”他笑笑,半垂了眸,像是由一隻狡猾的狐狸變成了乖順的金毛,“我擅作主張而已。”
    砰。
    陽樰有一秒的宕機。
    腦子卡了殼似的,磕磕絆絆地運作。
    ——啊,狐狸也是犬科誒。
    衛捷簡單煮了碗清湯掛麵,敲了個雞蛋進去。盛出來後撒上稀薄一層切段的小蔥,滴入兩滴芝麻油,香味四溢。
    陽樰的饞蟲立馬被勾了出來。
    小姑娘吃麵的時候像隻小倉鼠,吸溜一大口,小臉鼓鼓囊囊的,開始嚼。
    吃兩口捧起碗喝口湯。
    衛捷饒有興趣地伸手戳了戳。
    軟軟的。
    陽樰像被點了穴似的,動作停頓了兩秒,而後麵無表情地轉過脖子看向他,擺出一個齜牙咧嘴的表情。
    “爪子再過來我咬你了。”
    誰知他狀似思考了一下,又把食指伸到她嘴邊。
    另一隻手支著下巴,誘哄似的:“給你咬。”
    “……”
    陽樰低頭喝湯,聲音埋進了碗裏,“你神經病。”
    衛捷收回手,勾唇無聲地笑。
    吃完麵,陽樰避開衛捷要過來收拾空碗的手,自己抱著碗跑進廚房洗掉了。
    出來時衛捷轉著手裏的壓感筆,靠在椅背上,悠悠閑閑地問她:“小樰妹妹,中午想吃什麽?”
    “你真不打算走?”陽樰以為他那句“陪你”是隨口一說,敢情是認真的?
    他頗為無辜,“我為什麽要走?”
    陽樰瞪眼,“這是我家啊。”
    衛捷拖著長音哦了一聲,像是了然的樣子,隨後便又仿佛什麽沒發生過一樣,泰然自若地問道:“我先去買菜,你想好中午要吃什麽了就發短信告訴我。”
    說著,他推開椅子,起身要走。
    陽樰抱著手臂,看著他往外走,底氣十足。